作者:醉酒花间
是防虫蛀重要还是子嗣重要?有碍的不是他们家的子嗣是吧?
气死她了。
太祖皇帝太宗皇帝也是,修建宫室的时候按照前朝的规格来就是了,弄些子不明不白的新玩意儿干什麽?
明知道前朝的金丹吃死过不少人还用铅汞丹砂涂墙,生怕後辈子孙的日子过的舒坦是吧?
“乐平,此事尚未有定论,待嫂嫂派人前去查验再……”曹皇後很快冷静下来,但是这件事情实在荒谬,就算查出来也只能亡羊补牢。
能归咎于谁?
还能去地底下找早已逝世的人不成?
乐平公主气也没办法,只能气哼哼坐下,坐下後看到还沉浸在悲痛中的亲哥,又扭头看向别处缓和心情。
早知道皇兄这麽不扛事儿她就该直接去找嫂嫂,嫂嫂呜呜呜呜呜呜~
若是寻常,曹皇後看到乐平公主委屈掉眼泪肯定会放下手里的事情安慰,可是现在她也满脑子都是铅汞有毒,实在分不出精力安慰小姑子。
她和皇帝关系不好不假,但不代表她不在意子嗣。
铅汞朱砂等物胭脂水粉上用的多,道观炼丹用的更多,那些道士难道都不知道铅汞朱砂有毒?
曹皇後着人去各个道观询问铅汞之物对身体是否有害,虽然能猜到那些道士会如何回答,但也还是得去询问。
前朝服食金丹而死的人很多,道士们只说那是剂量不对没能调和阴阳,要是能调和阴阳,他们一定能炼出足以让人长生不老的仙丹。
但是怎麽调和阴阳谁也说不出个什麽。
派人去问得到的回答也无外乎是那几个,“铅汞无毒”“铅汞皆是日月精华”“凡人不识仙人之物”“阴阳失衡才会出事”“再给他们时间研究他们一定能调和阴阳”。
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
不怪晚唐之後外丹衰落内丹兴起,金丹炼不到点子上那是真的拿命在填,求长生的更惜命,没有人会愿意拿性命冒险。
那些道士也惯会自欺欺人,说什麽金丹之术是天界秘法,随着内丹的兴起渐渐失传,可能再过几百年就只在天界流传,人间再也寻不到金丹之法。
不过是想借口要钱罢了。
前往各大道观询问的宫人还没有回来,包拯便带着公孙策进宫求见。
皇帝现在满心都是几十年来没能留住的孩子,躺在床上谁都不想见,摆摆手让宫人将包拯打发走,不要打扰他伤心。
然而包拯前来也是为了铅汞朱砂之事,他再伤心也得从床上爬起来。
单是政事曹皇後不方便旁听,事关皇家子嗣,她身为皇後无需退避。
包拯简单说了下他们从何处得知铅汞朱砂有毒,然後肃着脸建议皇帝下令禁止以铅汞调制妆粉,道观和作坊也要慎用铅汞朱砂等物。
苏小郎凑巧拿了母亲的妆粉才得知妆粉里的铅汞有毒,日常生活中还有没有其他有毒之物他们不得而知,应令太医院的太医潜心研究,以免再出现铅汞这般荒唐的局面。
即便包拯不提,皇帝缓过来之後也会让太医院去查验宫中还有何处有毒,他还想问罪那些道士,道士们研究金石几千载,怎麽连最常用的铅汞朱砂是好是坏都分不清?
可怜他那三个没能长大的皇儿啊!
曹皇後无声叹了口气,只能庆幸养子早早被送走,现在将宫室推了重建还不算太晚。
但是对官家来说,如今知道也来不及了。
皇帝痛哭不已,被宫人劝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止住哭声,“包卿,真的不能派人去蜀中寻访唐门弟子吗?”
太医精通救人不精通毒药,那蜀中唐门以毒着称,只要找到一个唐门弟子带回京城就抵得过太医院几十年的研究,他们真的没法去蜀中找人吗?
