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枕风睡野
小白晏仰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大步走上前去，试探着想要扶起倒在地上的九尾。
“不必了。”九尾躺在地上，身上的羽毛脱落许多，羽毛根部缀着星星点点的血肉，而她的身上更是伤痕累累，极为可怖，“白晏，他……他死了吗？”
小白晏想起系统的嘱咐，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他不想撒谎。
九尾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她先前自断一尾，在短短几日内便受了两道天雷，每一道天雷都能轻易引动她身上的罪罚，让封印跟着进一步收紧，而她如今的实力早已十不存一。
他不该将她的断尾送回来，更不该对她心存任何怜悯，她并不值得。
“九尾姐姐，你要疗伤吗？”小白晏偷偷拿出了很多灵石，塞在她的身下，轻声说道，“天雷很疼的，这些灵石来自人间，许是对你有用。”
九尾缓缓睁开眼，扫了一眼地上的灵石，将它们全都推了回去：“已经不必了，你留着吧，这些灵石很珍贵，不要轻易在人前显露。”
“我有很多灵石，九尾姐姐收下吧，白狐救了人间的朋友，他们也都很感谢你。”小白晏固执的将灵石送到她身下，望着灰羽下狰狞染血的伤口，突然生出了些许难过，“九尾姐姐会变漂亮的，等你还掉所有因果，一定可以重回仙位，继续做神仙。”
“不会了，”九尾笑了笑，把之前收回的半截狐狸尾巴拿了出来，送到小白晏手中，轻声说道，“我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条尾巴你拿走吧，必要关头许是会有些用处。”
小白晏不愿收下，但九尾一再坚持，他只能暂且收着，又送了许多灵石给她，九尾这才一瘸一拐的走进无岐山，很快便消失不见。
“哼！这便送与他人了，她九尾也不过如此！”
直播间里，鬼王无涯发了一条阴阳怪气的弹幕，但如今他被解雇，不但名字变红，连发出的弹幕都成了显眼的殷红色，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大佬感觉如何？人家九尾都快被天雷弄死了，你现在还活蹦乱跳呢？”
“还能吃醋……看起来没多大问题，天雷也真够偏心眼子的！”
“这说明鬼王实力不俗，如果刚才狠狠心，直接弄死九尾也有可能……可惜了，鬼王大人没能下得去手，哎……以后想报仇就难了。”
鬼王无涯气得直翻白眼，他只不过是去找九尾报仇，连旧情都没续上，天雷便找上了门，若是真动手弄死九尾，他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可叹他居然再不能入九重天！！！
“呸！什么叫心软？本王没有心！等着吧，本王早晚把账一笔一笔算回来！”
鬼王无涯还在叫嚣着，直播间里却已鲜有人听他讲话，小白晏把断尾收起来，抬脚往无岐山的果园走去，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一时又想不起，只能懊恼的继续往山上走去。
“等等，发鬼呢？”直播间里突然有人问道。
小白晏一愣，紧接着便四处张望起来，而发鬼早已不见了踪影，连根头发丝都没留下。
“特殊席位上显示她在线，现在空闲状态，已被雇佣，估计是在某个角落里藏着呢。”直播间里有人提醒道，“崽崽小心点儿，发鬼可凶了，也真的会杀人。”
小白晏认真应下，也顾不上再照看西溟宫的果园，小跑着下山寻找发鬼。山脚下的神仙大都已散了去，有几位还在唠嗑，刚赚了一笔的太阴星君叫住他：“白晏，你这是在找什么呢？”
“太阴星君，我在找发鬼，你看见她了吗？”小白晏连忙问道。
太阴星君无所谓的“哦”了一声，随口道：“她想跑来着，我设了障眼法，将她送到了孟婆那里，现在么……你若快些回去，兴许还能拦下。”
小白晏：“……”
“她不是好人，你可别被她的漂亮迷惑了，”太阴星君提醒道，“那张脸也不是她的，她只是一只身负人命的恶鬼罢了。白晏，我们修道之人，最忌讳的就是以貌待人……”
