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孜然咩
别说朝堂,就连后宫都有些风声鹤唳的感觉,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嫔妃们各个都夹紧了尾巴,少有冒头找事儿的,庄妃因此都消停了好一阵没去慈宁宫找太皇太后说话。
——自从先前宫中闹过一次,庄妃在其中周旋之后,庄妃就经常去慈宁宫同太皇太后话话家常,询问一些宫中的趣事儿,太皇太后已经知道小夏子的事情,对庄妃怀有戒备,很快便发现庄妃有意在她面前提及昭仁皇后时候的事情。
庄妃总是爱不动声色地夸奖昭仁皇后,太皇太后即便知道她另有目的,也对她的夸奖很适用。
如今大皇子还没有落马,太皇太后不会着急对庄妃动手,以免打草惊蛇让大皇子醒觉,她便一直应付着,静待庄妃行动。
庄妃倒也沉得住气,这么些日子了,愣是没有透露什么。
前朝后宫都是暗潮汹涌,三皇子倒是意外成了前朝的香饽饽。
九添一吉利
三皇子将大皇子府送来的宴会请柬砸在桌上,又将二皇子府送来的瓷片摆件连同盒子一起丢地上,也根本不在乎它碎没碎。
“他们是不是忘了我这条腿到底是怎么断的?”三皇子嗤笑着对薛瑾安道,“想让我给他们卖命?下辈子都不可可能!”
薛瑾安却有不同的看法,“你大可以左右逢源。”
三皇子皱眉不解。
“这可能是你唯一一次能够公开报复对方的机会。”薛瑾安进一步提醒他。
这一出戏,除了让人知道“会咬人的狗不叫(大皇子)”“会叫的狗只是扑腾欢(二皇子)”之外,也让人看到了三皇子背后钱家的力量。
这下不只是八皇子暗戳戳地想要了,大皇子二皇子两个没有军权的,羡慕得眼睛都发直。
然而想要得到钱家的助力就必须讨好三皇子,二皇子抹不开面子不愿意干,但敏皇贵妃和大皇子却都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与此同时,三皇子也完全可以利用这一次机会,对大皇子二皇子实施报复。
只要三皇子在两人面前展露出对另一方的抗拒和厌恶,他们会想尽办法给三皇子创造出手的机会,他可以放心大胆的报复,自有他人为他开通前路保驾护航,并且这报复的仇恨还不会累加在自己身上。
三皇子闻言眼睛一亮,摩擦两下双手,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好好好,我喜欢这个。”
他吃了这么多亏,倒是也长了点记性,走之前不忘问薛瑾安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薛瑾安想了想,叮嘱了一句,“别上头。”
“详细说说。”三皇子觉得这三个字有点笼统。
薛瑾安没有说话,跟在他身边的崔醉有些忍不住开口说道,“三殿下,我师……七殿下的意思是说,叫你保持冷静,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以免造成事故,被别人算计第二次。”
崔醉看着三皇子还带着懵懂的表情,忍无可忍地掰着手指头跟他细数他过去的那些上头行为,等数到第八个的时候反应过来,“这是你的事,我帮你算这么清楚算什么?”
三皇子说:“算你人好。”
崔醉:“……”
怀揣着想要当场把三皇子掐死的心,崔醉磨了磨牙摆手,“算了,跟你说那么多你也肯定记不住,到时候不该做什么你还是会做。总之你记住,你要是感觉到不对劲了就赶紧撤,不要连累七殿下。”
三皇子咧嘴一乐,应得倒是痛快:“放心吧,我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
如果兄弟间总有一个要登上那个位置,三皇子只接受薛瑾安登基这一个可能。
三皇子搓着手喜滋滋的走了,连最喜欢的打架都暂且放在一边了。
崔醉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很是担心,“他不会出什么乱子吧?死道友不死贫道,他死了也就死了,可千万别溅我们一身血。”
薛瑾安给了他一颗定心丸,“放心,他就算想上头也上不了头。”
大皇子和二皇子争锋,盯着两边想要坐收渔利的,可不止这一个。
果不其然,在二皇子又一次没能在朝堂上和大皇子互怼胜利的时候,许久没有动静的长公主突然广发请帖邀人去赏景,一开始二皇子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这一次跟以前一样。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有一些人他突然使唤不动了,他还以为那些人背叛了姜家,站到了别的皇子的队伍里,咬牙切齿地同母妃反应情况,结果却得知,那些人只是被长公主收归己用。
“什么意思?”二皇子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敏皇贵妃一天天殚精竭虑的,很是疲惫,她闭着眼睛由身后的宫女按摩舒缓疲惫,闻言眉头也没动,只是轻描淡写地道,“不必在意。”
二皇子怎么可能不在意,他在意的眼睛都红了,脑子里全是上次长公主那轻蔑不屑的表情和眼神。
“她什么意思?她要跟我抢?”二皇子原地踱步两圈,似乎想要平息胸口的怒气,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猛地掀飞了桌子,额头上青筋迸发,面色狰狞地吼道,“她凭什么跟我抢?!”
