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龙袍穿越了! 第143章

作者:丛璧 标签: 历史衍生 爽文 基建 沙雕 迪化流 无C P向

那位陛下望着他,向他比划了一句口型。

袁绍眼前的视线,模糊了片刻,却依然觉得,自己应该看清楚了这口型中传达的内容。

……

他说,朕,问心无愧。

第99章 (一更)

“好一个问心无愧啊……”

难道天下间真的只有他袁绍一个人怀疑刘秉的身份吗?难道被刘辩烧毁的证据,真的只有他一人持有吗?

聪明人何其之多,如同袁绍这般颇有门路的也不在少数,他们真的从未有机会去探寻这些东西吗?

但刘秉的这句话就摆在了他的面前,仿佛一点也不担心刘辩会跳出他的掌控,不担心袁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你是假货”这样的话。

这样说来,他是胜券在握,还是,真的另有身份?

在他如此坦然地迎接自救成功的刘辩回朝时,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再重要。

起码,对洛阳的百官,对天下汉民,甚至是对他这个囚徒来说,都已不再重要。

但袁绍不知道的是,刘秉的这句问心无愧,不止是对他顶替了刘辩身份的问心无愧,也是对他终于决定下令处决袁绍的,问心无愧。

……

袁绍他只是混混沌沌地被人推入洛阳的囚牢之中。

因朝廷重建,牢房中只关押了些有偷盗之行的毛贼,他所处的死牢和其他人隔得很远,安静得仅能听见虫蚁自上方爬过的声音。

外面的春日喧闹,也就理所当然地变成了和他无关的东西。

直到一声杯盘碰撞之声,忽然响起在了铁牢之外,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才忽然打断了他的沉思。

袁绍转头,就看到许攸蹲着身子,正在从一旁的餐盒中,将肉菜与酒壶取出。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了眼睛,用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眼神,看向了此刻牢房中佝偻着脊背的身影。

那是此前的袁绍绝不会有的表现。

但很快,许攸就看到他努力挺直了腰杆,起身向着这边走来,在铁栏边坐了下来,目光复杂地望着眼前的东西。

“我没想到,最后来看我的会是你。”袁绍扯了扯嘴角,“毕竟,在我离开洛阳前,你明确拒绝了我,现在也不应该再来和我扯上关系。”

正如孙轻向刘秉报告的那样,袁绍逃奔出京前,和许攸有过一段争吵,双方不欢而散。

在许攸看来,袁绍从守仓库转为牧鸭治蝗,绝对不能算是一件坏事。治蝗这种事情做好了,正可以戴罪立功,重新复起,也一改在士卒之中的名望。偏偏袁绍已经因为他获知的种种,走进了拐不回来的死胡同里,也就只当许攸是已变节投敌了。

可他也不想想,若是许攸真不拿他当个朋友,又何必帮他往河内走那一趟……

现在,见这牢中的地面并不潮湿,许攸也干脆抱腿坐了下来。

“我不能来吗?这是你袁本初的最后一顿饭了。”

许攸望见了他颇感震惊的神色,解释道:“早前,朝廷被判处死刑的重犯,都会拖到秋后处斩,除了那罚为秋,刑为冬的说法,也为的是复查罪名,免得让人死了才发觉受了冤屈。可你有什么冤屈?”

既无冤屈,又无内情,还是叛国这样的重罪,在这本就是两方朝廷对峙的关键时候,除了速死,再无其他结果。

陛下是一位仁君,但不是盲目心慈手软之人,这条“杀袁绍以示众警告”的诏令,颁发得很快。

但这话落在袁绍的耳中,依然不太好听。

他一向知道许攸牙尖嘴利,但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把这么扎心的话说出在自己的面前。

许攸将那“断头饭”往袁绍的面前又推了推,又叹了一口气:“本初啊,你自己走也就算了,把荥阳王也带走,到底是怎么想的?真觉得自己掌握的真假有这么大的分量,能抵得过民心所向?现在有了荥阳王的指控,你再有多少为自己申辩的理由都说不出来了!也只能是谋逆!”