“不会的，太阴星君，我才不会以貌待人，”小白晏乌黑的眸子里亮晶晶的，感激道，“我还要谢谢太阴星君你，没让发鬼逃掉，不然爷爷就得不到功德啦，好大一份功德呢。”
太阴星君一时无言，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向他介绍起身侧的人影：“这位是北极星君，他闭关多年，今日才被惊动出关，你许是还不认得。”
北极星君笑着朝他颔首，但因他惯来面冷，笑起来倒平白多了几分凶意，怎么看都不自在。
小白晏连忙道：“我现在认得啦，北极星君，我叫白晏，是九重天上最小的神仙，老仙翁是我爷爷，孟婆是我奶奶，东蠡帝君是……”
话说到这儿，小白晏却停了下来，老仙翁不允他这么小年纪就拜师，但东蠡帝君待他很好，而他也叫过东蠡帝君师父，他便有些不知该怎么论了。
东蠡帝君在上次生辰时，还送了他一把超厉害的小扇子呢。
“孟婆与老仙翁？”北极星君惊讶的看向太阴，太阴星君连忙摇头否认：“不是你想的那样，事情有些复杂，现在老仙翁已然迟暮，身体败坏得厉害……孟婆来照顾他。”
小白晏不愿听到“迟暮”二字，仿佛已将爷爷的命运敲定，他连忙解释道：“不是的，爷爷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现在已经好了大半。”
太阴星君微怔，却并没再否认，只说道：“那你可要好好照顾爷爷。”
“嗯，我会的！”小白晏心情好了许多，乌黑的眸子眨了眨，跟两位星君告别，“我要回去啦，北极星君，你要记得多穿一些呀，我听说北极宫好冷的。”
“不冷，”北极星君难得笑了一下，“若有空，可以来北极宫玩雪堆冰，带一壶人间的美酒就是了。”
小白晏顿时眼前一亮，眼巴巴的瞅着北极星君：“真的可以吗？”
北极星君颔首。
小白晏想着去北极宫的事，一路上都很兴奋，等到了小院，只堪堪瞥见一道金光落入老仙翁体内，而发鬼早已不见了踪影。
孟婆挑了挑眉，美滋滋的说道：“我这几日跟锦鲤走动多了，倒也多了几分好运气。今儿刚出门便瞧见了这只发鬼，简直白捡了好大一份功德。”
小白晏：“……”
作者有话要说： 太阴星君：？？？？锦鲤误我！
130、130
直播间里很安静。
面对孟婆的沾沾自喜,众人识趣的没有揭破，当然，即便他们有心要揭破，不再直播间里的孟婆依旧对此全然不知。
相反,被送回冥地的吊死鬼简直懵了。
他根本不清楚等待发鬼的结局竟然是……直接没了？想起他曾在孟婆面前晃悠了数次,吊死鬼不由得心中发寒,竭力在直播间里减弱存在感,一句话都不敢再吭。
刚露面就被弄没了,这谁顶得住？
孟婆意犹未尽的抄着三生剪，问道：“吊死鬼呢？怎么不见他？”
“回冥地去了。”小白晏眨了眨眼睛，接着说道，“鬼王无涯也回去了,孟婆奶奶,以后鬼王无涯不能再到九重天上来了,因为他坏，他欺负九尾姐姐。”
孟婆颇有几分惋惜,她还打算找机会让鬼王无涯犯错，趁机给他一剪子送走呢,没想到这家伙变成鬼了,命还这么硬。
“你九尾姐姐也是个心狠的,不过她的那些个桃花债，我已派人查清楚了,多数已灰飞烟灭了,在冥地还逗留了三个，除一个不知所踪外，其他两个都是厉鬼，”孟婆想了想,“改日让他们见一面，若是能用其他法子抵了，也免得她丧命。”
九尾当年受过情伤，之后荒唐了好一阵子，人间冥地甚至九重天都欠下了不少桃花债，说是没动心也不尽然，可若说动心却各个不得善终，那些烂债至今还堆在阎王手里。
若能想法子早些了结，也是一桩善事。
直播间里，鬼王无涯极其不忿，简直不像一个刚被天雷劈过的病患。
“呵！三只厉鬼！她可真是好本事！我那后宫三千佳丽都被她折腾没了，她倒是爽快，人间一屁股债！冥地一屁股债！是不是九重天也有一屁股债？！”
其他观众没敢搭话，鬼王无涯却不知脑补了什么，已经气得无法自已：“不报此仇，本王誓不为人！”
小白晏眨了眨眼睛，好心的提醒道：“可你本来就不是人呀，你都做鬼十几万年啦。”
一众想吐槽却又不敢猖狂的观众顿时乐了：“崽崽说得对，想做人可没那么容易，九年义务教育了解一下？高数毛概线代了解一下？真当做人有那么容易呐。”