敏皇贵妃被他突然的发狂吓了一跳,整个人激灵了一下霍然睁开眼,“薛珮兰,你想要做什么?”
敏皇贵妃的语气相当严厉,二皇子浑身一僵,又拉不下脸来,最终拂袖而去,徒留下他母妃望着一室狼藉拧眉出神。
**
薛瑾安算了很多,他以为这场主线争锋,影响到的只是皇子及其党羽,即便猜到这场争锋要牵连甚广,却也没有想到皇帝也会受到影响。
而他会知道的契机,是他听说近来有很多入京的举子到九添一去拜会。
明年三月便是又一年会试,不少举子会赶在秋日结束前离开家乡,一两个月的时间入京,大概就在十月份左右,其中以北方举子为主。
之所以会提前这么久,也是因为北方入冬早,寒冷时间长,温度又特别低,一旦降温,不仅仅大雪封路,更可怕的是在外赶路真的会被冻死。
富贵人家的公子还好,一般沿途都有购置房屋,行囊中也带有炭火,就算没有房屋也能花大价钱在吃住上;但大部分举子家境其实并不好,入京赶考的费用本来就不多,能节省的尽量节省,跟有人入了京会住在寺庙一样,赶考途中不少举子也会选择便宜的旅馆乃至破旧庙宇露宿。
冬日在南方夜宿街头至多就是冻傻了,在北方能埋人的风雪里露宿,那跟自寻死路没有区别。
为了避免受这些不必要的哭,大部分北方举子都会选择在六月后就开始收拾东西赴京赶考。
薛瑾安一开始听说有举子去九添一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拜会这个词,只以为这是掌柜的或者说的用词美化,实际上这些举子都是打着看十全公子的名义来消遣的,没什么好在意的。
薛瑾安看过之后就忘了。
结果没两天,来拜会的人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谁放了个香炉,掌柜的发现的是时候,里面已经有一层烟灰了,显然有人点过香。
掌柜的:“……什么毛病,来我这找晦气?”
掌柜的只当他们是捣乱的,叫店里的人偷偷注意着点,顺便抓几个问问什么情况,结果这一问,掌柜的都懵了,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起的流言,竟然说他们九添一很灵验,只要虔诚,拜必过。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掌柜的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对家的肮脏手段,叫人去查,然后就又听到另一条流言,说上一届来拜过的举子遇上那么难的考题,然而却都成功上榜登科,不仅如此,一甲名额更是占了两!
这样的成绩,让不少平日里学习不怎么用功,但在求神拜佛上很有毅力的学子们怎么忍得住?就这么纷纷跑到九添一来了,还把院子里那颗幼树当寺庙里的许愿树,要往上面挂签,被眼明心亮的店小二及制止。
掌柜知道这件事后,几次在店内做了澄清,然而并没有太大的用处,掌柜索性写了十条禁止令贴在了大门口,引起了广泛注意。
这件事一不小心就流传了出去,有人笑话,有人若有所思。
薛瑾安本来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下元节这个传统祭祀先祖祈愿来年的日子,京城开放宵禁办得热热闹闹,有不少人放孔明灯,放元宝河灯,上面都写满了希望先祖保佑的祈愿。
然后,薛瑾安的后台消息直接炸了,打开一看就是:【你收到999+漂流瓶消息】
薛瑾安:“……”
薛瑾安直接用大数据扫描阅读了一遍,发现大多数都是祈祷科举顺利取得好成绩了,其中只混入了几个求姻缘的,显然应该是真正的“漂流瓶”。
薛瑾安本来是不打算管这件事的,只当这是个意外,过完今天就好了,然而这漂流瓶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从那之后,薛瑾安每天都能收到99+的漂流瓶消息。
一开始还只是科举相关,后来就开始保佑打牌赢钱,抽卡抽到想要的手办……到后面连进门先迈左脚运气好还是先迈右脚运气好都要在心里给他发个漂流瓶问候一下。
薛瑾安对人类表示不理解,明明他都没有回应过,怎么还越来越来劲了?这就是人类的从众性是吗?
