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 第41章

作者:太阳是假的 标签: 近代现代

当祁松言出现在第三自习室门口的时候,秦笛正望着窗外的雨发呆,他没有伞,也没有帽衫,可也许淋上一场被阴云遮得晦暗的心便可以被洗出一线明朗。他听见自习室的异动,缓缓转过脸,就看见祁松言湿淋淋地冲过来,拉起他的手腕就走,一秒也没耽搁。

他被拉出自习室,小声又急促地喝止:“祁松言!你停下!去哪!”

祁松言拉着他大步流星地穿过走廊,左右看了看,直接去拉消防通道的铁门,铁门关得严实,他没拉动,十分粗鲁地向里踹了一脚,才顺着反作用力拽开,抓着秦笛就塞了进去,自己也挤进去,带上了门。

封闭的楼梯间上下连通,中间是灰色的墙体。声控应急灯被关门声激起一团模糊的光亮,借着光亮秦笛看见祁松言毫不犹疑地逼近自己,直到他背靠墙壁,无处可逃。但他还是强作镇定,皱眉质问:“你发什么疯?”

祁松言盯着他,眼珠不错:“秦笛,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秦笛心尖突地跳了一下,指节隔着手帕深陷掌心:“没有。”

“你有。”

“我没有!”他心里急,眉头蹙得更紧,音量也扬了上去。

祁松言并没被他虚张声势的蛮横吓退,反而又往前站了半步,被雨水打湿的单衣都贴在秦笛的外套上。

“那好。我有。”他把秦笛揣在口袋的手拉出来,从他掌心抽出被捏皱了的手帕,将手中的潮湿轻轻拭去,然后十分自然地握住秦笛冰凉的手指。“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和谁暧昧不清。我从14岁开始知道自己不喜欢女生,从3个月零23天前开始喜欢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我想一直这样牵他的手。秦笛,你愿意吗?”

灯熄了,秦笛听见了一点心跳,从最柔软的深处响起,逐渐演变成声势浩大的海潮,汹涌地扑向咫尺间那满身春雨,祁松言稳稳地接住了他,拥到了满怀簌簌的颤抖,心上狠狠疼了疼。秦笛将他搂得那样紧,脸颊埋在他颈窝,不甘地拱蹭,仿佛为融不进那条动脉而焦急万分。他眼眶发热,抚着秦笛的发丝,轻声哄逗:“不哭不哭啊,祁妙哥哥在呢。”

秦笛抽了下鼻子闷闷地说:“没有哭。”

“那吃醋的时候肯定哭了。”

“没有哭!”

“啊,原来真的是吃醋!”

秦笛踮着的脚重新落回地上,应急灯亮了,他抬起巴掌气鼓鼓地威胁:“再说我就揍你。”

祁松言闭上眼睛,把脸凑过去:“你揍。”

下一秒,柔软的嘴唇吻进他的酒窝,他愣了片刻,随即把色厉内荏的家伙按在胸膛,挠他的痒:“你也就这点儿能耐了,秦小笛。”

秦笛受不住痒,扭着躲,夹着笑音的热气都扑进祁松言耳廓,他只能又啄两下祁松言的侧脸,叫他不要再闹。笑意在宁静里逐渐消落,他枕着这方肩膀,轻声呢喃:“所以你以后不要欺负我,祁大妙。”

祁松言应着,忽然从满心跃然里拎出一颗问号,于是就着这个姿势把秦笛抱离了地,搁在第一级台阶上,掐着他的腰严肃道:“等一下,少个程序。”

秦笛发懵:“什么程序?”

“你还没说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就这?表情冷静?语气平稳?”

