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徐音身上带着这么多钱,虽说是转帐支票,却也有些坐立不安,便起身告辞了。
解意将他一直送到门外,看着他上了那辆车门上喷着“慈辉普照,爱心无限”的越野车,这才回到酒吧里。
轻松愉快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渐渐地快到子夜时分,商界人士第二天还有大量活动要参加,早已陆续离开。解意便不再与那些习惯昼伏夜出的艺术家和文化界人士周旋,悄悄地与程远、林思东和路飞一起走了。
在门外。林思东和路飞发生了一点轻微的争执,都想送解意回去。解意随即劝阻了他们,表示愿意坐路飞地车回家,要林思东和程远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林思东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勉强他做任何事情。虽然满心不愿,还是放他坐上了路飞的奔驰。
程远看着林思东的表情,又看了看绝尘而去地汽车,不由得诚恳地劝解:“老林,我劝你还是算了吧。都这么久了,我一直忍着没说,主要是看你心里也不好受,不想给你雪上加霜。不过,你实在是不懂得怎么去爱啊。过去我说你不解风情。你还说你不是花花公子,玩不来我那些鬼花样,也用不着。可是。你以前对小意的所作所为,那实在不能算真正地爱。你把小意伤得那么惨。过后又想挽回。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除非那个人是爱你的钱,愿意委曲求全。可小意根本不是那种人。他要尊重,你过去没给过,他要信任,你也同样没给过。你把他逼成那个样子,实在是已经把所有后路全部堵死了。说实话,小意现在能不计前嫌,对你像朋友一般相待,我都很佩服他了。如果换了我,要么全力报复你,要么永远不理你,哪里还能做到像他那么宽容?”
林思东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凝神听着他的话,半晌才长叹一声:“我何尝不知道你说地这些?可我实在是放不下。唉,我也曾经试过找别人,但是,有过小意之后,到哪里还能找到跟他同样完美的人?那些人在我眼里,都像是一根根木头,激发不了我一点儿热情。我宁愿想尽办法,弥补过去给他造成的伤害,重新追求他。”
“我看难啊,难上加难。”程远不住摇头。“其实,去年发生在小意身上的那次大动荡本来是你的机会,你如果及时出手,不惜代价地帮他,也许还有挽回这份感情的余地。可惜,你也退缩了,始终袖手旁观,任他遭受到更大的伤害,事业失败,身体重创。现在他靠自己的力量,好不容易恢复了,刚刚重新站起来,你却又出现了,说什么想再去追求他。老林,不管当时你有什么苦衷,看在别人眼里,你也就是这个形象了,嘿嘿,挺无赖的。林思东从来没有从别人地角度来看过这件事,这时听了,不由得耸然动容,顿时呆住。良久,他才叹息道:“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差了。我真是……关心则乱。对别的事情,我一向都是判断准确,出击果断,可只要一碰到与他有关的事,我就方寸大乱,该出手时犹豫不决,错失良机。唉,现在想起来,我那时候地决定,从理智上讲,也并没有什么大错。那一次对付他的力量根本不是你我能够抗拒地,即使我冲上去堵枪眼,也不过是陪他一起玩完。欢乐集团有数千员工,就算跟着一起陪葬,也于事无补。我那时候琢磨着,小意最多也就是没了事业,人还是好好地,等事情平息过后,我帮他东山再起就是了,那又不是什么难事,凭我们集团现在开发的那些项目就足以帮他再次确立江湖地位。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那边居然有人不懂规矩,动手乱来。那时候再出手,已经来不及了,我也是后悔不已啊。”
程远听得更是摇头,笑道:“老林,你还是不懂得该怎么爱。你为自己考虑得太多,太爱惜羽毛。你不懂如何去爱别人,也就得不到别人地爱。说实话,如果我是你,有小意这样的人爱我,我不知会多疼他。他如果喜欢了别人,我一定想也不想,飞身扑上去,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他不要走。嘿嘿,可惜啊,小意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也只好知难而退,做他的好朋友也就是了。老林,你想亡羊补牢么?我看你还是先去好好补补课,搞清楚什么是爱,然后再来追小意,或许还有一点点希望。”
林思东不愿意开口问他“什么是爱”,知道免不了被他出言洗涮。他只是嘿嘿地笑着,便与程远分了手,各自离去。
夜色中,路飞开着车在宽敞的道路上疾驰。他看得出解意的疲惫,一路上都没再说话,很快便将车子开过南浦大桥,停在了他住着的大厦门口。走进家门,解意意外地看到了房里的灯光,不由得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果然,容寂穿着睡袍从卧室走出来,笑着说:“回来了?”那语气仿佛他夜夜都守在家里,而解意则在外花天酒地,夜不归家。
