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大佬们抢着当我未亡人 第12章

作者:不是风动 标签: 仙侠修真 近代现代

  她说到一半,忽而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嗽牵扯骨痛,整个人弯腰痉挛了起来。

  “死的朱老汉,孤家寡人一个,他以前有个收养的儿子,骨病活生生疼死了。现在轮到他去了,竟然连个全尸都没有……”

  小神官赶紧过来扶住了她。

  其他人没有动,只是眼神灰暗,透着某种疲惫的麻木€€€€他们早已习惯,无论是他人还是自己,青月镇的男女老少,终有一日都会被这种病痛折磨缠身。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或许没等病痛追上他们,妖魔就已经取走了他们的生命。

  “我会想办法。”

  相里飞卢垂下眼,青月剑稳稳地握在他手中,暗色的衣袖垂下来,遮住了他的伤疤。

  他声音低哑,“从现在起我会一直巡守神官坞,尽快追查出妖魔踪迹。此事我有责任,若非我轻敌大意,早一点出来镇守,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已经有所安排,你不必太过自责。”

  相里鸿的声音从旁边冒出来,一样的沙哑低沉,“我们已经调派了能调派的所有人手,可那妖物必定能化人形瞒天过海,实在难防。”

  潮气又涌了上来,他无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手腕,仿佛用力按压的疼痛就能压过噬心钻骨的骨痛一样。

  “在此之前,我有事找您,师父。”

  相里飞卢转过来,袖中的凤凰羽毛随着他的动作,又轻轻扫了扫他的手腕,带起一阵刺痛。

  相里鸿看他皱了皱眉,比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都先离开。

  “凤凰羽毛我寻到了,先用这个和麒麟角一起烧了,给大家把病治好。”

  他将那枚凤凰羽毛拿出来,轻软华丽的羽毛像是一缕光,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刺得人心一跳。

  “你身上好重的血腥气。”

  相里鸿看见他手腕翻起,露出那条深可见骨的新伤,眉头皱得更紧了,“哪里弄的伤?”

  相里飞卢扯了扯袖子,语气淡淡的,“不重要。师父,先将这个用起来吧。”

  “凤凰稀有,更比麒麟更难得,我当初寻遍天涯海角,还委托神界上师多方打听,都没有寻得,凤凰这一脉,娇蛮跋扈,任性妄为,如今他们更有凤凰明尊的明行天运庇护全族,伤凤凰的人,必然遭到加倍的业力反噬,你干了什么?”

  相里鸿语气沉了下来。

  相里飞卢顿了一下,说:“无事,是那凤凰自愿给我的。”

  这一刹那,刚刚的场景瞬间闪回在他脑海中,容仪倚在榻上,眼睛潋滟朝他一望的模样,如同被火燎了一下,让人心里一跳。

  手腕的伤口又刺痛起来。

  相里鸿坚持:“佛子若是不说清楚,我青月镇也承不了这个人情,如果这凤凰羽毛的代价是你受业力因果,那么我们青月镇所有人都是姜国的罪人。”

  相里飞卢注视着他,片刻后说:“是容仪。他是凤凰。”

  相里鸿愣了愣。

  这个名字,相里飞卢自己念出来,都觉得有几分陌生。

  相里鸿眼神中掠过一丝复杂神色:“我就说你带回来的那少年气息不像是普通凡人,本来以为这是你和他双修的缘故。”

  相里飞卢嘴唇动了动,但是没有说出口。

  “我无论如何没想到,你真带来了一位神仙过来。既然如此,他是青月镇的恩人,更不能怠慢了人家,你怎么不提前说呢!我们这种地方,不是给凤凰住的地方。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凤凰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栖,我们这……”

  “他……”相里飞卢知道他还是误会了,声音停了停,听到后面时,垂下眼,沉默了起来。

  他没有话可以反驳。

  容仪大概是住得不舒服的。

  “你再告诉我,为何凤凰神会跟在你身边?”

