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枕风睡野
两军争端暂时平息了下来，但蛮人仍旧没有退军，听说经常派出去的大臣已经和谈失败了，还被蛮人斩掉了脑袋，高高的挂在旗帜上。
这就是人间的战争吗？它好像轻飘飘的，就能摧毁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小白晏数着天上寥寥几颗星辰，小声的问道：“为什么要打仗呢？明明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个人想要在人间活下来，要躲过疫病、洪涝、地动、饥饿、寒冷……乃至于更多无比艰难的选择，可依旧会存在着许多争端。
杀戮、掠夺、残杀……似乎每一个字眼都沾染着鲜血，平白带来数不尽的戾气。
【因为贪婪、欲|望、嫉妒、野蛮……人间总是拥有最多的美好和善良，也拥有最多的邪恶与贪婪，这就是人间。】【九重天、冥地亦是如此，只不过争斗了数万年，早已看透了，阎王和判官不会权势厮杀，东蠡帝君和太阴星君也不会因天材地宝而起争端……但两只蚂蚁却会因为一块碎屑而你死我活，这是世间生灵的本能。】“这是本能吗？”小白晏迷茫的望着夜空，心情越发沉重，他不愿意相信这样的厮杀和残忍，竟然出自人性的本能，这跟爷爷所讲的根本不一样。
“不是的，白晏，你认真听我说，”李宿突然出声，“战争不是本能，掠夺也不是本能，如果有什么是本能，那就是自保。”
“入侵、掠夺、残杀……这些都与本能无关，是邪恶驱使，是把自己的一切架在他人之上。”
“动物为了食物能够互相残杀，但人不一样，我们种地、做生意、赚银子，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但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他们贪婪、懒惰、觊觎他人肥沃的土地，用各种手段来争抢，甚至不惜杀掉无数百姓……这不是本能，这是邪恶！”
“良善和宽容是一种很美好的品质，但它绝不该对恶人倾斜，”李宿缓声说道，“战争的本质就是一场邪恶，而发动这场战争的人，就是罪魁祸首。”
小白晏恍惚了一瞬，轻轻点了下头：“我知道了，可是……”
他们根本打不过蛮人，一场场消耗战，让羽州的将士死伤过半，而经常却迟迟没有援军，再这样下去，蛮人早晚都会踏破城池。
“崽，我们这个时代的伟人说过一句话，落后就要挨打，如果你有想要保护的人，有想要守护的地方，那就尽快强大起来。”
“对！没有敌人是不可战胜的，即便再多的牺牲流血，也不能拱手想让，抹平正义！”
“不要怕，我们说不定能帮上忙……”
直播间里的观众纷纷想着来帮忙，他们虽然没办法进入秘境，但却拥有许多领先时代的技术，只要时间，只需要给他们一些时间，就能够绝地反击。
“冷兵器时代可以锻造新的兵器，更加锋利，崽崽还记得太白合金吗？也许现在根本用不到太白合金，只需要领先一点点就够了！”
“但问题是冷兵器需要的周期长，时间根本不够，羽州也未必有足够的铁矿可供开采……”
“可以熔炼！熔炼农具、斧头……”
“弓|弩！历代的弓|弩我们可以找出来最佳方式，还有曾经用过的各种战术，只要让大家都有必胜的信心，站起来反抗！”
“羽州城不算小吧？剩下的百姓也不少，好好安排也是一支力量！”
“还有火|药！但火|药必然会带来更多的伤亡，杀伤力太大了，影响也太大！就算我们不把配方公布，也未必不是一种罪恶……”
“现在这个时候了，还在谈罪恶？难道要看着羽州也变成下一个青州吗？”
直播间里的观众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建议，但无一例外都需要足够的时间支撑，可时间对于现在的羽州来说，是最昂贵最不确定的东西。
但是别怕，拿上最锋利的武器，披上最坚硬的铠甲，踩着瓦砾、残肢与鲜血，去守护最后的家园。
324、324
羽州城,尚且留在城中的百姓全都忙碌起来。
小白晏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来历，吴大将军等人虽有些不信，但对他的各种提议也都尝试起来。
至少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能有一丝生机呢？
可不知道为什么，万鼎一直没有恢复记忆，他还觉得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对拥有白晏这么一个厉害的哥哥,感到无比骄傲。
