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孜然咩
战场上,光是个人武功高强可没什么用。
是以,薛瑾安对于内功方面的知识并不全面,而且内功是灵气的下位衍生品,薛瑾安觉得用以后需要的时候,直接用灵力模拟就好了,也就没有去仔细琢磨过。
就见一刀躲也不多,周身内力化作白气蒸腾,“当”的一声,那只暗箭在距离一刀还有寸余距离的时候,撞上无形的墙壁掉到了地上。
“你用刀吗?”一刀突然开口问道。
“用过。”薛瑾安回答。
薛瑾安用过的那把刀正是差点把三皇子给腰斩了的那把,不过薛瑾安觉得那刀太大太重,很麻烦,所以搁置了,现在多用手中软剑,倒不是他对软剑有什么特别的偏好,纯粹是软剑轻薄好藏,能像鞭子一样甩动,在动手的时候能占据先机。
“你不爱刀,便不配用刀,以后都不要用刀了,不诚。”一刀对薛瑾安“用过”的回答不太满意,他降低重心半蹲下,握着刀的手也变了,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说说道,“你看好了,这就是我的刀。”
“没意思,不看。”薛瑾安选择直接趁他注意力集中的时候,把他给解决了。
两人交上了手,刀光剑影在他们眼中浮现。
一刀原本并没有将薛瑾安当一回事儿,即便他知道这位是鼎鼎大名的七皇子,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输。
他轻视了薛瑾安,后果便是让薛瑾安的软剑砍在他手背上,直接剜去一块肉,疼痛自手背窜上头皮,他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刀的刀是走刚猛路子的,偏偏薛瑾安的软剑走得是灵活路子,极其擅长避其锋芒,在薛瑾安的操纵之下,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蛇,抓不到不说,冷不丁还咬你一口连皮带血,看起来血刺呼啦的很。
要只是这样,一刀倒也不会觉得棘手,然而这个七皇子是个修武的奇才,凡是他用过的招式,这位殿下不仅能用出来,还能将其改得更适合软剑使用。
一刀很久没见过这样有天分的少年了,刀气中带的杀意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他有意纠缠着薛瑾安的软剑,给他灌输更多的招式,几乎称得上是倾囊相授。
薛瑾安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学习的机会,对方敢教他就敢学。
崔醉是第二个赶到的人,他看到薛瑾安在和人缠斗,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的弯弓搭箭,然而等到瞄准了,看清楚他们一唱一和使用出来的招式时,崔醉神情很是复杂。
“一刀大侠。”崔醉呢喃出这个称号。
一刀斩尽天下英雄的一刀大侠,赫赫有名的刀客,传说因无人能传承他自创的《归一刀式》,从而感念江湖武林没有天赋卓绝着,自此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已经有许多年都不曾在人前露过面了。
原以为昔日的大侠成为安王拥趸,来干买命的买卖,定然已经面目全非,却不曾想,在这比斗中不顾生死传授绝学。
崔醉本来就是半个江湖人,他很难不为此动容。
当御林军依次出现准备下去群殴的时候,崔醉阻止了他们。
等这场课程结束,废宫外围屋顶都已经站满了人,他们手中的武器都对准了一刀,至于五皇子装成的那个黑耗子,早在薛瑾安和一刀打起来的时候,就趁机钻进假山中,这会儿早就没影了。
一刀面对这必死的危险局面半点不害怕,还朗笑出声,“好好,老夫的刀法今日传承了出去,也是已经无憾了。”
“你走吧。”薛瑾安向来是个公正的人,授了他的刀法便不会恩将仇报要了他的命。
薛瑾安说着转头,快速检查了一下福禄,瞧他没有什么事,带着人转身就往外走。
“这里还有一个,你落下了。”一刀大侠在身后提醒。
“和我无关。”薛瑾安冷漠拒绝签收这个多出来的包裹。
薛瑾安虽然收了账本,但账本是舒妃送来的,而且福禄救了四皇子一命,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薛瑾安不让四皇子赔偿就不错了。
“你不要?”一刀大侠不禁挑眉,“那我把他杀了?”
