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坞伶羽
[前辈,我先走了,干妈突然联系我要我回家一趟,我改天再来看你!]
[你要注意好身体!]
[柳前辈,我这两天需要请个假……]
秋成知仁挨个发完了消息,确保不会露馅之后在心里对迹部铃绪道了个歉,就闭着眼坐在公车的座位上,指尖湿漉漉地搭在一旁,分不清是冷汗还是雨水。
从听见了一切真相之后,他的灵魂与□□就仿若分离开来,俯瞰着看着自己毫无表情的离开医院,搭上回神奈川的车。
秋成宅的大门依旧安静地伫立在那里,雨中的风铃声不甚清晰,低低地迎接失魂落魄的人缓慢地走进屋内。
房间里没有开灯,玄关处都是他带回来的雨水。
栗发的少年环抱住自己,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被负面情绪犹如蚕蛹一般包裹起来,栖息在不见阳光的黑暗里以汲取一丝安全感。
他毫无生气地坐在门口,后知后觉地爆发出一阵悲鸣。
是因为我吗?
又是因为我吗?
七年前急救室的红灯亮起再也没有结束,七年后病房里的人面色苍白如纸,无声的将生命与未来置于天平的两端衡量,毫无变故的倾倒。
自责、恐慌……那些情绪像是屋外倾盆的暴雨,乌压压的云朵点缀在满是阴影的天,风铃微动时掺入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悄无声息砸下一滴又一滴的泪。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哽咽声藏在深刻见底的黑暗里。
明明、明明前不久还好好的,他们一起参加了全国大赛,拿到了那座像征王座的冠冕,约定好了下一年的并肩作战。
但是下一场剧目还没开始,就有人即将满怀遗憾地退出这个舞台——
凭什么?凭什么要这么对待他?
栗发的少年眼泪滚落,又被草率地抹掉,红通通的眼睛下是紧抿的双唇,他缓慢地站起,一双腿因为蜷缩时间过久而有些发麻。
他的眼睛中只有一片片的昏暗,像曾经的他、像如今的幸村精市的未来,看不见一丝光亮。
但是……
他脑海中闪过父母的微笑。
但是,命运并非是不可更改的。
他的先例于前,父母留下的东西中一定有关于这方面的线索。
秋成知仁的理智回笼了几分,一双眼燃着灼灼的火,没去管湿哒哒的头发和衣物,而是赤着脚走上了三楼,推开了其中一扇门。
每走一步,嘲讽与讥笑的声音就再度自耳畔响起,像一块吸收声音的海绵,将他的喉咙堵的死死的。
如果这一切因我而起,是我的存在让命运向幸村前辈投注了恶意,如果真的是我带来了厄运——
如果真的是因为我,那么无论如何,我都要承担起这份罪则,再也、再也不能因为我,让爸爸妈妈的事二度发生。
栗发少年擦干净了手,让水渍不会浸湿里面的物品,而后从大大小小的物件中翻找出一个盒子。
盒子很厚重,但拆开后,里面仅仅放着一封信、一沓便利贴、一本破旧的笔记本。
秋成知仁略过便利贴和笔记本,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信纸拿起、展开,里面只是寥寥几段话,字迹清秀,语气温和。
[写给知仁,写给我最爱的孩子。]
*
轮胎飞速碾过道路上的泥水,溅起来而后又被更大的雨掩盖,片刻后,森林深处的神社到访了一位狼狈的客人。
主殿内的间岛创眯着眼,金色的瞳孔被掩盖起来。
“奶奶,你先去休息吧。”
他身后的间岛绪加沉默地将伞放下,背着手,叹了口气:“热水和毛巾都准备好了,他打小就身体弱,别生病了。”
间岛创笑了笑:“好,我会照顾好他的。”
年迈的奶奶颤颤巍巍着回到了神社内他们祖孙二人日常起居的地方烧起茶炉,煨起新水,年轻的青年撑着一把油纸伞,为登上山的栗发少年遮挡了片刻的风雨。
秋成知仁现在很狼狈,泥水混杂着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流下,但是一双蓝色的眼却依旧明亮。
他张了张口,没发出一丝声音,但间岛创似乎明白了他想说什么,微微一笑。
“知仁,我确实知道一切,因为我也曾与你一样。”
青年轻描淡写地说道,伸出手,将秋成知仁拉入伞下,步履平稳地朝前走去:“不过,这些往事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你今日到来,是为什么?”