万鼎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捧着白晏拿给他的奶茶、糖块出去炫耀,不到两三日的功夫，整个兵营都直到小白晏有一个神奇的口袋，能够掏出来各种各样的好东西！
万鼎：对！那是我白晏哥哥！你们都没有吧？！
小白晏：“……”
虽然万鼎弟弟说的是实话,但莫名有些羞耻怎么办？
兵营中的将士没少被万鼎以各种法子馋，但偏偏拉不下脸来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好在万鼎也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小孩子，偶尔也肯大方的把食物分给朋友们����当然,那些都是他不怎么爱吃的食物。
即便经过前一阵儿的魔鬼训练,他已经不再挑食,而从发现小白晏有各种好吃的，他挑食的毛病又无师自通的回来了。
小白晏不懂兵器的锻造，更不懂火|药是什么东西，他索性请了小纸人过来帮忙，力求用更少的时间做出更多更厉害的兵器,阻拦蛮人继续进攻的脚步。
吴大将军望着被重新熔炼锻造的兵刃,眼中一片复杂，他已经有些信了小家伙的话，有这样的兵器在手,他们的胜算至少多了两成。
而等火|药被配好之后，羽州兵营的将士全都震惊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见。
这就是火|药？那些石头粉末做出来的东西，居然能够这样厉害？
还有那几个软塌塌的小纸人！明明软塌塌的，一戳就破，居然能够做出这么厉害的东西？如果有这种武器在手，怕是再厉害的蛮人都要被打趴下！
“这东西……真能行？”吴大将军脸色变了又变，再看向小白晏的眸中已经充满了激动，“火|药能做出多少？这样的威力，别说以现在的人手，就算再少，我也有把握赶走蛮人！”
小白晏想了想，如实说道：“可以做出来很多，如果材料足够，想做多少就能做多少。”
只不过听人间的观众说，火|药威力太大，并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他们可以将配方公之于众，却又怕引起更大的波澜。
眼下没有配方，他们也能帮忙多做一些火|药出来，只要运用得当，守住羽州不成问题。
吴大将军深吸一口气，认真道：“好！有这些在……我们不可能再输了！”
“对！将军，咱们主动出击吧，把那些蛮人打跑，说不定还能夺回青州！”有兵卒迫不及待的说道，“青州现在可就在蛮人手中，他们抢了我们的房屋，杀了我们的百姓，我们怎么能不为他们报仇！”
“闭嘴！”吴大将军蹙眉，低声道：“怎么？这就开始飘了？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护住羽州，如果连羽州都保不住，用什么去打青州？”
“去训练！这里发生的事，不准跟任何人透露！”
围观的兵卒不情不愿的离开，但心中却都没有熄灭那一个念头，夺回属于他们的土地城池，为惨死的百姓报仇雪恨！
小白晏望着吴大将军，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天夜里，一个女子悄然死去的画面，那是他的娘亲。
兵营外，许多百姓自发送来了不少粮草，还有些送来了厚重的棉衣。
往常握在手中的锄头、斧头等农具堆积在一起，任凭铁匠熔炼锻造，再往林子里去，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坟冢，最前面的坟冢只有很小一个小土包，连墓碑都没来得及立下。
听说那是一个小孩子的坟冢，辗转各地，流落到了羽州，连一片落脚地都没有。
羽州……究竟是谁的羽州？
是皇上的，是知州的，还是吴将军的？
可为什么区区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小孩子，竟然愿意为了羽州舍命？
他们脚下踩着的，是祖祖辈辈都曾留下过痕迹的土地，他们手中扛着的，是上一辈儿为他们锻造的农具，他们的头顶上，是无数先人的亡魂……这不是任何人的羽州，这是他们的家。
是他们唯一永恒的故土。
“我想从军，”一个农户小声说道，“反正都是要死，打死一个蛮人不赔，打死两个蛮人，那就是赚了，我这条命……也不值钱的。”
“从军！跟他们打！咱们一群大老粗不打，难不成要等着儿子孙子去送死？那些蛮人都是畜生！”
“离开了羽州我们还能去哪儿？听说经常已经再往外赶人了，不少青州去的，直接被打死了。”
