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孜然咩
岑夫子:“……”
崔醉看他这样就想起曾经刚被师父射术也震惊到后得到“有手就会”的自己,他只觉得亲切又可怜,于是很友好的补了一刀,“师父就是师父,你跟师父比什么?自取其辱吗?”
“……这是你师父不是我师父,望周知。”岑夫子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战意空前高涨,立刻就默契地退走到空地上,打算赤手空拳地较量较量。动手前,崔醉还问了句:“对了,您是为了礼部来的吧?宫门快要落钥了,不找师父问清楚没问题吗?”
“呵呵,这件事崔小友放心,我自有解决办法。”岑夫子冷笑着,心想:大胆礼部竟然不相信小祖宗,不对戎狄进行精准打击,真是皮痒了欠收拾了,杨顺之老匹夫你等着!
岑夫子是赶在官员下班前抵达的礼部,将手里的一张纸半强迫的塞到了他手中,“好好看,都是你应得的。”
“……嗯?”杨從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是展开了纸张,然后一看这字就知道是岑夫子所写,而这篇在千年后成为高考必备古诗词的长赋,有一个响亮且写得很大的名字:《讨杨顺之檄文》。
作者用檄文充分将戎狄与七皇子的恩怨记录了上去,然后用一段对偶工整的内容批判了戎狄,其中还穿插了一两句经典化用,然后用一大个篇幅辱骂礼部,尤其是礼部尚书杨從杨顺之。
说他“青红皂白不分”“惟愿事情平息不讲对错之分古来有之的好品质”“是为亲者痛仇者快”“如赵高李斯于社稷之危”……创造了不少未来经典名句,让人不禁拍腿叫绝,总之就是写得很好很厉害,一眼就看得到的厉害。
如果这些内容骂的不是他就更痛快了。
杨從:“……”
反应过来的杨從看着已经跑远的岑夫子,只觉得自己腿痒拳头也痒,他狞笑着道:“是时候再上一趟山梦游杀人了。”
同样想要梦游的还有崔鹏飞崔宰。
当崔鹏飞拿到崔醉从宫里带出来的厚厚一沓纸的时候,他竟然有那么点想要退缩,他做足了心理准备,终于还是点灯夜读,然后……他拿着鸡毛掸子,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崔醉的床边,幽幽地盯着他那恬静的睡颜。
素来睡眠很好的崔醉猛地惊醒,总觉得梦里有双眼睛看着他,他紧紧喘了两口气,稍微放松起来,结果一抬头就对上黑暗中一双眼。
“哇啊!”崔醉吓得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
“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你害怕什么?”祖父的声音从黑暗中慢悠悠地传来。
崔醉松了口气,抱怨道,“祖父你干什么啊,师父说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哦,没什么,老夫只是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睡不着。”崔鹏飞的声音飘飘悠悠地,如同鬼魅一般。
“什么?”崔醉好奇的问道。
崔鹏飞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七殿下常年待在深宫之中,你说到底会是谁带坏了七殿下呢?嗯?”
他说着挥动手中的鸡毛掸子,在空气中发出“刷刷”的如同鞭子破空般的声响。
崔醉:“……”那口气松早了。
眼看着祖父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崔醉顿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道,“祖父,一定是因为戎狄。”
崔醉噼里啪啦将七皇子和戎狄的纠葛都托盘而出,当然是剪去了拉安王下水的那段。
崔鹏飞看出来了他有所隐瞒,但没有揭穿,他只是冷笑了一声,“呵,戎狄,礼部。”
戎狄是罪魁祸首,不能做出正确判断的礼部也是推手。看来他还是退下来太久了,礼部那群匹夫竖子已经不知道他崔宰了!
