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龙袍穿越了! 第158章

作者:丛璧 标签: 历史衍生 爽文 基建 沙雕 迪化流 无C P向

朝堂一度颠覆的危局,又何尝不是因为士人、宦官、外戚之间的相互隐瞒,迂回拖延?

陛下已深受其苦,又怎会希望重蹈覆辙。

这封诏书颁布下去,其中的措辞或许像是在管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也会让人费解,或者觉得陛下如同先帝一般,有了扶持一个群体而打压另一个群体的想法,但荀彧此刻就在陛下的面前,看得到这位飞速成长的君主眼中,依然清明如昔。

哪怕他因思量日多,而比先前稍显深沉,也并不会改变他仍有一份,好像不该由君王持有的赤子之心。

他也毫不避讳地在得到荀彧的答复后,笑得有些洒脱而诚挚。

因为荀彧说的是:“臣必为陛下,竭尽全力。”

……

这“竭尽全力”四个字,还真不是在皇帝面前的托词。

因为这封诏令,确实下达得极快。

荀攸才收拾完毕了出行所需,调来了二十余名精锐扈从,并未正式从洛阳起行,就已见到了荀彧运笔如飞、文思泉涌写下的诏书。

荀攸看了看自己怀中揣着的天子委任,又看了看这封当先张贴在洛阳衙署前的公文,不知该不该说,陛下随同天子剑一并发放到他手里的诏书,好像就是这份《规范公文说》里“表意直白,指向明晰”的写照。

他原本还以为,这是陛下被孔融气得不轻,就和先前送往荆州的那一个“杀”字一样,是因狠下决断,而言简意赅,谁知道……

这好像是陛下推行精简政令,直意表达的第一封代表作?

而这第一封代表作,就和第一把尚方宝剑一起,交到了他的手中?

荀攸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负担,变得比先前更重了。

算起来,由陛下亲笔所写的诏书确实不太多,到了近来,武将文臣各方铺开局面,才不得不亲自执笔。

也不知是因陛下早年间跟着史子眇就学,学多了制盐制炭的匠人技艺,在文采上确实弱了一些,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缘故。

但在初见这份公文的惊诧之后,荀攸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对当下最合适的一道管束敕令。

不仅是为了让诸如韩馥突然自裁的行为,莫要再度发生,也是为了——

“是为了让我们也能毫无疑义地读懂公文吗?”

荀攸前往幽州的沿途,自然要经过冀州,顺便向刘表和张燕转达陛下的意思,除了对青州的安排之外,也顺口提起了这道命令。刘表倒是依然稳重,只是有一瞬的走神和微不可见的面容扭曲,像是因此想到了某个已经死掉的人。张燕的表情,那就精彩多了。

那句话,也从他的嘴里带着点哽咽地说了出来。

荀攸战术性后退了一步,总觉得以张燕这黑山军统领、司隶校尉、陛下元从的身份,应当再冷酷威严一些才对。

“我说错了吗?”张燕眼尖得很,把荀攸的这个表现收入眼底,顿时重新挺起了腰杆,一本正经地给荀攸分析,“你看,陛下先是劝导我等向学习字,就算只能用简化字或者打叉取代也无妨,然后是希望朝廷政令,官员互通的文书都以精简为主,表达直白,少说那些个没用的客套话,也就是让你们这些有文化的写公文时迁就我们这些人。陛下为了让人人都有机会做官,真是煞费苦心。”

是对他们这些没文化的黑山军,煞费苦心!

荀攸刚还想说张燕这话未免揣测过度,可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又忽然浑身一震,在与刘表恰好四目相对,也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份震惊。

嘶……

张燕或许并不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何问题,还说得顺口极了,但荀攸和刘表,都被这句话指点着灵光一闪,忽然想通了许多事情。

比如劝学启蒙,比如唯才是举,比如一改外儒内法的说法,有意废除察举制,比如痛击孔融这样的沽名钓誉之人,比如趁此机会宣扬律令精简,还有那在洛阳重建的太学当中,有两条门路可以让识字不多的人也能在此求学……

这好像全都指向了一盘更大的棋!

一盘一步步向前推进的大棋!

昔年光武帝平定天下时,多有仰赖于世家名门,于是后汉数代,似乎都脱离不开一些本不必要的争斗,而在地方上,豪强盘根错节,地主有田千亩,这才有了荆州宗贼的不听调令,甚至是百姓无力求活,只能揭竿而起,成了黄巾之乱。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打破士族门阀的垄断,正如张燕所说,让所有人都有机会做官,甚至不止是依靠战功当上军中的官!

