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枕风睡野
大黑狗似乎听懂了小白晏的威胁，不但没有丝毫退却，反而朝他龇牙，挑衅的叫了一声，右前爪虚虚的抬着，像是很快就能迈进小院里，却又迟迟没有动弹。
小白晏：“……你不准过来！”
“汪！”大黑狗无趣的收回爪子，低头叼起一只软塌塌的兔子，但这只兔子跟广寒宫里的玉兔不同，不但体型大了好几倍，身上的毛发灰中发黑，甚至连每一根兔毛都有些坚硬，犹如一只大型刺猬。
小白晏恍惚想起爷爷曾说过的妖兽，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紧张，连忙问道：“这是什么，大黑狗，这是九重渊里的妖兽吗？”
大黑狗镇压九重渊多年，从来没有一只妖兽能跑出来，小白晏也没见过九重渊底下的妖兽到底是什么模样，可在九重天上，他的确没有见过这种兔子。
“呜����”大黑狗叼着兔子往前走了两步，小白晏紧张极了，但大黑狗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猛地将兔子甩到小白晏身前。
小白晏往后退了两步，防范的看向灰兔子，见它脖颈处被咬出了两个血洞，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才稍稍松了口气，纳闷的看向大黑狗：“你给我兔子做什么？”
大黑狗懒得理他，低头又叼起一只体型小点儿的灰兔子丢过来，同样是死透了的，小白晏注意到兔子身上的爪痕，再看向大黑狗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凝重。
是大黑狗干的。
小白晏摸不清大黑狗的想法，更不知道它是敌是友，好端端的拿两只兔子过来做什么，这时大黑狗却没了身为不速之客的自觉性，大摇大摆的走进小院，从角落里扒拉出一个酒瓶，低头嗅了嗅，忍不住舔了几口。
酒瓶里空荡荡的，一滴酒都没了，只余下无法掩盖的酒香，大黑狗没能得偿所愿，暴躁的丢下酒瓶，朝小白晏不满的叫了两声。
“我傻了，我竟然觉得大黑狗是来给崽崽过生日的，还带来了两只肉兔子……”
“我也傻了，大黑狗真的是狗吗？怎么还喝酒……它不是挺讨厌人间的东西吗？之前还把小人参的卡车咬坏了。”
“小人参已经被吓傻了，躲在崽崽怀里不敢露头，大黑狗是真的凶，也是真的躁，那两只兔子身上的伤口很深，干脆利落，我可太慌了，大型犬并不好驯服……”
“大黑狗不会是想想过来骗吃骗喝吧？”
“……”
上次大黑狗闯入小院，被锦鲤仙君硬喂了很多巧克力，还有不少其他的零食，好在并没有伤到人，很快便离开了，这次特意带来了两只“猎物”，也许是想送礼，好接着骗吃骗喝？
直播间里的观众颇有些无语，又实在捉摸不透大黑狗的想法，忍不住抱怨起来，九重天上的狗都不会说话的吗？也不能比哈士奇还蠢吧！
大黑狗朝着小白晏走来，漆黑的眼眸让它显得无比凶戾冷漠，小白晏颇有些委屈，正打算跟系统商量将它吓跑，孟婆却已经赶了回来。
“大黑，多大年纪了还欺负小孩子，离我孙子远点儿。”孟婆不客气道。
大黑狗朝她龇牙，三两步蹿到她身前，尾巴已经控制不住的摇了起来，围着她转了好几圈，仔仔细细的将她嗅了个遍。
嗅到最后似乎是满意了，咬着孟婆的裙摆将她带到两只猎物前，颇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孟婆轻笑一声，目光掠过躺在地上的两只妖兽，蓦然停住，俏脸的笑容也缓缓消失，大黑狗“汪汪”叫了两声，在她身边站定。
“九重渊的妖兽……”孟婆呢喃一声，很快便回过神来，拍了拍大黑狗的脑袋，安抚道，“辛苦了。”
“孟婆奶奶跟大黑狗也认识吗？”小白晏满是疑惑的问道。
“认识，多少也算老交情了，”孟婆向小白晏解释道，“我从前也常来九重天玩儿，大黑狗那时候就在了，不过那时候它还没这么凶。”
大黑狗不满的叫了两声，它这些年一直镇压九重渊，鲜少往九重天来，每一次来都把九重天祸祸得不像样儿，早已不是当初的大黑了！
眼看着孟婆跟大黑狗会是老相识，小白晏也顾不上害怕，马上向孟婆举报：“可是上次大黑狗过来欺负爷爷，害得爷爷动用了法力，伤到了身子！”
“大黑狗才不是爷爷的朋友呢，爷爷才没有这么坏的朋友！”
“大黑狗还想啃了小人参……”