半夜爬山的杨尚书突然打了个哆嗦。
第109章
#礼部尚书杨從被停职#
#讨杨顺之檄文#
#崔宰上朝#
薛瑾安看到这些热搜词条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天了,晚上睡前他打开录播视频,就看到早朝一共三刻钟, 崔鹏飞火力全开一个一个把礼部的官员骂成了孙子。
崔鹏飞政治敏感度很高, 他虽然提及了薛瑾安和戎狄冲突之事, 却直接隐去了薛瑾安, 而是将事件聚焦在戎狄身上,从他们言语不当开火,将礼部办事懒怠,只想敷衍了事不管是非对错的种种错处都列举了出来,最后还把安王提了出来当靶子,赞颂他的“刚勇无畏”, 可以说是再一次把安王往道德高地架了一架。
杨尚书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一看这情况立刻出列往地上一跪,学着户部尚书冯鄞守的经典戏码,摘了自己的乌纱帽就开始请罪请辞, 顺便推安王上位暂代。
如今的六部尚书, 除了吏部那个荣养快退的, 都是有能力有手腕有政绩的,如果说冯鄞守在户部的最大功绩就是稳,精打细算的让大启熬过了最贫穷的那几年,做到了节流的极致;那么杨從在礼部最大的功绩, 就是重整了礼部的成员构成,切割掉了冗余的部分,让礼部成为了办事最利索的机构,还有效宣扬了皇帝的仁德,加深了百姓对大启的归属, 为大启的社会稳定做出了卓越贡献。
后面的句子似乎有些夸大杨從的政绩,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薛瑾安刚开直播时看到的那个“下元节三日不宵禁集体祭祀”的活动,就是礼部提出并主办的,只不过杨從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找到了其他五部的尚书进行了商讨并说服他们参与一部分。
户部想要开源赚钱,就把联合百寺城隍庙购买香烛纸钱的生意交给他,多少也能从中捞走一些油水;兵部负责维持城中治安;工部负责划分各大街道的摊贩位置;吏部则是弄个能让学子们参与的小活动;刑部负责给文盲百姓趣味普法……可以说是安排的明明白白,这才有了联合主办。
能稳坐尚书位置多年不动的,那都是有本事的,皇帝已经熟悉了这套班子,也用得很顺手,虽然各衙门都有些问题,但还远没到皇帝看不下去要处置的程度,就像上一位刑部尚书那样。
对皇帝来说,现在换尚书绝对弊大于利,所以很显然他打回了杨尚书不存在的辞职信,“杨爱卿何至于此!”
两人一同废话之后,就把戎狄使团的事情成功甩到了安王身上。
上道,果然是老狐狸。崔鹏飞看着用袖子擦着眼泪退回人群中的杨從。
彼此彼此,老不死的狐狸。杨從抽空和他对视了一眼,满脸泪水的人眼中根本没有情绪。
刚才还对喷的两人友好携手退出战局,只有安王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原本还想冷处理此事脱身的安王:“……”
安王想要自救把国甩走,皇帝已经抚掌叫好起来:“安王也算给大启撑了一回场面,有赏!诸位爱卿要将此事铭记于心,朕很喜欢。”
皇帝这么说着,看向安王的眼神却很是意味深长,朝堂上没有人敢抬头直视圣颜,遑论仔细观察分析他的眼神,而薛瑾安视野没有受阻,但皇帝的脸被十二帝冕旒的珠串遮挡,他没能看清全貌分析起来不准确。
于是阴差阳错的,谁也说不好皇帝刚才的那一眼中到底掺杂了一些什么。
不过听政殿里看安王的人不止一个,朝臣百官都有偷瞄他,眼神就更不好说了,薛瑾安虽然分辨不太清楚,但是他能感受到从人身上散发的恶意,从细枝末节确定这些恶意基本都是朝着安王去的。
外面无知百姓们高喊安王“仁义无双”,他们这些玩政治的却都看得分明,口号喊得响亮,实际上安王没有半点动作,这多半就是假把式。