若这个猜测是真的话,陛下要做的,可能远不止今日这些。

作为宗亲,刘表的反应还要比荀攸更快,他神色从容,眼神却已定在了荀攸的脸上,试图从微末的表情变化中,瞧出对方的态度。“公达是有本事的人,能得陛下以尚方宝剑相赠,应当不怕被人后来居上?”

荀攸微笑:“陛下说了,表意直白,刘冀州也吃过这苦头,为何还要出言试探呢?我虽非鱼,但也知道,活水才可续命。”

张燕翻了个白眼:“荀军师,你的话也没直接到哪里去!”

这两个人在这里打什么哑谜呢!

信不信等他回了洛阳,就跟陛下告状去。说他们明知陛下诏令,却在这里阳奉阴违。

哦不对……他办砸了向陛下许诺的事,居然要陛下出动尚方宝剑来为他料理收尾,他怎么有脸向陛下告状的。

张燕想到这里,顿时悲从中来。

荀攸尴尬地转移了话题,也仿佛是在火上浇油,对着张燕道:“还是说说孔融的事吧。”

张燕没什么精神,闷声问道:“你想问什么?”

荀攸:“……那北海的孔融到底在做什么,对你接触管亥,试图替陛下收服他们的事情,真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张燕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你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我就来气。我见孔融在说什么有教无类,建立学舍,不仅把郑康成所住之处改名为郑公乡,还延请郑公的学生前来授课,真以为他虽在打仗上没本事了点,人总算还像模像样。往后,就算做不成北海相,也能去洛阳教书。谁知道啊!”

“我潜入到他那学馆中听讲,就听他给那些跟我一样认不得几个字的人说,黄巾全是些招摇撞骗,蛊惑人心的东西,要跟着他踏实劳作,征讨逆贼,这才是正道。但那学问的东西,是半个字也不跟我们说呐,只见他与那些名流士人高谈阔论去了。我都怕我说出了身份,他非但不听我的劝,还把我当黄巾逆贼捆起来烧了,气得我那是转头就走。”

反正他想着,孔融办学办得正热闹,手中兵力又不足,还能再去找管亥的麻烦?他脑子坏了才会这么做吧?

谁知道,他是真这样狗胆包天!

消息从青州传到冀州的时候,张燕直接在刘表面前表演了一个“天都塌了”,然后得到了刘表颇为理解的安慰。

但比起安慰,张燕其实更想向刘表借来麴义的兵马,直奔北海朱虚县,把孔融从城中揪出来。

碍于陛下的面子,他才安安分分地等着朝廷的消息。

最多就是他自己每天焦急地多走两个来回罢了。

幸好,陛下的眼睛是雪亮的,一眼就看出来,到底是谁的问题比较大。不仅派来了荀攸这个军师,还在诏令中点明了要清算孔融为官不当之处!

荀攸揉了揉额角,再度在心中骂了一句孔融。但此刻骂人也无用,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我将带陛下旨意北上幽州,去见那公孙伯圭,往来之间,少说也要十余日,若要调兵,则耗费的时间更久。那孔融能守住城,而不落入管亥手中吗?”

要是管亥先把孔融抓出来,一刀宰了,那司马懿建议陛下启用公孙瓒赶赴青州的建议,就全泡汤了!

张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一点,你倒是不用担心。我虽然只听了孔融授学之言两日就跑了,没跟他有多少交情,但为了跟管亥说明白陛下是怎样的人,还是与那姓管的接触了两月的。他军中人数不少,却不是因为他有多少本事,治军有多严整,而是因为冀州青州等地并没有多少称职的官员,百姓流离失所众多。这些人,要呐喊出个气势还行,要攻破城关,却没那么容易。真要破城,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城中的粮食已被耗尽。以我估量,从现在算起,应该还能支撑一月。”

荀攸沉默了片刻,其实有那么一点想问,为什么张燕会知道孔融的存粮数目,毕竟按他的说法,两人的关系绝对称不上亲密。

可转念一想,有些问题那么计较干什么,能得到需要的答案就好。

又听刘表在旁幽幽接道:“当年孔融为何进大将军祝寿,因不在名册内,竟被拒之门外,孔融也硬气,直接带着名帖转头就走,顺手辞官,可见此人能力如何姑且不说,气性并不小。既有粮在城中,管亥又不通攻城之法,孔融他不会坐以待毙的。”

荀攸大喜:“好!有使君的这句判断,我能安心北上了。”

……

刘表和张燕的分析也一点都没错,孔融他确实没有坐以待毙的打算。

他目睹了大儒郑玄的儿子为了前来给他解围,消失在了乱军之中,在城头嚎啕数声,心中惊恐了一阵,又按捺下了恐惧,开始寻找其他的出路。

孔融他不明白……

都说得道者多助,他来北海的时日,虽然算不得太长,但自觉做的事情也不少,怎么就走不出一条出路呢?