躲在小白晏道袍里的小人参立刻探出一根参须，可怜巴巴的告状：“对对对，白晏说的对！孟婆奶奶，大黑狗它啃了我好几口，还把我的参须薅秃了，臭臭的口水也流到我身上来……可臭了呜呜呜呜呜呜……我都不干净了……”
小白晏：“还有老君爷爷的药园子也被它祸祸了……”
小人参：“对！还连累白晏多干了好几天的活！”
小白晏：“上上次差点儿把太阴星君的屁股咬下来，可凶了，它还把锦鲤仙君吓哭了，锦鲤仙君说跟它不死不休，因为大黑狗吃了他的兄弟姐妹……”
小人参：“对！我也听到了！白晏差点儿被大黑狗欺负！”
“……”
两个小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数落着大黑狗的罪行，惹得大黑狗频频叫了起来，恨不得扑上来一口咬死那根多嘴的人参！
不就是一个生了灵智的小药参么，怎么还敢告它的状！
孟婆也没想到大黑狗这么能搞事，几十万年过去了，曾经贪吃贪玩又常常被责罚的大黑狗，也终于变成了嚣张霸道的公职人员，怕是没少在九重天折腾。
“蠢货！”孟婆没好气的盯着大黑狗，语气不善，“太上老君那家伙也就罢了，九重天上的神仙倒是随你折腾，好端端的你来欺负他一个老头子做什么？我当初告诉你的话你都忘了？”
“汪！”大黑狗颇有些委屈，往日凶狠不好招惹的嘴脸全然不见，漆黑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连身后的尾巴都不再欢快了。
小人参连忙告状：“孟婆奶奶你听，它说忘了！白晏你也听到了对不对？”
“……”小白晏犹豫了半晌，最终狠狠点头：“嗯！听到了！”
大黑狗：“……”
孟婆轻咳两声，帮它解围：“那就罚大黑今晚少吃点儿，今天是白晏和爷爷的生辰，奶奶给你们做拿手好菜好不好？”
白晏愣了一下，小声问道：“今天也是爷爷的生辰吗？可是爷爷上次说他没有生辰。”
“你爷爷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孟婆揉了揉他的发髻，笑着说道，“以后有白晏和奶奶都帮他记着，他忘了也没关系，对吗？”
“我会帮爷爷记着，也要帮孟婆奶奶记着，孟婆奶奶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小白晏认真的问道。
孟婆怔了一下，颇有些苦恼：“是昨日，不过奶奶也记不得了，以后就到挪到今日来，跟白晏一起过生辰，可好？”
“好，我帮孟婆奶奶记着。”
“真乖！”孟婆捏了一把他的脸颊，“奶奶给白晏炖汤喝！”
“天上地下人间，奶奶炖汤可是一绝。”
作者有话要说： 崽：孟婆奶奶的汤好好喝，可是我忘了是什么味道！
奶奶：再来一碗！
崽：好好喝，可是到底是什么味道我忘了呀……
109、109
孟婆从冥地带来了许多特产。
诸如黄泉水、以及黄泉水为底料酿造的黄泉颂、彼岸花、黑暗谷等小白晏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惹得小家伙非常好奇，忍不住碰碰这个，摸摸那个。
他记得很久之前自己也曾收到过一碗黄泉水,但后来不知为什么消失在背包里，怎么都寻不见了。
黄泉水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效用，便没有追究，可当他嗅到黄泉颂的香味儿，忍不住多吸了好几口,连忙问道：“孟婆奶奶，黄泉颂是用黄泉水就能酿成吗？”
黄泉颂不像是一种酒,更像是一种奇怪的饮料，不同于气泡水和奶茶的香甜，黄泉颂似乎带着一种苦味,但又莫名的吸引着人去尝试。
孟婆笑了下，说道：“黄泉水也只是黄泉水罢了，若是要酿制黄泉颂,还需不少东西，不过白晏想喝，多喝点儿就是了，没有了孟婆奶奶再给你拿。”
小白晏忍住了口水，乖乖的坐在旁边等候：“我要等爷爷一起喝。”
孟婆正在生火做饭，两只兔子妖兽被她扒皮除去内脏,清洗干净后放在一旁,又取了黄泉颂以及彼岸花等加入一起炖,大黑狗蹲坐在灶前，漆黑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两只兔肉，尾巴时不时的翘起来摇啊摇,显然非常得意。
小人参老老实实的窝在小白晏怀中，犹如一个挂件，一声不敢吭，直到外面的饭菜香弥漫，它才小心翼翼的从道袍里钻出一根参须，小声提醒道：“白晏白晏，你记得给我留一碗汤啊。”
许多认不出的食材交汇，融成了一锅汤，看得直播间里的众人口水直流。
“虽然我昨天才吃过年夜饭，但是我好想吃……”