薛瑾安将跟我无关表现的明明白白:“随你处置。”
一刀闻言拇指轻轻顶开刀鞘,“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长刀缓缓拔出,寒光湛湛晃人眼。
“不不不不——薛瑾安,你等等!”在旁边装了很久死的四皇子连滚带爬的起来,追着薛瑾安的背后就要跑。
“主子,咱们真的不管四殿下吗?”福禄小声问。
“麻烦。”薛瑾安思索等四皇子过来要不要把他踹回去。
结果不等薛瑾安出手,四皇子绊了一跤,摔了个狗爬。
“等等,薛瑾安你——你要干什么?”四皇子翻身坐起来,抬眸的瞬间眼睛里的惊恐占满整个眼球。
“噗呲——”是刀尖穿透皮肉的声音,灼烫的鲜血喷射而出,四皇子离得不远不近,面颊上溅了一些。
薛瑾安猛然转过头去。
“任务失败就必须死,这是规矩。我不喜欢蛊虫,所以我选择死在刀下,那恩情到底也偿还了。”一刀紧紧握住刺入腹部的长刀,身体支撑不住缓缓跪倒。
内脏破损让鲜血从他口腔咕涌而出,他抬头用那双涣散的眼神看着薛瑾安的方向,他说,“我很幸运,在生命走到终点前完成了传承。”
“朝闻道,夕死可矣,我死而无憾。”
*
四皇子是灵芝决定带回来的。
灵芝觉得账本虽然写得挺明白,但到底不如记的人明白,四皇子作为记账的,说不准还能从他嘴里套出账本之外的隐藏之事,不过真要说起来,灵芝最好奇的,其实还是五皇子当时返回大皇子府时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四皇子作为被五皇子监测的当事人,总能说出一两分事情来。
薛瑾安无可无不可,便任由灵芝去了。
然而可惜,薛瑾安直面死亡冲击直接被吓傻了,瞪着一双眼睛傻愣愣的任人摆弄,一旦有人要触碰他,他立刻就跟受惊的兔子一样,抗拒挣扎起来。
最后,四皇子顶着这血刺呼啦的狼狈样子关在房间里发了一天一夜的呆。
有那么多御林军在,动静闹得这么大,四皇子在宫中遇袭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但薛瑾安直接叫人封锁了昭阳宫,一个人都没有放进来。
快早朝的时候,夕云倒是来过一趟,灵芝亲自招待她,她却露出苦笑,“灵芝姐姐,今日我代表的是长公主。”
“这是好事,说明她和信任你。”灵芝说道,“她用你,证明你没有危险,她不用你,我反倒要同殿下说将你捞出来了。”
“是,姐姐说得是,只是我生性胆小,实在过不惯这朝三暮四的生活。”夕云叹了口气说道,“我改明儿就二十五了,也不知能否归家去。”
“你且放心吧,已经快到头了。”灵芝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夕云见了薛瑾安一面,不到一盏茶时间就走了。
夕云是代表长公主来的,长公主自然是来找薛瑾安要账本的——说来也是巧,原本按照舒妃的意思,她为了让六皇子在这件事上彻底隐形,肯定是会在今日放出账本在薛瑾安手中的消息,却不曾想,四皇子转头落到了薛瑾安手里。
这下子,这账本该在薛瑾安手中也得在他手中,不在他手中也得在他手中,而且最好是真的在他手中。
薛瑾安自然没有给,直接让夕云带话去,“长姐有本事便自己来抢,我昭阳宫随时欢迎挑战。”
长公主听到这话并不意外,却还是觉得头疼,她叫来心腹:“你现在赶紧去乾元宫,赶在早朝开始前给我带几句话给几位大人,叫他们全力配合二皇子,把大皇子的罪立刻定下来。”
原本按照长公主的想法,应该等拿到账本等证据确凿的时候再彻底将大皇子拉下来才对,然而她太了解她的亲弟弟了,根本耐不得烦等待,今日定然会迫不及待地给大皇子安插罪名,想要一锤把他钉死。
长公主会改主意,是她心有疑虑。
昨日四皇弟就已经被薛瑾安带走,坊间都有所传闻,可他那对账本最在意,甚至不惜对手足兄弟下死手的大皇弟,却竟然一直无动于衷。
长公主很难不生疑,她怀疑,账本真正的指向很有可能不是大皇子,真正着急账本的另有其人。
至于这其后到底是谁,就要看今天缺少了关键性证据的大皇子,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下场便是废除皇子身份,赐死。
“……父皇。”收到消息的长公主心惊不已。
没有账本的长公主疯狂揣测,有账本的薛瑾安平静如歌。
薛瑾安是真的对这账本不感兴趣,他在没看之前就已经对账目有所推测,看过之后只能说和他所想的差不多。