反正必定不是他出兵征讨管亥的问题。

这群人该打!

不受官府束缚,不遵朝廷号令,他身为北海相,需要将他们打散,难道不是在履行职责,恪尽职守吗?这当中的发展出了些问题,就是另外的事了。

但如今被困城中,他急需一路援军,又是不争的事实。

“援军,援军……”孔融踱步多时,忽然目光一亮。

等等,他可能还真能有一路援军!

他初来北海上任时,就让人把此地的奇人大才,一并汇报到了他的面前,其中有一人不在北海,而在临近的东莱郡,名为太史慈。

他不仅长臂善射,武力非凡,还有一桩奇事在身。

说是往前数几年,朝廷的秩序还未这般崩坏的时候,哪怕青州距离司隶稍远,各类文书也能轻易送至洛阳,交付有司评判,只是朝廷官员少有前往青州复核,于是以文书先到者占优。恰好青州的东莱郡衙署与那青州州府之间有嫌隙,还同时送了一份意见相左的公文入京。

二十一岁的太史慈领着郡中俸禄,星夜疾驰,追赶州府送信之人,还真被他赶上了,又用了些计谋,毁掉了这份文书,把自己的那份先交了上去。

这事虽然是办成了,但他也因此遭到了州府的仇视,被迫逃亡到辽东去了,只留下了母亲在东莱独居。

孔融于是数次派遣人去过问太史慈的母亲在此居住是否安好,又让人送了些生活所需。

他本不希望把这份善意用作人情筹码,但此刻,已是局势所迫了!

若是能派人疾驰出城,恳请太史慈的母亲去信辽东,请太史慈折返归来,回来之前,也向刘虞求援,索取些人手为助力,或许,真能为他谋来一条生路。

太史慈义薄云天,刘虞以仁德治幽州,当是他孔融的知己,也是他的救星!

第112章 (一更)

孔融说干就干。

他在想到了这条绝妙的求援之法后,当即命人接长了绳索,趁着夜黑风高,把数人自城上放了下去。

在城外的管亥派人蜂拥而来,抓捕“信使”的时候,他又另开了一侧的城门,把数名骑兵放出了城去。

这些骑兵自城外黄巾的间隙里冲了出去,直走东莱。

不多久,便有一份书函被揣入了其中一名信使的怀中,继续跨上骏马,匆匆北上,赶赴太史慈在辽东的隐居避祸之处。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当他们循着太史慈母亲的指示抵达辽东时,却没真见到太史慈的人,而只知道,此地能给太史慈传讯而已。

仿佛是这位母亲并不全然相信孔融突然找上门来的求援,仍有一份警惕之心。

好在,这份来信,依然把那位游侠打扮、猿臂蜂腰的神射手送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应当已经看过了由母亲送来的信件,但还是用一双精明而犀利的眼睛,把来人上下扫视了一番,观望之时。左手将右手的骨韘,又转过了一轮。

有那么一个瞬间,信使几乎要以为,自己不是什么报信求援之人,而根本就是太史慈眼中的猎物!

“你说……希望我代孔北海向刘幽州求援?”太史慈那双善于捕捉猎物行动的眼睛更显冷锐,“他既能将信送出,为何不直接修书一封,送至幽州牧的面前?”

信使一听这问题,反而松了一口气,连忙照着孔融教他的那样,向太史慈道:“人人都知,自一年前,幽州牧和其辖境内的公孙将军就互有龃龉,甚至因此,自陛下收复洛阳以来,幽州牧都不曾派遣精兵入朝助力,所以孔北海也不敢断言,幽州牧手中到底有无充裕的兵力,能用于跨境支援。若是不成的话……太史子义应当不希望看到,黄巾军在攻破北海后,向东莱迁移,四处为患吧?”

“孔北海还说,以您早年间行事来看,也不乏变通之才,或许就能在刘幽州无力发兵的情况下,想到其他的应对之法呢?”

“此事,非太史子义不可!”他话说到此,又向着太史慈深深地行了一礼,就像此刻身在北海的孔融,也亲自向着眼前的义士,行了一个不轻的礼节。

这话说得,还真让太史慈有些犹豫了。

从母亲送信的位置,他是能看出态度的,也正因如此,他对孔融的请托,其实先入为主地有几分排斥。

但正如对方所说,黄巾日益壮大,今日能突然起兵,把一郡长官围堵在城中,明日不会更为嚣张地行事吗?这贼党应当讨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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