也不知安王此番,到底是真如他所说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还是……故意给自己造势。朝中老狐狸小狐狸们默不作声,心中的想法却数不胜数。
惯常都端着和善面容的安王此时终于有些笑不出来了,感受到头顶投来的那道眼神,他只能硬着头皮僵硬地牵扯起嘴角,他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栽了。
一只羊,一些似是而非的舆论,和一群没有脑子的江湖人……直接就让他经营多年的名声险些崩盘,手底下那些家伙也有些不听话起来,还有朝中……没有一个人帮得上忙,幕僚也劝他早日壮士断腕,再犹豫不决想要两全,只会两边都得不到。
他和戎狄不得不对上,安王想到这些只觉得烦躁无比。
古有一石二鸟,今有一羊三吃,吃亏的吃!真是好算计!若不将这幕后之人碎尸万段,难消他心头之恨!安王掩藏住眸中一闪而逝的狠厉,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的站桩。
最终安王还是闷不吭声的吃下了这个暗亏,接手处理戎狄使臣的“被江湖人威胁”事件,与此同时他还得暗中组织手底下的人对戎狄使臣团的人进行打击报复,比如蒙面把人打一顿这种。
翁天信不怎么出门,整日窝在驿站里不知道干些什么,小王子葛尔丹就成为了安王立人设的靶子,不过显然葛尔丹也有暗手,薄薄的刀片夹在两指间,在对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朝着最要害的脖子抹去,刀片一片翠绿,显然是有毒的。
那袭击的蒙面人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致命的颈动脉,仍然在脖子上留下一道口子,他顿时阴沉地用了重手。
不过这时候葛尔丹被甩开的戎狄侍卫们也已经找了过来,他没有继续的机会了。
蒙面人“啧”了一声,快速离开了现场,那身姿矫健的一看就是常干这事儿的。
葛尔丹怀疑就是安王的人,但是他没有证据,还反过来被用敷衍的话堵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的,小王子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吗?”
葛尔丹气闷得很,很想带着人把受得窝囊气都还回去,却被翁天信阻止:“殿下,再忍忍吧,很快就要到万寿节了,事已至此,总不能叫谋划落空。”
葛尔丹被沉没成本捆绑,咬着牙道:“我知道了!”
翁天信叹气道,“这些日子便好好待在驿站,不要出去了。”
“那岂不是叫人以为我怕了他?我戎狄勇士没有孬种!看看下次,到底是谁胜谁负!”葛尔丹恶狠狠地道。
想让戎狄小王子知情识趣地躲到驿站别出门了,结果看到对方不仅又出来了,还一次比一次跋扈嚣张的安王:“……”
安王这边和戎狄互相伤害,双方掐着表算万寿节到底是什么时候,宫中倒是即将迎来十皇子的满月宴,然后在满月宴前夕,陈婕妤暴毙于未央宫。
“未央宫?”薛瑾安难得有些意外,他打开直播刷新了几轮,未央宫没有开放,显然未央宫还处于封闭状态。
福禄点头开始念情报道:“陈婕妤自诩生育十皇子有功,无视陛下的命令,擅闯未央宫,结果就遭了殃,陛下暴怒,当场让御林军杀死凶手,为陈婕妤报了仇。”
“更像是灭口。”薛瑾安说道。
以皇帝那性格,出言不逊戳到他痛点的萧姝他都能多留一口气进行审讯套情报,不应该直接打杀凶手,反正陈婕妤是死是活在他眼中并不重要。
福禄结巴了一下,下意识问道:“灭、灭口?为什么?”