“咱们的地还在羽州，还有我新盖的大宅子……我、我舍不得……”
“从军吧，跟他们拼了！”
一道道议论声在周围响起，越来越多的百姓为之动容，纷纷要加入羽州兵营，羽州大军的队伍越来越来越壮大，哪怕这些百姓并没有多少经验，但对于他们来说，能够站出来就已经花费了莫大的勇气。
兵营中的住所不够，他们拥有自己的房子，粮食不够吃，他们能够自给自足，甚至反哺羽州军，棉衣、兵器，他们也同样能够拼拼凑凑，彻底将自己武装起来。
一日又一日，羽州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但众人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
直到蛮人再次攻城，刺耳的哨声、鼓声在羽州城传遍，第一次战斗彻底打响。
“轰����”一声巨响在城门前响起，无数蛮人瞬间惊恐，战马被吓得乱窜，根本摸不清进攻的方向，而至于被击中的蛮人，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痛苦的哀嚎再度响起，但这一次却换了一个地方，不再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而是蛮横放纵的入侵者。
“这是什么东西？不行！快跑！这里不能久待！”
“那东西太邪门了，撤！”
“快撤����”
“……”
蛮人的大军尚未碰到城门，便被全然陌生的武器吓退，守在城墙上的战士无比兴奋，扬起手中的弓|弩：“将军，放箭吧！”
“上吧，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跑了啊将军！”
“对，不能让他们这样跑了……”
这是一场毫无疑问的胜利，但吴将军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转而说道：“去三分之一，查探他们的状况，不必执意取他们的性命，其他人守城，以防万一。”
小白晏早在双方战斗开始时，就被直播间里的观众哄着去城中帮忙了，太过血腥的一幕他们都不想让他过早的接触，尤其是火|药
如果有可能，他们希望小家伙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些。
“听说已经胜了……蛮人都跑光了，咱们的人还去追呢！”耳畔的百姓在窃窃私语，他们已经先一步从前线得知了战况，全都松了口气。
“胜利了就好，咱们羽州算是能保住了，就是那什么火|药，挺厉害的！”
“可不是么，刚才那一声，简直让地都跟着震了震……”
小白晏正帮着采买药材，闻言也高兴极了，正打算转身跑回兵营去，却见周围的场景全都停滞，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半空。
是秘境之灵。
万鼎正捧着奶茶用力吸珍珠，见到秘境之灵的一刹那，他连到嘴的珍珠都没去吃，望着秘境之灵那撮长长的白胡子，竟生出一种想要将他拔光的冲动。
都是这家伙搞的鬼吧？让他忍饥挨饿，还让小夜叉死掉了。
“停下吧，”秘境之灵望着两个小家伙，轻声说道，“已经可以了，再往下对任何人都不好。”
小白晏安静的望着秘境之灵，或许以他从前的经历，他自然很高兴的会答应他的请求，乖巧的拿到火种离开秘境，但这一次，他生出了更多其他的情绪。
他和万鼎记忆混乱，如果不是后来系统及时扰乱天气，将他从两份记忆中摘离，现在的羽州又会是什么模样？是哀鸿遍野，还是被死尸残躯覆盖，不留任何一个活口？
青州百姓的惨死，小夜叉的离开，终究没办法再让他像以前那样，平静的自秘境中抽离。
“我不想就这样离开����”小白晏平静地说道，“至少还应该再为他们做一些什么，哪怕只是为了小夜叉，我也不愿意就这样走。”
秘境之灵顿了下：“你不是想要火种吗？燎原之火，我可以现在就给你。”
【不要答应他！这狗东西想把你踢出去！他怂了！他怂了！一旦历史发生更改，他需要耗费更大的法力去修补！】【小骗子！不理他！咱们继续搞！】
【敢限制本系统，他是不想活了！】
系统在脑海中上蹿下跳，小白晏难得没有反对，拒绝了秘境之灵的提议，仰头说道：“我还想再试一试，为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讨一个公道。”
秘境之灵沉下脸来：“我只给你三日，三日后再不离去，你永远都不会得到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