最后薛瑾安为了不每天起床都清一遍内存,不得已让掌柜的在九添一的规矩中加了一条:不准在心中祈祷庇佑,被听见了扣运气,反向祈祷也不行。
“我学会了人类的第一个坏毛病,撒谎。”薛瑾安打开更新日志,看着上面新增添的技能叹了口气。
不过效果很不错,薛瑾安很满意。
虽然薛瑾安的紧急规定让他没有了塞爆的漂流瓶信息困扰,但来往九添一的举子并没有减少,反而微妙的增多了,各自手里拿着书本凑成堆聊起诗词歌赋来了,让真来玩闹的纨绔们听得浑身不舒服。
掌柜也不好往外赶客,更别说这些举子们指不定哪个就是未来的官老爷,就算只是芝麻小官,能少得罪还是少得罪为妙。掌柜便叫人开了两个连同的包厢,将他们都请了过去。
索性这些人也识趣,不仅没有为难掌柜,还凑了足额的开包厢钱给掌柜,后来掌柜的一想,觉得也许来年也有不少举子听了传言来这里拜会,倒不如直接将那两包厢改成读书室好了,正好书坊里还有一部分卖不出去的旧书,拿过来充充数也好。
对,去年那些来找他们少东家的大人们留下的卷子也能放进去。掌柜的便这么收拾起来。
转眼,这两包厢就变了个大样。
跑过来凑热闹没想到真的看到好东西的举子们望着手里的卷子,目光如炬。他们对视片刻,纷纷拿起纸笔,对着题目也自己做了起来,还互相品评分析。
于是掌柜的发现,来九添一的举子好像越来越多了……算了,能赚钱就行。掌柜开开心心的拨弄起算盘来。
这一切都被薛瑾安收入眼中。
因为漂流瓶的事情,薛瑾安对九添一都得关注比以往多了很多,来的次数也勤了些,自然也就注意到了其中的变化。
薛瑾安对九添一的经营并不插手,毕竟这虽然名义上是他的产业,实际上在创办的最初,他就已经将其赠予了崔醉。
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谭灵越从外面走了进来,三年过去,他的五官长开了,退去青涩,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愁绪,他在柜台同掌柜的说了些什么,因为背对着,薛瑾安没能读出他的唇形。
不过很快,也不需要读了,掌柜的挥了挥手,有小二便上楼来找他禀报。
“少东家,谭小大人想要见您。”
“让他来吧。”薛瑾安点头,随后转身进了包厢。
薛瑾安以为谭灵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却不想谭灵越一进包厢见到他,就潸然泪下,说了句,“老师,您受苦了,学生已经都知道了,学生一定将您从皇帝手中解救出来!”
薛瑾安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薛瑾安第一次感觉到茫然。
第169章
谭灵越的眼泪汹涌了很久, 看到薛瑾安就完全憋不住,张嘴就发出呜咽声,薛瑾安只好让他先哭完再说。
薛瑾安非常茫然,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受到皇帝控制了, 第一反应是谭灵越是不是在开玩笑, 然而脑中数据分析的结果表明, 谭灵越的所有情绪都是真实的。
薛瑾安试图去理顺谭灵越的逻辑,最后得出,应该是皇帝那边的锅。
——谭灵越少有名气,又容貌俊秀,说话还好听,入翰林院一年就在皇帝留下了印象, 皇帝很喜欢召他去读书。
来年五月,便是新科进士们入职的日子,上一届进入官场的新官们也该腾出位置来了,于是就在今年九月, 吏部对所有在翰林院任职的官员进行了评定考核, 其中也安排了一场翰林院庶吉士的考试, 凡是想要进入翰林院的人,不管在职不在职都可以参加,至于那些外放做官的,他们就是跟着其他官员一样, 走三年考核的路子。
翰林院的考核会比较特殊也实属正常,其一,翰林院是一甲考生们做官的起点,同时也是其他人想要当留任京官的捷径;其二,非翰林不入内阁, 翰林院就是阁老的培育温床,地位自然不一般;其三,也是上面说过的,会试在三月,之后从五月开始新科进士们会陆续入职,位置必须在之前就空出来,这和吏部的三年考评时间有差异。
总之,谭灵越、崔酌、刘正等人的考核都顺利通过,得以晋升官阶,谭灵越和崔酌都留在翰林院中,而刘正也正式成为吏部的属官,让刚刚知道刘公子到底多“败家”的户部气得上下咬手绢。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句秦廉,这位上上届探花郎,跟着崔鹏飞列的书单学习,和柳固关系很好的翰林院前辈,在这次考核之中并没有继续选择待在翰林院,也没有往六部挪位置,而是很出乎意料地选择了去国子监教书育人。
虽然说国子监的官员也是由朝廷任命的,但到底是教育机构,不比朝廷,而且国子监晋升渠道有限,最高位置也不过是五品祭酒,一般来说入了国子监就很难再回到朝堂之上,这是个养老部门,通常都是官场沉浮数十载,表现实在不突出,才会被指到这里来。
像秦廉这种正是入朝为官的大好年龄往国子监跑的,这是大启的头一个,尤其是秦廉工作能力不差,在皇帝面前也算得眼,不出意外他再在京城熬过一轮就会被外放做官镀金,再回来就平步青云,内阁名额有限不敢想,但六部一个侍郎位置是绝对没问题的。
这样的“前途无量”者,却竟然选择去国子监,实在叫人不敢相信。
翰林院不少人都唏嘘,甚至怀疑秦廉这样的选择是受到了针对,是被谭灵越给“挤”走了。
谭灵越虽然不相信,却也还是去求证了一番,秦廉对此哭笑不得,“我只是同柳弟一般想清楚了,比起为官做宰,我还是更喜欢教书育人。”
秦廉说着给谭灵越展示了一下柳固寄来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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