包拯也想直接找个唐门弟子回来,但是唐门隐世多年,他实在无能为力。
“朕给四川官员下旨,让他们能找尽量找,实在找不到朕也不强求。”皇帝哆嗦着要纸笔写诏书,宫人连忙将他扶到书案前,看他抖的写不成字求救般的看向包拯。
包拯叹了口气,上前说道,“官家,诏书臣来执笔即可。”
真宗咸平年间将将巴蜀之地划分为益州路、梓州路、利州路、夔州路,治所分别为成都、三台、汉中和奉节,总称川陕四路。
朝廷在那边设有都督、节度使、观察使、防御使、团练、刺史,让四川本地的官员来找,即便找不到人,能打听到点消息也行。
怕就怕官员得了诏书之後扰民生事,最後不光找不到传说中的唐门弟子,还惹得蜀中一带怨声载道。
皇帝在宫人的搀扶下洗把脸擦干净眼泪,又想起什麽叮嘱道,“令四川官员在当地秘密寻找,不准将消息暴露出去,免得那隐世唐门得到消息藏的更深。”
包拯笔尖一顿,行吧,也算是能防止官员扰民了。
曹皇後等他们说完才上前请示,後宫嫔妃的胭脂水粉里都有铅粉,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令她们停用各种铅粉脂膏搬出宫去,宫室要不要推倒重建还得看官家的意思。
不管重不重建,宫里都不能再住人。
乐平公主小声嘀咕,“嫂嫂跟我去公主府吗?”
皇帝:……
曹皇後:……
曹皇後叹道,“别闹,嫂嫂还要打理後宫。”
乐平公主撇撇嘴,“让宫妃都回娘家呗。”
宫里受宠的妃子本来就没几个,庞贵妃回家可能比待在宫里还自在。
娘家有人在京城的就回娘家,娘家没人在京城的就找个别院安置,多简单点事儿,哪里需要嫂嫂天天守着?
皇帝:……
“咳咳。”
乐平公主瞅了他一眼,老老实实没再说话。
包拯拟好密诏,给皇帝看了确定无误然後才交给宫人发往四川。
说完铅汞之事,接下来还有疫病的後续处理。
这次瘟疫因为官府反应迅速没有大范围扩散,相应的官员考核需要官家来拿定主意,还有相关的税收减免、预防瘟疫的药物发放、此次疫病的起源等各项事情官家都得知晓。
後面的事情曹皇後不方便听,便带着乐平公主一起离开,走到半路一拍额头,连忙让宫人去通知赵宗实回他在宫外的府邸。
赵宗实被封为皇子之後改名赵曙,意思是换个名字就和生父没有关系了,他今後就是官家的孩子赵曙,不再是汝南郡王之子赵宗实。
当事人本人其实不太愿意,但是这件事情自始至终都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他不愿意也得接受。
宫人脚步匆匆找到宫里仅有的皇子赵曙让他尽快出宫回府,赵曙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後心下骇然,不由庆幸他这次进宫只是为了给官家侍疾没来得及带妻子儿女。
他和妻子高滔滔乃是青梅竹马,他自幼被接到宫中交给曹皇後抚养,妻子是曹皇後的外甥女,同样是幼年在宫中长大。
原本觉得来来回回的折腾让他难以自处,还曾埋怨曹皇後在他几次被送走时都不言不语,现在看来不拦着是对的,这分明是老天在救他。
若他和滔滔一直长在宫中,他们的孩儿还能长成吗?
赵曙心中後怕不已,恨不得立刻飞回府邸将妻子儿女搂满怀来安心,但是他现在不能走,至少得去见官家和娘娘一面再走。
曹皇後猜到他要过来,叮嘱他回府之後直接把所有碰得到的胭脂水粉全部扔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素面朝天也好过被毒物毒坏身体。
她自己现在干什麽都迟了,年轻人还来得及养护身体,不能觉得没在宫里住几年就不把事情当回事。
赵曙听的心酸不已,再三保证回去後一定照办,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去见皇帝。
乐平公主挑了挑眉,“嫂嫂,这小子今天怎麽那麽听话?”