“鬼王大佬现在这样不忿，我在想会不会有禁言套餐什么的……反正连解雇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悠着点儿吧，咱们也消停点儿，免得被连累了……”
有鬼王无涯的悲惨遭遇在前，直播间里的观众也老实了很多，说话轻声细语的，让喧闹的直播间蓦然平静了下来，小白晏还颇有些不习惯。
小人参围着烛心草打转，扭扭捏捏不知在做些什么，小白晏提了些水过去，想要给灵草浇浇水，却发现烛心草底下的星辰土似乎少了些。
小白晏清点了一下烛心草的数目，又看了看底下的星辰土，颇有些好奇道：“烛心草会自己逃跑么？好像少了两株。”
舞动着参须的小人参瞬间僵住，不敢置信的问道：“白晏，你居然记得烛心草有多少株？那么多呢。”
“我记得呀，我记性可好了，”小白晏骄傲道，“我还用阿拉伯数字记住了，一共有24株，现在只剩下22株了，肯定是跑了两株！”
“白晏你骗人！我只吃了一株，”小人参立刻说道，“才不是两株，你肯定记错啦。”
小白晏朝它看过来，神色凝重极了，小人参干笑两声，没忍住蔫了下来，参须软哒哒的垂着：“我……我……我想尝尝味道，烛心草可好吃啦，而且白晏你说吃了可以变聪明……”
“那你变聪明了吗？”小白晏好奇的问道，他原本也生出过这种想法，但还没来得及实践，可瞧着小人参的模样，似乎也没多大效果。
小人参羞得没吭声，直播间里的观众已经笑疯了。
“显然没有啊，自爆可还行？”
“一个小人参要什么智商呐，我突然有了一点点优越感……”
“论幼崽奇奇怪怪的想法，我怀疑崽崽肯定也想吃来着。”
“别说幼崽，我本来也想试试看的，但羞耻心抑制了我、”
“+1……”
被看穿的小白晏也突然有些心虚，连忙转移话题：“可是星辰土好像也少了呀，你把星辰土也吃了吗？”
小人参已经羞得熟透了，长长的参须试图包裹住整个身子，又是委屈又是愧疚的说道：“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白晏，星辰土好好吃，我以前就是吃这种土长大的，真的好好吃……”
小白晏简直惊呆了，他望了望地上黑乎乎的星辰土，又看了一眼白生生的小人参，怎么都无法将他们联系到一块儿去，难道星辰土真的很好吃吗？
动作比心思要快很多，众人来不及阻止，小白晏已经捻起星辰土往嘴里放去了，细细品了一下，便连忙吐了出来，苦着小脸说道：“不是甜的呀。”
“是甜的！”小人参蘸了一大口星辰土，美滋滋道，“就是甜的！”
“我再尝尝……”
“……”
直播间里的观众哭笑不得，可想到小家伙的豪言壮志，连忙提醒道：“崽崽，不能吃土哦，你是小神仙，小人参还没化形，不一样的，而且你再吃星辰土就要没有啦，到时候还怎么做星辰土院子？”
小白晏这才遗憾作罢，只手将小人参提了起来，“凶恶”的教训道：“不许吃！星辰土那么珍贵，我都要养不起你啦！”
小人参委屈巴巴的应下，见小白晏拿了灵石来哄才又高兴起来。
这时小院外来了几位神仙，孟婆开门相迎，小人参也忙重新数了遍烛心草的数量，在旁边用数字认真记下：22。
“天玑星君，玉衡星君，你们怎么来啦？”小白晏招呼着熟人坐下，原本见了孟婆还有几分腼腆的玉衡和天玑立刻松了口气，表明来意。
“敷面膏用料讲究，前些日子从南海取的珍珠已是不够了，我们师兄弟打算去东海一趟，听说东珠也极其细腻莹润，想来不会差。”天玑星君说道。
上次南海之行，北斗宫的几位星君差点儿都折进去，若不是小白晏带着东蠡帝君搭救，他们纵然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这次采珠自是不敢再去南海。
孟婆纳闷极了：“你们欠东蠡的债还没还完？好歹也是六条汉子，怎么总做些女孩子用的玩意儿，我与摇光关系虽不好，却也见不得你们如此。”
天玑星君尴尬道：“倒也不是非要这样，只是暂且寻不到其他法子，我们兄弟酿酒手艺也比不上人间……”
他们起初做那些“盗版货”，差点儿被东蠡帝君打死，如今是再不敢沾边儿了，人间足以自给自足，他们若弄不出上好的生意来，怕也不会景气。
还不如一门心思帮摇光师妹把敷面膏做大做强。
“那你们可要注意安全呀，”小白晏提醒道，“若这次再寻东蠡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