袁绍眼神一沉:“可人总不能浑浑噩噩地活着……”

“你说错了!”许攸打断了袁绍的话,不知该不该说,或许他不给袁绍寄那封回信,此刻的局面也会好看得多,但又或许,其他的线索还是会如常地送到袁绍面前,让他给出那个答案。

袁绍骄傲惯了,一直觉得,自己是那个将要担负重任的人,也最终,让他变成了这样的“万众瞩目之人”。

“你怎么敢说,自己才是那举世皆浊我独清的人呢?”许攸面露苦笑。

这句话好像是在问袁绍,又好像,其实在问的,是他自己。

许攸的声音,回荡在这过于安静的囚牢之中。

“就像我一直觉得你和袁术之中,是你比他才高量大,更有远见卓识,也必定能代表汝南袁氏,成就一番事业,直至三公高位。可反而是袁术先直白地向我发出了一句质问,问我许攸想要探寻陛下的身份,是否出自私心,也是因为我想要一份从众人中脱颖而出的从龙之功!那个时候我才发觉,我可能根本就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清醒!”

直到此刻,再去回忆袁术向他质问时的场面,许攸都有种难言的震撼。仿佛是一个早被他认定为痴儿的人,忽然张开了眼睛,告诉他,聪明人也没那么容易看透。

那么,聪明人又真的聪明吗?袁绍所推论的,又真的是真相吗?

许攸深吸了一口气:“本初,既然生死将定,把世态再看明白一些吧,总不能做个糊涂人。若是你早早回头,今日根本不会到这个地步!若不是你非要一份出将入相的功勋,这牧鸭治蝗之职,你也做得成!”

袁绍沉默了半晌,这才问道:“其余众人,是如何判的?”

“洛阳新律,凡有罪之人,被判以笞杖徒流死五刑,叛国者,首恶当处以死刑,从恶流放。”许攸听得明白袁绍问这话的意思,随即说起了袁绍最是关心的问题,“高干高柔,已有响应你起事之举,按新律,也当一死。倒是你家中诸子,都还没得到你的消息,并未有谋反之举,已被捉拿,即将押解来京,秋后流放交州。”

“至于我许攸,虽有回头,但仍有知情不报之过,待为你收尸之后,刑杖三十,劳役三年。”

“你……”

许攸说着说着就笑了:“本初啊,你不会真觉得,陛下说要明确刑律,只是一句说辞,不以君王喜恶治国,只是收买人心,还觉得我许攸今日能来看你,是因我卖友求荣,能踩着你的尸骨,得到朝廷的重用吧?”

“我也说不好,若是陛下不是今日的这位陛下,我会不会真觉得你这远走辽东,是一条好计策,又如袁术所说,在你不能给我首席谋士待遇的时候转身离开,但起码现在……”

他举起了餐盒之中的酒壶:“我当你袁本初是我的老友,不仅送你一程,也为你解惑。”

“对了。”许攸又是一声唏嘘,将另一只酒壶递到了袁绍的面前,“这两壶酒,不是我准备的。”

袁绍拔开了酒塞,仰头大饮一口,忽然停下了动作,险些忘记将手中的酒壶搁下,泼得前襟一片狼藉。

许攸看到,袁绍忽然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又忽然慨然泪下。“他……他为何不来?被他那好儿子警告不能交友不慎,所托非人吗?”

许攸答道:“他守函谷关,不可擅离职守而已。”

应该说,此刻的洛阳正值春末,身在此地的所有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也让此刻该当被处斩的袁绍,愈发成了其中格格不入的一员。听说那被绑架往兖州的荥阳王刘辩,都只休息了两日,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就连押解着袁绍的囚车,赶赴邙山脚下的刑场时,都少有洛阳百姓为了看个热闹跟上前来,只有一部分暂且歇下的,跟在囚车的队伍两侧。

袁绍无需仔细聆听,都能听到那些人交谈的声音。

无外乎就是说,国难当头,他这个名门之后,居然还有此贼胆,扰乱社稷,真是家国之耻,也不知道养出他袁绍的汝南袁氏,到底是真因替陛下隐瞒身份才被董卓所杀,还是因为另外的缘故。

说幸好那荥阳王看似懦弱,实则也是宗室之中的中流砥柱。若不然为何会选择由他来暂替陛下的身份。袁绍真是惹到了一个看起来软弱的硬茬。

说叛乱刚起就被平复,怎么不叫天命在汉。

说……

“我听城门校尉说,对袁绍和高家众人的判决,都是依托于新定的法度,要这么说,袁绍也算是为新法的执行开了先河了!”