大皇子和安王是一条线,而安王本来就是皇帝故布疑阵搞出来的产物,从那个某种程度上来讲,安王其实是皇帝的傀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皇帝刻意引导的,只不过如今的安王还不知道罢了。
一套等式做下来,大皇子的账本指向会有皇帝就完全不叫人意外了。
薛瑾安现在唯一缺少的一环,便是皇帝的目的,一旦皇帝的目的曝光,所有零碎的线索就会串联到一起,就全部明晰了。
而知道这个目的也并不麻烦,他只需要等就可以了,等夺嫡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所有事情都藏无可藏。
那时候就是他出手的好时机。
薛瑾安想着,代表皇帝来要回账本的会是谁呢?他想了很多人选,没有想到会是德妃。
“我有五千战马,换我儿一命,可否?”德妃问。
薛瑾安第一次没有答应,他知道这不是德妃的极限。
果然,德妃同他对峙须臾后,再次加了筹码,“我知道怎么养出好的战马,我可以全都告诉你。”
“我知道,我知道西北军有你的人,我知道。”德妃强调了两遍“我知道”,试图用此作为筹码。
薛瑾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灵芝很有眼色的上前奉茶,充当薛瑾安的眼神翻译器:“德妃娘娘,这世间最不好沾的便是兵权,而一旦沾了兵权便放不下,你说是为何?”
薛瑾安在御林军已经站稳了脚跟,吉利如今更是成为了御林军的专属练兵场,现在便是爆出他染指了西北军兵权,皇帝也轻易奈何不了他。
德妃同皇帝说这事毫无意义,只会平白得罪薛瑾安。
德妃听明白了,她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眉宇间的疲惫之色显露无疑,她再次睁开眼,眼中思绪挣扎着,握住茶盏的手用力到泛白,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肩背依旧挺得笔直,微微扬起的头颅固执的坚守着最后一丝尊严,“养战马的法子我给你,五千战马我也给你,我只要我儿……还有一口气。”
她艰难的吞咽着吞没,呼吸轻颤嗓音微微发抖,“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只要他活着,我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薛瑾安判断这已经是德妃的极限了,他没有再沉默,“回答我两个问题,我答应你。”
“你问。”德妃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强打起精神,原本以为薛瑾安的问题会很刁钻,却不想他问的竟然是:“你的战马从哪里来的?”
德妃一愣,随后抿了抿嘴唇,张嘴好几次才不自在地细声吐出一句:“我……换的。”
“换的谁的?”薛瑾安觉得这会是个很有趣的答案。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没有错,德妃说:“换的皇帝的。”
德妃在马场养的那些马,其实都是给皇帝养的,养好之后皇帝便会收起来,到如今德妃总共给皇帝养了差不多八千头战马,然后德妃在这其中偷偷用次等马还了五千匹上等马。
次等马和上等马从外表上看差别不大,尤其是德妃养得次等马本来就比原本大启的上等马要好,不到上战场拼杀的那一刻根本发现不了问题,当然就算那时候发现,德妃也可以用战马不用被放着退化了作为理由。
一开始德妃还小心翼翼的,一百匹里换个几匹,后来发现根本没人发现,就越发放肆,最近的一次给皇帝交的马全都换了。
“反正直到如今,不也没察觉出问题。”德妃故作镇定地说道。
“……”薛瑾安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噗呲——”小X老师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正在宣纸上泼墨的皇帝:“?小X老师笑什么?莫非我这画犯了什么忌讳?”
“没有,我只是想到高兴的事。”小X老师将经典对话放到自动回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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