是为什么?
秋成知仁摸了一把脸,随着他的步伐跨入神社主殿,一股清幽的香气蔓延开来。
间岛创拿了毛巾过来给他擦擦头发,又端了热水给他被寒意占据的身体带来了一丝暖意。
做完这一切后,他取出了一支香,点燃,插上,什么也没说,安静地退出殿外。
整个空间一片寂静,只有秋成知仁一人的呼吸声与带来寒意的风声裹挟在一起,震耳发聋。
他缓慢地跪坐在垫子上,盛满了热水的杯子放在不远处的位置升腾着蒸汽,也模糊了他一双眼。
很久之前,年少不知事时,他也曾这么跪过。跪过天、跪过地,悄悄地祈求神明能将他的父母还回来。
神明没有回应他,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不信这个。
但在知事之后的数年后,他却再度跪在这里,再三叩首,长久伏地。
他的愿望?
他的愿望一直都很简单。
少年虔诚地双手合十,躬下了腰,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板,无声地落下一滴雨。
[我求命运公平,求我所珍视的一切都能一辈子平安顺遂、无病无灾,求灾祸不会再因我而起。]
——如果神明做不到也没关系。
因我所遭遇的悲伤,就让我自己来担吧。
无论是什么,我都扛得住。
虚空之中,似乎有谁睁开了眼。
在这一瞬,细细的命运怦然断裂,与之诞生出了一根全然空白的丝线,其上挂上了第一副画面。
蓝紫发的少年手持球拍,意气风发,神情倨傲,被不知名的力量轻柔地抹去了身上的沉疴。
那代表着原本命运、将所有人囚困在囹圄里的鱼缸裂出了一条缝隙,水滴滴答答的缓慢流下。
间岛创站在门外,伸手接落下来的水,似有所觉一般露出笑容。
“真是了不得的一对父母,捅穿了原本的命运线不说,居然真的造神成功了。”
青年看着主殿内跪坐在地的少年,眼中金芒一闪而过。
“新生的神明已经苏醒了,那么,原本的命运线,还能固守多久呢?”
*
神奈川综合医院。
幸村精市做完了一系列详细的基础检查,靠在床上看书,神情惬意。
这都要归功于昨夜的一场好梦,毕竟自从他生病以来,几乎每夜都困于梦魇不得安稳,有时是手术的失败,有时是他告别球场的悲哀。
但是今天睡醒之后,他的身体却感觉格外的轻松。
说不定是个好兆头呢。
幸村精市摩挲着蓝紫色的护身符,那是秋成知仁前段时间塞给他的,说是极其灵验,他就也一直带在身边。
提及此,幸村精市心中不免有些担忧,秋成知仁昨天走的太匆忙,他怕他是无意听见了什么话,但是发过去的消息无一不是石沉大海。
“叩叩叩。”
他的病房门被敲响了,幸村精市这才回神,将手中的书合上,挂上惯来的微笑。
“请进。”
蓝紫发的少年放下书,弯着眼道。
医生带着几个护士鱼贯而入,见状也笑了起来:“幸村君,今天心情很不错啊。”
“刚好,我们也有个好消息——”
幸村精市讶异道:“什么好消息?”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心脏跳动了一下,抓著书页的手不自觉收紧。
“我的病……”
“出现了很大的、堪称是绝无仅有的转机。”
“幸村君,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们再做一次更详细的检查。”
幸村精市猛得坐直,神情难掩颤抖:“您的意思是……?”
医生肯定道:“你的病,正在奇迹般的自愈。”
犹如春日惊雷,炸开了一片盎然生机。
沉迷在喜悦之中的幸村精市自然没有察觉到,被他压在书本中的护身符,悄无声息地闪过了一丝光芒,而后归于沉寂。
*
冰帝内。
迹部景吾做完一组训练,坐在休息椅上翻看着手机。作为已经开始独立处理部分集团事务的接班人,他平日里经常会接到一系列信息。
但是,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迹部景吾瞥见了混在一堆短信里的来自秋成知仁的讯息,挑了挑眉点开。
他们惯来是电话联系,发短信的机会很少,也不知道这次是有什么……
倏尔,他猛得站起,表情难看。
忍足侑士坐在他身旁喝水,见状调侃道:“天塌了吗?能让你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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