“陛下是真铁了心要整顿秩序,别管袁绍这谋逆有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别管这袁绍是什么身份,都即刻杀了以儆效尤。”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高家倒霉,比袁绍那几个没碰上面的儿子还惨。”

“他们有什么惨的?会比吃不起饭的人还惨吗?陛下那招贤令发出都多久了?陛下在河东河内治灾的时候,又有多少有眼力的人捐钱捐物?他们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却非要撞这一条死路。就看着陛下仁善,可劲儿犯事呗。”

“幸好这几个首恶被判速速处死,要不然,出门征战还得担心会不会有人给袁绍这种人求情,让他得到赦免。”

“陛下心中有数的,何必担心这个……”

若不是已对这些世家子弟失去了希望,也不再对他们有所优待,为何会让黑山军中那些原本目不识丁的人努力学字呢?经历过起落的陛下,也自然不会被袁绍的花言巧语所骗,让他逃出生天。

陛下更是将处决袁绍的地方,选在了邙山脚下。

这邙山之上,安葬着多少大汉帝王以及先贤,也安葬着诸多洛阳的百姓。

袁绍血溅此地,仿佛正是在向他们谢罪。

当袁绍伏于刑台之上的时候,远处的青山像是一团阴影覆压在了他的身上,也用另一种方式禁锢住了他的手脚。直到背后的刀斧高高举起,裹挟着劲风劈砍而来。

在风中,又忽然窜出了一个高高扬起的声音,模糊地传入了他的耳中:“捷报——”

“前线!凉州捷报!!”

那个声音在一瞬间吸引过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却不曾托举住刀锋,让它得以慢一些落下,而是如期斩落了袁绍的头颅。

他觉得自己是被假冒的皇帝猜忌,打落尘埃之中,可现在,是他袁绍“高贵”的头颅落在了尘土里,却未能再惊起其他的议论。

只因凉州的军情,远比袁绍草草收场的谋逆,更能牵动洛阳众人的心绪。

那报信士卒沿途高喊着的“捷报”二字,像是为那已越发看不出火烧痕迹的洛阳,又注入了一份生机。

陛下原本都已准备起行重返河内坐镇的车架,都被这战报拦了下来。

先前从河内折返的时候,贾诩让人先一步送回的战报,其实已经送到了刘秉的手上。

但他也没料到,这后续的战报会这么快!

马腾马超父子愿意倒戈,向韩遂出手,为吕布他们前方开道,确是意味着,韩遂很难靠着藏回榆中拖延战局。

可这……这也太快了。

“不奇怪。”荀彧在旁说道,“凉州历年间的战事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是速胜,要么是持久围城,几乎没有其他情况,早年间段太尉打羌人,也只是因一路追击,非要把对方族灭,才会有接连三月作战。马腾又先被吕将军俘获,阎行也被擒拿,只剩韩遂,便是独木难支,不快才奇怪了。”

“但陛下需知,这并不意味着凉州已完全由洛阳朝廷把持,只是少了马腾、韩遂这两路叛军,董卓也无法联络凉州向并州进军而已。”

刘秉点了点头:“我知道。历年来朝廷调拨凉州、用于征讨羌人的钱款不计其数,却始终无法根治其祸,归根到底,还是凉州势力林立,羌人之中也有部落之分,朝廷政令无法准确下达至乡里,所以表面上看已偃旗息鼓,实际上随时可以酝酿出新的灾祸。”

段熲为什么厉害,因为他基本是一边打,一边征用本地的羌人,虽然财政开支依然不小,但损失的人口大多不是汉军。可就算是这样,凉州依然叛乱频频。可想而知,就算吕布在此战中表现惊人,势必会变成凉州境内广为传颂的传奇,此地的问题,依然没有得到根本性地解决。

语言不通,地域贫瘠,远比各部落怀有野心,更能解释他们的表现。

若想要凉州长治久安,还得从前两者上面下手。

不过……

“对于当下的局势而言,能做到你说的少两路叛军,截断董卓后路,已足够了!”刘秉面露振奋。“朕已完全可以想到,董卓收到这消息后会是何种反应。”

董卓这退路一断,便只剩关中一处地方可用。

他若要图谋反击凉州,吕布新胜,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若要联络益州,那益州牧刘焉,也不是个任人宰割之辈。

他若要极力发展关中,以抗衡洛阳朝廷,刘秉自认不会输给董卓的速度!

他自己确实不通军事,也不能说对治国处处精通,但他知道什么叫选贤举能,什么叫良才当归其位!

可董卓真敢将信任交托给百官吗?真敢用好刘协这个皇帝以誓师作战吗?他又真能面对麾下凉州士卒的质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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