曹皇後无奈,“乐平。”
乐平公主连忙讨饶,“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嘛。”
刚才那小子娶的是他们家嫂嫂的亲外甥女,两个孩子都能说是嫂嫂养大的,俩人十几岁成亲,宫中甚至一度有过“天子娶妇,皇後嫁女”的说法。
那不光是看儿子,也是看女婿。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她懂她懂她懂。
不过话说回来,嫂嫂真的不能和她回公主府吗?
她现在感觉宫里哪儿都阴森森的,待久了浑身都不舒服,要不先和她回公主府,有什麽安排让宫人进宫传话,性命攸关的事情上上下下肯定都上心的不得了,根本不用催。
她敢保证只要现在定下暂住的地方,半个时辰都用不到宫里就会成为无人之处。
跟她走吧,她现在感觉全天下她的公主府最安全。
“你哥哥还在宫里,嫂嫂怎麽能独自离开?”曹皇後揉揉额头,“你先回去吧,等安定下来嫂嫂就派人去告诉你。”
“已经住了那麽多年,不差这一会儿。”乐平公主不走,回到屋里找到她喜欢的位置坐下,“嫂嫂去忙,不用管我。”
她现在又没有驸马,孩子就更没影儿了,多吸两口也没什麽。
曹皇後哭笑不得,喊宫人打水过来把她们脸上身上的妆粉全部卸掉。
她和官家之间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但是天家夫妻不能让人看笑话,这麽些年忍着忍着也都过去了。
不管怎麽说,她都是中宫皇後。
乐平公主也知道她嫂嫂看重天家颜面,在心里骂了几句他哥不干人事,然後才乖乖的去洗澡洗脸换衣服。
女儿家喜欢将妆粉扑遍全身,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肯定不能再那麽干。
说起她哥和她嫂嫂的婚事,要评理的话她肯定站在嫂嫂这边。
她哥继位的时候年轻,当时是母後垂帘听政,她哥什麽事情都做不了主,包括婚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由母後做主理所应当,不过她哥因为看中的女子被母後许给舅舅的长子很不开心,之後在婚事上就没有太平过。
她的第一位嫂嫂郭皇後是已故中书令平卢节度使郭崇的孙女,但是她哥喜欢的是已故骁骑卫上将军张美的曾孙女,俩人的意见不一致,胳膊扭不过大腿,最终皇後还是册立了他们家母後选中的人。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但是没过几年张美人香消玉殒,宫中已有郭皇後,她哥愣是不顾礼仪追封张美人为後。
结果可想而知,帝後失和闹得朝野内外沸沸扬扬。
她那第一任嫂嫂见不得她哥亲近别的宫妃美人,但是她哥偏偏无视正宫只宠爱别的宫妃美人,母後在世时还能压着他们,母後一去世,她哥立刻找借口把皇後给废了。
名义上是以无子废後,其实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哥是在发泄对母後的不满。
也就是仗着母後已经离世,要不他才不敢联合朝臣废後。
堂堂皇後被废为净妃赶去道观当道姑,这事儿放谁身上都受不了,更何况她那第一任嫂嫂还是个骄矜孤傲的性子,被废不过两年便郁郁而终,去世的时候只有二十四岁。
人没了她哥又想起来人家的好,下葬的时候又追封为皇後,也不知道能有什麽用。
後宫不能没有主人,她那第一任嫂嫂被废没多久,她哥便让人安排选秀女立後,不过即便母後已经去世,他也还是没能按照心意来立後。
主要是她哥每次看中的女子都不适合当皇後,这次直接挑了个茶商之女,朝中大臣全都不满意,愣是给他拦了下来。
最後的结果就是另立中宫,娶了她如今的这位嫂嫂当皇後。
她嫂嫂嫁进来的时候才十六岁,刚当了两年皇後,皇帝就要恢复废後的後位,什麽心情可想而知。
乐平公主从小跟在官家屁股後头玩,从小到大都觉得她哥是个好哥哥,直到官家成亲後闹出一出又一出让她看不懂的荒唐事,她才觉得她哥其实也不是那麽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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