  相里鸿严肃地看着他,想起孔雀刚死,心念电转,“莫非他是……”

  相里飞卢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顺着他的话,算是承认了:“是我们新的……神。”

  “那更不能怠慢!”

  相里鸿的手有些颤抖,看向他的视线也多了几分责备的意思,他压低了声音,“是我们新的护国神,那更不得了!怎么能让人家住那个地方?”

  相里飞卢闭了闭眼:“这件事,我之后会向您解释,师父。”

  他随相里鸿一起进了内庭,关上了门,各自坐下。

  服侍相里夫人的丫鬟过来送了茶,又告诉相里鸿说:“夫人旧病又犯了,无法起身,大约要休息几天,没办法出来迎客,也让大人您放心,不是大事。”

  相里鸿点点头:“好,告诉夫人好好休息,我晚上来看她。”

  如同普通的兵刃伤不了神的躯体一样,凤毛麟角,用普通的火烧不了,相里飞卢引三昧真火决至青月剑,煞气引动,烧了两三个时辰,才得到了不足一两的灰烬。

  已经是正午时间了,但天色还暗着,如同黑夜。外边雨声连绵不绝。

  相里飞卢调好水碗,送到相里鸿面前:“师父,先喝下吧。”

  相里鸿却没有喝。

  他很小心地双手把药碗放在了桌边,走出去,低声对外边一个守着的神官说:“让大家轮流过来取药,年轻人优先,我们一把老骨头了,不急于这一时。”

  人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在庭院里守着秩序排队。

  相里飞卢带来了医治骨病的药这件事,多少算是一丝希望,扫除了一些这个镇上持续已久的阴霾。

  凤毛麟角本来就是奇珍中的奇珍,以这两者入药,药效立竿见影,有人饮下之后不消半柱香时间,疼痛就已经消解,症状轻一点的,畸形的骨节也在发热退回正常模样。

  “那暗神农书中所说的不假,虽然是奇门邪术,却当真有效。”

  相里鸿拄着拐杖,依然沉稳地立在庭院里。

  相里飞卢坐在桌边,垂眼写着辅助药方,随口答道:“那本书其实也并非是邪书,只是都记载着常人不可得之物,常人不敢想之事,要做成这些事,承担的因果业力不会少,践行者多半没有好下场,是以慢慢的,这本书在传言中就成了邪书。”

  “是这个道理。”

  相里鸿依然站在门口,凝视着青灰色的雨幕,片刻后,他说,“今日没见到容仪小公子,佛子一会儿若是得空了,还望请上神下来,我要带着青月镇的大家当面谢他。”

  相里飞卢停了笔,抬眼看过去。

  “你也要谢他才是。”

  相里鸿严肃地看着他。

  这句话,是从前还在王都佛塔修行时,他教训他的口吻。

  相里鸿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他吩咐下去、取来的东西€€€€几个神官抱着几个箱子走了进来,他指了指,示意他们放在相里飞卢身边。

  “我们青月镇,种不了梧桐木,梧桐这种怕水的树,在我们这里留上三四天就要烂根。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已经没了,连一捆干稻草都找不到……这里边的兵器,是封在仓库里的,破铜烂铁一堆,没用过,好在只有上边的铁合玉还是干净的,没沾过血腥,勉强还算有点灵气,或许可以供上神休养。”

  相里鸿说,“我让他们过会儿熔炼了,拿这些铁合玉,给他做一个窝,看看上神喜不喜欢了。这件事,乡亲们也会同意的,他们会知道神还没抛弃我们。”

  相里飞卢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这沉沉的几大箱子兵器€€€€那些剩下的铁合玉,被熔在兵器中,原来是青月镇家家户户搜罗献出的,有的已经经历了许多代,染上了锈迹,只有神玉光洁如新。