薛瑾安张口要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又被反应过来的福禄赶紧抬手阻止,他捂着耳朵道:“不不不,还是算了,知道的太多不好,奴才怕下一个被灭口的就是我自己。”
福禄一脸可怜兮兮。
陈婕妤的死交给了敏皇贵妃处理,她死得不够份量也不是时候,死讯直接被压下秘密处理,敏皇贵妃虽然很看不上陈婕妤,但还是公事公办的通知了她的家人来领尸。
——帝妃陵的位置有限,不是什么嫔妃死了都能安葬进去的,毕竟三年一选秀,就算现在的皇帝改成了六年一选,现在也有两位数的妃嫔,全埋一起占得地方也太大了。
陈婕妤这出身和位份的妃嫔死了,只能叫家里人来扶灵回乡,若是没人来领,仁慈点的叫人抬出去找块野地埋了,不那么仁慈的,就会找个乱葬岗一丢,就像是处理萧姝那样。
薛瑾安没有特意去关注这件事,但有福禄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陈婕妤的妹妹来将她的棺材带走了,并没有要留下来参加十殿下满月宴。”福禄说着又感慨了一声,“不过,陈婕妤的妹妹和她长得完全不一样呢。”
“嗯?”薛瑾安露出疑惑脸。
“是传信者画了一封对方的小像。”福禄说着将夹在书信里的红色小像拿了出来。现在宫里负责收集消息传递的人也已经有了一套运行程序,对于一些新出场的陌生人物还会附上一些小像,以便他们更好的认人。
顺便一提,这小像出自三公主之手。三公主在长公主的帮助下,成功取得了出宫到九添一跟面人大师们学习先进捏泥巴技术的机会。
三公主画得很像,还融合了一些薛瑾安随口提过的西洋画风,在人物的脸上适当添加阴影,让人看起来更真实更立体,也让他更加确定:这人正是原文中的女主,八皇子未来的正妃及皇后,也是干掉他的人。
八皇子妃陆摇光。
第110章
陈婕妤和陆摇光竟然是姐妹, 这是难得出乎薛瑾安预料的,可以说在今日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我欲成皇》原文中, 关于陈婕妤的部分只有短短一行字, 还是在四皇子因为排行问题表现出对十皇子不喜——毕竟他曾经有个排行第十的亲弟弟, 新的十皇子直接覆盖了旧的十皇子, 夭折的孩子上不了皇家度牒,能证明他存在的,竟然只有“敌人”。
不过那时候的四皇子早已经出宫建府娶了皇子妃,已经成熟了很多,他和十皇子有两位数的年龄差距,他不会像小时候对待七皇子那样激烈极端, 只是表现出不喜。原文也就在这时候提过一句十皇子的生母是一名陈姓婕妤,不受宠且人缘不好。
薛瑾安回顾了一下最近陈婕妤做过的事情,觉得原文还是有些美化委婉的:“不是人缘不好,是人缘很差, 得罪了不少高位嫔妃。”
陈婕妤死后, 那些高位嫔妃不至于对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做什么, 但也绝对不会大发善心以德报怨就是了,多半是无视……想来,十皇子在宫中的生活应该和八皇子一样,不过或许是同性相斥, 十皇子和八皇子的关系平平,和老好人六皇子关系最好。
说起来,众皇子中,八皇子的出身是最低的,他生母只是一个宫女, 没有能够给他提供助力的母族,靠着给三皇子当小弟应声虫才能在皇宫中好好生存,不至于被捧高踩低的宫人欺负太过。
他的出身也注定了他的皇子妃身份不会太高,甚至于别的皇子都是十五六岁便早早定下亲事,不娶正妃也绝对是有侧妃的,八皇子却直到弱冠之龄,才和九皇子、十皇子一起选定皇子妃人选。
陆摇光身份不高,其实也是相对其他皇子妃而言的,他父亲是边关知府,母亲是皇商,两人因戎狄劫掠而亡,她为了母亲的庞大产业不被亲戚吞吃殆尽,才进京参加这次特殊的选秀。
陆摇光需要一个能狐假虎威的身份做靠山,八皇子也需要一个雄厚的资本支持野心,两人一拍即合,也算是各取所需。
薛瑾安已经抓住了陈婕妤和陆摇光是姐妹这个设定的逻辑冲突,陈婕妤的所作所为过于短视,位份又太低了,显然并不符合知府之女的身份,就算她真的出自官宦人家,最多只能是个知县。
所以,陆摇光在身份上做了假?薛瑾安微微皱眉,有关陈婕妤的信息点太少,不足以支撑他这个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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