秦笛扶着他肩膀翻白眼:“要不我还是揍你一顿吧。”

祁松言黯然神伤,手软踏踏地垂下去:“搞暗恋搞三个多月,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

秦笛也不知道他在这演什么,只能掏出手机,举到他面前:“看好了。”

纯黑的手机壳卸下来,里面隐约有一张纸片,藏得神不知鬼不觉,秦笛将它启出来,翻成正面,赫然是祁松言那张不翼而飞的童年照片,只是手里的头花被一枚小小的心形贴纸贴住了,看上去就像这名英俊的小孩儿捧了一颗心,正笑着递到你面前。

祁松言想伸手去拿,却被秦笛眼疾手快地抽走又藏进手机壳,边藏边嘟囔:“谁还不是搞暗恋了啊,罐头瓶子又不能随身带着,巧克力盒子也不长你那个样子。就因为喜欢你,市三好学生一步步堕落成了吃飞醋的小偷…”

他嘟囔到一半,脸就被捧起来,他嘟着脸看见祁松言的眼眸,如同揉碎了月色与星光,熠熠地闪烁着诉不尽的欢喜。

“这才是我的心。”他对秦笛说。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你们要评论什么,我先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0章 欢喜

刚表白成功的两个小朋友腻歪了一会儿,就并肩坐在台阶,祁松言还牵着他的手,拇指摩挲他的指节,怎么也喜欢不够。

秦笛盯着自己的脚尖,几次三番想开口,都囫囵咽回去。祁松言看了看他,与他十指交扣,拉在自己肚子上窝着,掏出手机:“来之前,我跟大晨许诺过会跟他解释。现在我解释,你们一起听。”

他打开通话记录回拨了那个未接十几个的号码,开了免提,几乎刚打通,那边就接了起来:“祁松言!你在哪!你特么敢玩儿秦笛我一定会弄死你!”

“我和秦笛在一起,按免提了,郁南的事儿想跟你俩解释一下。”

“……”

“郁南对我表达过好感,但那个时候我已经在喜欢秦笛了,就明确地拒绝了,也没提取向的事。她的想法可能是先做朋友再徐徐图之吧,所以假期答应和她见面,是不想再让她为我费心了,一次性说得很清楚,她虽然不太能理解,但也说尊重我的想法。就是真没想到被她班同学看到了,回来传出好几个版本。至于她为什么没解释,我想大概出于女孩儿的自尊心吧。她自己的情况也挺复杂的,但是那是她私人的事儿,就不多说了。总之,是我处理得不好,让你们误会成这样。我确实也没有更好的证据去证明我说的这些,就,恳请你们相信我吧。”

他一番话之后,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秦笛被他握着,根本没什么力气思考。

童晨星叹了口气:“笛,你怎么说?”

“大晨…”

“好,我明白了。刚才是我着急了,说话难听。祁松言,这些也没什么好证明的,花时间多证明我们没信错你就好。”

“我会的。”

祁松言挂断电话,秦笛还在抱着腿出神。祁松言像条大狗,亲热地蹭他肩膀,蹭得他要摔,只能奋力抵住侵袭,祁松言却忽然松了力,接了“投怀送抱”的秦笛,笑得得意。秦笛的脸压根没法放在天光下看,热气从眼眶蒸到双颊,胀得脑仁昏沉沉。

“今天还学得进去吗?”

“…学个屁…”秦笛泄气,催着他去帮自己收拾东西,坚决不肯回自习室。其实祁松言想说,他去收拾更了不得啊,但今天的秦笛好像智商骤降,又十分脆弱,只能硬着头皮在万众瞩目之下收拾了他的背包拎出自习室。

雨停了,天却还阴着。两个人都不说要干嘛,秦笛挺了挺胸脯发话要送祁松言回家,没几分钟送到了,祁松言取了把伞又说要送秦笛回家,送来送去送得河边柳树也一脸问号。最后还是祁松言在秦笛家的单元门里把他按在怀里,贴着他耳朵哄:“别送了,再送天都黑了,晚上我给你发短信。”秦笛才抓抓耳朵,跟他说再见。

可祁松言出去了,他又从楼梯上跑下来,悄悄追着那个背影到街口,瞧着他拦了辆车离开才拖着书包,踢踢踏踏地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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