  但无论是新是旧,都被精心保养、擦拭过了。

  这镇上的人没有一个人走,哪怕拿着这些破铜烂铁,哪怕在终日水雾中染上骨病,青月镇自古就是姜国的护国之地,他的青月剑就是在这里打造出来。

  兵器是他们的骨,神泪泉是姜国水脉,神官坞是历代庇佑他们之所,所以没有人走。

  这些东西太沉,还要搬到最中心的冶炼居去,神官搬得很吃力,忽而见到相里飞卢走上前来,轻轻接过了:“给我吧。”

  那小神官下意识地一惊,抬眼撞上相里飞卢苍翠淡静的一双眼。

  “我去……去给他做个窝。”

第11章 (修改兰刑相关)

  要做出一个凤凰窝,对于相里飞卢来说并不难。

  他从小跟在相里鸿身边,由他教导铸剑术、除妖术,研读经文,寻觅古本,而相里鸿就是青月镇上人,除了医术是相里飞卢见孔雀后自己求学钻研,其余的一切,多多少少都跟青月镇沾边。

  冶炼处供着黄泉阴火,这种火能煅烧一切,而苍白冰冷,属性极阴,而且浇灭它的东西不是水,而是纯阳的三昧真火。

  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是无法操控这两种火焰的。

  只有阴火能够煅烧水脉里产的铁合玉,熔炼后的火光不是赤金色的,而是冰蓝色的,幽幽涌动。

  凤栖梧桐,煅烧成梧桐木的样子并不困难,但相里飞卢总想起容仪头一天出现在他那里的模样€€€€找到了一只圆形的酒杯,还就那样蹲着睡下了。

  容仪爱盘着睡觉。

  冶炼处的神官屏气凝神,为相里飞卢护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大师做着做着,将手边渐渐成形的铁合玉做成了一个圆形的、碗状的东西。

  容仪爱左螺旋盘着睡觉。

  凤凰有极长的尾羽,略长的喙,盘起来时也不算是正圆,华丽蓬松的尾羽总是无处安放,相里飞卢随手一引,在圆盘上牵引出一个新的底盘,可以让容仪把尾羽也放好。

  他做出来的窝形状随意,未经打磨,边缘也如墨笔飞白,散漫不羁,却多出了几分纯然野趣。

  相里飞卢接着引出三昧真火,慢慢浇灭黄泉阴火,让这个凤凰窝自然冷却。

  随后,他站起身,嘱咐了一句:“守着这里,夜时方好,我会回来取。现在我出去随相里大人一起巡视。”

  神官巡守,本来相里鸿也是一早安排过的,但是剜心事件出现过几次之后,相里鸿开始怀疑神官人员内部也有人曾被妖物替换过,但是除了这么做,没有更好的办法。

  相里飞卢持剑巡视整个神官坞,仿佛不知疲倦,从正午一直到天黑,神情始终冰冷紧绷,浑身肃杀。

  青月镇民们也因为有他在,而安心了不少,神官坞的气氛稍有活络。

  相里鸿惦记着谢神的事,中间又催相里飞卢请容仪一次。

  相里飞卢应下了:“我晚上便去叫他。”

  开阔的阁楼前,相里飞卢注视了一眼他和容仪的房间所在€€€€那里已经有神官检视过了,他不用再去。

  更何况凤凰神力,明行天运,如果真有妖魔鬼怪,也应当没那个胆子。

  倒是扫撒的侍女注意到了他,前来行了一个礼:“大师好。请问您与容公子的住处可需扫撒么?今天晨间,我本来叩门询问过,容公子在睡觉,叫我午时再来,等我午时来时,容公子却已经不在房间了,只是……”

  “只是什么?”相里飞卢苍翠的眼睛垂下来,眉头微皱。

  容仪不在房里?

  侍女脸颊微红:“只是榻上有些许血迹,我就自作主张为大师和容公子换下了……”

  “……”相里飞卢这次又顿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勉强说道,“辛苦。”

  侍女走后,相里飞卢推开门,进去看了看。

  房间被收拾得很整齐了,昨夜惊心动魄的血色与暖色却仿佛附在了蜡烛烛火上,残留着余韵,随着橘色微光微微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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