“孟婆做出来的汤是不是叫孟婆汤啊，崽崽能不能喝？听说孟婆汤是给鬼魂喝的，”
“我也很好奇，活人能不能喝啊，看起来卖相不错……”
小白晏咽了下口水，颇为好奇的问道：“孟婆奶奶，这就是孟婆汤吗？”
孟婆眼底含笑，眼神似乎能看穿一切，无奈的应道：“是爷爷跟你说的？这也不算是孟婆汤，但也算孟婆汤，孟婆汤是给亡魂准备的，这份汤却不是。”
老仙翁从来没跟他提起过孟婆，更别提孟婆汤了，小白晏本想解释，但看到孟婆奶奶脸上浮现的喜色，便没再解释，转而问道：“那这份汤我的朋友们可以喝吗？”
“可以，也不可以，”孟婆想了想，没应下他的话，转而将黄泉颂递了出去，“你可以把黄泉颂分给他们尝尝，肉汤便罢了，凡人体弱，怕是撑不住九重渊的罪孽。”
小白晏没忍住偷偷尝了一口黄泉颂，果真如所想般带着涩味，却又泛着一股甜意。
瞧着小家伙咋舌，孟婆无奈的摇摇头：“黄泉颂并无味道，心之所念便是其味，白晏喝起来是什么味儿？”
这也是黄泉颂的特殊之处。
小白晏眨了眨眼，乖巧道：“是甜的，虽然有一点点涩，但还是甜的！”
孟婆怔了一下，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黄泉颂因人而异，经历越多越是能尝出百般滋味，如九重天上的神仙，少则尝出几十种味道，多则尝出几百种味道……短短一瞬间的功夫，便可轻易回味一生。
这也是黄泉颂的效用所在，是黄泉赠予的颂歌。
只是孟婆万万没想到，小白晏才诞生短短几年的时间，竟然已经尝出了涩味，恐怕在之前的日子里，他在九重天并没有那么好过。
小白晏分出了一些黄泉颂，每份只有一口的量送出去，直播间里也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观众能抢到。
“小时候是甜味儿和蜜桃味儿，夹杂着一点点辛辣，到后来只剩下了苦味儿，现在又变成了甜涩交加……哎，好怀念小时候啊。”
“我小时候是苦味儿，大概是天天被逼着学钢琴学画画之类的吧，后来变成了甜味儿，再后来就是臭豆腐味儿……可恶啊，我为什么又想起来那个渣男！跟吃了臭豆腐一样恶心！”
“味道太复杂了，我说不清，但是喝下去好像记忆力特别好，连小时候我有几次偷看电视被爸妈毒打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甚至觉得我现在能背住一本词典！”
“……？”
能够尝到黄泉颂的观众自然清楚彼此话中的含义，但没尝到黄泉颂的观众却是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不就是一口黄泉颂么？就算是一口极品的茅台，恐怕也不能像他们这样夸出花儿来吧？所以黄泉颂到底是什么味道！
尝不到的观众越发好奇起来，抓耳挠腮的想知道黄泉颂到底是什么味道，一般的甜味涩味辛辣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有臭豆腐味！
九重天上的黄泉颂都是孟婆带来的，装满了一个葫芦，可真要算起来也不多，小白晏不好再分下去，只能向孟婆奶奶提议，下次多带回来一些，好分给他在人间的朋友。
孟婆自然无不应允。
炖好的兔肉在汤汁中格外酥烂软嫩，孟婆盛了两碗出来，直接进了竹屋，小白晏发现她毫无障碍的进了结界之中，太上老君和老仙翁却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讶，三人就此争论起来。
小白晏也想进去瞧瞧，但却被挡在了结界外，大黑狗不屑的叫了两声，挑衅的看过来，不等小白晏有所动作，便直接将他那碗肉汤占去了。
“你太坏了！”小白晏瞪大了眼睛，根本没想到刚才在孟婆面前乖极了的大黑狗会突然耍起无赖，直接将他的肉汤抢了去。
大黑狗不以为然的舔了舔嘴，丝毫不担心他会去告状。
小白晏颇有些气恼，挥舞着手里的小锄头，想了想又把新得的扇子法器拿出来，凶巴巴的威胁道：“你再抢我的肉，我就要打你了。”
“汪汪����”大黑狗朝他叫了两声，正要逼近时，一道灵活的身影从它眼前划过，伴随着一声浅浅的猫叫，大黑狗瞬间僵住，咬着剩下的半碗肉汤，掉头跑出小院，很快消失不见。
一只玩偶滚落在地，小白晏认出那是他今日新得的礼物，不由得有些好奇，难道这竟然是活物不成？可之前明明还不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