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再三斯
钟意秋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鸣夜被叫回去吃晚饭,因为袁宝才从县里回来了。
袁荣招两个儿子,老大袁宝昌今年已经29岁了还没说媳妇,老二袁宝才在县城旁边的预制板厂里上班,娶媳妇已经两年了,还没生孩子。
肖鸣夜不想回去,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会去,王桂枝会让袁玉兰一遍一遍的来叫,他不想自找麻烦,更不想见到袁玉兰快要垮到地上的一张脸。
所以他只能回去。
他家住在村子东头,离六子家不算太远,门口种着两棵高大的枣树。
到了家,肖鸣夜直接去挨着牛棚的一间窝棚里找袁宝昌,家里不是没有房子,正房加堂屋一起共四间房,住着袁荣招老两口和袁宝才夫妻,还有袁玉兰。
本来袁宝昌也住在里面,袁宝才娶了媳妇就搬出来了。
搬出来后最开始是住在连着厨房的偏房,后来袁宝才去县里打工,弟媳妇说每天去厨房做饭,万一撞见大哥起床睡觉的,不好意思,怕人家说闲话。
袁宝昌就又从偏房搬出来,自己在牛棚旁边搭了个窝棚住。
见肖鸣夜进来,他停下手里的活儿,笑着说:“小夜回来了,今天去镇上搬书本去了?”
别说这个家了,整个乡整个镇估计都只有他大哥一个人叫他小夜。
肖鸣夜就当没听见这个称呼,嗯了一声弯腰摸了摸刚下生才半个月的小牛犊。
袁宝昌老实是出来名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个大岁数还是个光棍,农村人说太老实的男人都娶不到媳妇。
但是肖鸣夜心里记着,如果没有袁宝昌的老实和善良,恐怕自己都不能活着长大。
所以在这个家里,王桂芝都难得听到肖鸣夜一句好话,他却跟袁宝昌最亲。
他从未叫过袁荣招爹,也不怎么叫王桂枝,更不会搭理袁宝才两口子,只有对袁宝昌,会恭敬的叫声大哥。
“宝才回来说带春巧去县里医院看看,明天就走”,袁宝昌坐在床上说。
袁宝才结婚已经两年了,一直怀不上孩子,偏方都不知道吃了多少,终于想起来去医院了。
肖鸣夜不关心这些事,他手贱的扯着小牛犊耳朵问:“盖房子的事儿咋说的,今年冬天能动工吗?”
袁宝昌说不上媳妇,还有一个原因是就是家里没房子,按说四间上房他结婚也能住,再不济偏房也行,但是这几年时代开放了,姑娘们都不愿意一大家子憋屈的住,进了门就要分家过小日子,没房子早晚是个事儿。
袁荣招前年和别人一起去山上放树,被树塌了腰,虽然没有瘫痪但是也不能干活了。
家里的种的30多亩地,主要都是袁宝昌一个人种,但是袁荣招还当着家,一年到头,无论收成好坏,都还是袁荣招管钱。
肖鸣夜让他大哥催袁荣招给盖新房,不然更娶不上媳妇。
“爹说等过几个月再看,前几天听出去打工的回来说,今年砖头涨了两分钱哩”,袁宝昌皱着脸笑。
肖鸣夜看他干瘦黝黑的脸,心里又酸又无奈,也不吭声。
袁宝昌最怕他这样,猜不透在想什么,生气了也不说,赶紧转了话头问:“我听他们说学校要新来个大学生,来了没?”
“来了”肖鸣夜回答。
“住哪儿,和你们住一起?”
“嗯”
“说家是市里的哩,咋跑这儿来了”,袁宝昌闲聊着,又嘱咐他,“城里人娇贵,你可别惹他。”
肖鸣夜鼻子里哼笑了一声。
“人咋样啊,能处的来不?”袁宝昌又问。
“还行”肖鸣夜低垂着眉眼答。
吃了饭他就回学校,王桂枝喊他,好像是让他去镇上捎什么东西回来,他没听清也不想管。
袁家庄是几个村子里离学校最近的,从村子出来过个小桥,一条上坡的大路,直走不拐弯十几分钟就能到学校。
肖鸣夜过了桥,远远的看见前面路上站着三个人神神秘秘的,听见狗泰爹说话的声音,他想起来是中午王文俊说的那个事儿。
狗泰9岁,上三年级,前几天听说是病了,发烧打摆子,还说胡话,在村里卫生室打了两针也没好。
他爹就找了千婆子,千婆子给看了说是七月十五那天去河里洗澡让河里的水鬼给缠住了。
水鬼传话给她说要新衣服要钱,千婆子糊了衣服,叠了纸钱,算好了时间和地方来烧。
肖鸣夜不想撞见他们,绕到小路穿过田地,打算从菜园进去。
刚出了玉米地,老远就听见六子哼哼哈哈从菜园的小门挤出来,晃着个手电筒像喝醉酒一样。
菜园的小门就他和义叔还有王文俊三把钥匙,六子每次抄近路都是翻院墙,义叔烦他烦的不行,估计是给了他把钥匙。
“谁呀”六子问,说完又自顾自的答,“是不是我二哥?”
肖鸣夜不理他,等走近了再训他:“咋又喝酒,半杯的量喝的啥意思?”
六子也有点难受,弯腰双手扶着膝盖说:“义叔炒了去年过年的腊肉,不喝点酒能对得起腊肉吗!”
肖鸣夜手插裤子兜里不管他,冷冷的说:“它对得起腊肉,但是对不起你。”
“嗳,没喝多少,还没秋儿喝的多呢!”六子咕哝着说。
肖鸣夜楞了一下,猜他说的秋儿可能是钟意秋。
就是不太赶相信。
他伸手在胳膊上啪啪赶了几下蚊子,假装不在意的问,“哪个秋儿?”
“就是白——”,六子伸直腰,说到这儿反应过来自己又说错了,啪就拍了一下嘴接着说,“错了,是钟老师,钟意秋老师。”
“喝了半杯酒就成秋儿了”,肖鸣夜扯着嘴角笑起来。
“还能不能走,要不我送你回去?”他又接着问。
六子摇摇头说:“没啥事。”
肖鸣夜:“那就赶紧回去。”
说着错身要走。
六子一下抓着他胳膊说:“嗳,二哥,我跟你说个事”,还没说呢自己先哈哈哈的笑起来。
“把手电关了”,他一靠近,手电筒晃的肖鸣夜眼晕,呵斥到。
如果是平时他这样说,六子肯定会接一句“手电筒把你咋了”,现在却顾不上,马上就给关了。
“啥事?”肖鸣夜问。
“我跟你说,你别跟别人说是我说的啊!”六子让他先保证。
肖鸣夜转身就走,一幅你不说我还不想听的样子。
“嗳嗳嗳,你是人嘛你——”六子抓住他,“说说说,行了吧!”
肖鸣夜:“说。”
六子:“今天秋儿问我,哈哈哈——他问我你又不是排行老二,是不是因为你人太二才叫二哥,哈哈哈哈”
肖鸣夜:“……”
第8章 开学
义叔房间有台熊猫牌的黑白电视机,天还没黑,六子就把它搬出来放在院子里看。
六子今天帮了一天的忙,用他自己的话说,累的胳膊都细了一圈,义叔为感谢他把过年珍藏的腊肉都取出来了。
六子缠着要喝酒,钟意秋到这里的第一晚就被喝倒了,实在太丢人,说什么也不喝了。
“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我都听说了,你和袁主任都喝了,不和我喝,难道因为我不是当官的?”六子是个自来熟的性格,一天的时间就和钟意秋混熟了,勾肩搭背的说。
但是他没有钟意秋高,搭人家的肩膀像是在被钟意秋救死扶伤。
“少喝点吧,今天的酒没有上次的度数高。”义叔也劝。
钟意秋只喝了两口,惊讶的发现六子的眼睛已经直了,吃饭前他那样大马金刀的倒酒劝酒,一副我是海量的样子,钟意秋还怕自己今晚跑不掉。
“他呀,就是半杯的量,”义书背过身偷偷的的和钟意秋说。
六子虽然有点晕,耳朵却贼灵,“谁半杯了,我今天就是见到钟老师太高兴了,喝猛了”,说着又要去伸手揽钟意秋。
王文俊坐在他俩中间,被他烦的不行,站起来和钟意秋换了位置。
“叫钟老师不好听,你家里都叫你啥?”六子一只手杵在桌子上说。
“你叫我意秋吧”钟意秋答。
“意秋?哪个意,义叔的义?”六子把筷子啪的一声拍桌子上,惊叹到,“这么说你俩还是同辈啊!”
钟意秋笑了,他挺喜欢六子,又热心又好玩,耐心的和他解释,“是意思的意,我是秋天生的,所以叫意秋。”
“大文盲!”王文俊换到了六子对面,笑着踢他。
六子哐哐两下把他腿踢开,强烈不满,“谁是文盲,我小学念完了!”
又接着问钟意秋:“意秋意秋的不好喊,你妈喊你啥啊?”
钟意秋有点犹豫,小名太幼稚了,在家也只有他妈还在叫,他不想告诉别人。
但是六子趴在桌子上,脸枕在手上,转着一双圆眼笑盈盈的盯着他看,他就脱口而出了:“我妈叫我秋儿。”
“秋儿,这个好,以后我就叫你秋儿了,听起来像个女孩”,六子直起腰,吃了口菜又补了一句,“长的也像个女孩。”
钟意秋:“……”
肖鸣夜回来的时候,就只剩钟意秋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电视,聚精会神的样子。
他看了一眼,竟然是在放动画片,一只猫张牙舞爪的追一只小老鼠。
肖鸣夜插着兜走过去,健壮的身体往他前面一站,把电视全给挡住了。
钟意秋正看的起劲儿,肖鸣夜进来时他就看见了,但是舍不得分心打招呼,现在这人还专门挡在了电视前面。
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钟意秋也不理他,伸长脖子歪着身子从旁边继续看电视。
没到达预期效果,肖鸣夜又向前走了半步,弯下腰凑近钟意秋低声叫了俩字——秋儿。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磁性,说这两个字时又似是呢喃般的半吐半含,一半还在唇齿间流转,另一半已经到了对方的耳窝里徜徉。
钟意秋只觉的他的额头差点都抵住自己的了,秋儿两个字像是一条湿滑粘腻的软体动物,蜿蜒寻回的钻进了自己耳朵里,麻的他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一身。
他被惊的弹跳起来,起的太猛,肖鸣夜还没收回自己的身体。
上一篇:被前任渣后我和他的死对头he了
下一篇:听说你只把我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