“嗯。”解意答应着,一副天经地义的味道,很自然地在门口换了鞋,又脱下外套,这才向他走去。容寂拥住他,与他缠绵相吻,感受着他嘴里的那股甜香以及淡淡的奶味,忽然有种错觉,仿佛在亲吻一个婴儿,不由得满心欢喜。
解意只觉得满身的疲倦似乎已经消散,与他吻了一会儿,便已动情。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说:“我去洗澡。”
容寂含笑点头:“好,我等你。”
等解意从浴室出来,容寂已经躺在床上了,睡袍脱了放在一边,很明显地表示不打算浪费宝贵的时间。
解意愉快地笑着,什么也没多说,过去躺在他的身旁。
容寂将床头灯调暗。
朦胧的光线微弱地映照着解意的脸,有种隐约的美,又带了一点诱人的神秘。
容寂翻身压上去,双手抱住他,凝神看了他半晌,温柔地吻了下去。
第17章
上海的早晨总是充满了活力,从高楼上看下去,一片片轻纱般的雾霭在楼群之间飘荡着,给这个放眼望去全是钢筋水泥的都市笼上了一层梦幻的气息。
容寂躺在床上,搂着仍在沉睡的解意,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怀里的人睡得很熟,柔和的容颜如画一般动人。每次看到他,甚至见不到他,只要一想到他,容寂都无法抑制住内心奔涌的狂潮。每一次相聚,他都尽量想克制自己,然而每一次都是久别重逢,心里的欲火几乎是冲天而起,一次两次的拥抱完全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到最后他总会失去理智,整夜整夜狂猛地要他,直到他疲倦得再也无法配合,才算是得到了彻底的满足。而解意总是善解人意,从来没有说过累,始终温柔地接受着他的缠绵,容纳着他激烈的冲撞。
容寂越来越爱这个比他小很多的年轻人,爱他的才华横溢,爱他的体贴入微,爱他的豁达宽容,爱他的俊朗完美。他喜欢跟他说话,喜欢看他微笑,喜欢他吃饭时那种享受的神情,喜欢他端着咖啡杯时那种优雅的味道,喜欢在床上紧紧地拥抱他,喜欢他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喜欢他在激情中的每一个表情。
就像现在,他一动不动地睡在自己怀中,如丝缎般光滑温润的肌肤贴着自己干爽的身体,一床被子温暖地覆盖着两个人,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肩窝,能够听到他悠长轻浅的呼吸,知道有个人始终会相伴在自己左右,这种感觉竟然令他泫然欲泣。
想着。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微微用力,将解意抱得更紧,嘴唇轻轻贴上他微凉地额头。
解意动了动。睡意朦胧地问:“你醒啦?几点了?”
容寂知道他以为自己要出去工作了,便轻笑道:“别管几点。今天我休息一天,不走,你接着睡吧。”
“真的?好啊。”解意略微侧了侧身,伸手搭在他的腰上,继续熟睡。
容寂疼惜地看着他如孩子一般地睡姿。心里总在浮现着与解意竟夜纠缠时的一幕幕诱人情景。
他喜欢拉开窗帘,在灯火璀璨地华丽夜景中狂欢。这个大厦的位置非常好,他又选的最高层,周围都是低矮的楼房,没有人能看到他们,除非从远处用望远镜。而他在装修时就有考虑,床摆放的角度非常讲究,从外面是看不到地,这能让他安全地在自己的家中自由放纵。对他的这个爱好。解意也很喜欢,总会觉得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奇异的愉悦。
容寂与解意相聚的次数很少,但他学得很快。已经懂得如何照顾解意的感受,让两个人在床上得到长久的快感。屡次达到高潮的巅峰。他认为这才是生命里快乐地极致。比在国际市场上击败强劲的欧美日对手还要令他满足。
看了一会儿,他闭上眼睛休息。心里仍是浮想连翩,解意的呼吸和体温却似强效安眠药,竟又让他再度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香,等他醒来时,已是中午了。解意也睁开了眼睛,脸上地神情懒懒的,半点也不想动弹。两人都是饥肠辘辘,却仍然保持着拥抱地姿势,都没动。
安静半晌,容寂吻了吻他地头发,柔声问:“饿了吧?”
“嗯。”解意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容寂忍不住轻笑,宠溺地问:“看来,我是把你累着了。”
解意地嘴角轻扬,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容寂很愉快:“那你接着休息,我去做饭。等吃完饭你再睡,好养精蓄锐。今天晚上我还不走,明天才会去工作。”他故意说得暧昧无比,声音里满是调笑意味。
解意忍俊不禁,低低地说:“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快要抵挡不住了。”
容寂将他紧紧抱住,欢喜地笑道:“那是因为你越来越可爱。嗯,我也一直想知道,到什么程度你才会招架不住。要不,我们今天就挑战一下极限?”
解意听了,不由得失笑:“我们这个样子,算不算纵欲过度?”
“不算,这叫暴饮暴食。”容寂戏谑地说着,已是笑不可抑。
解意越听越好笑,嘴角轻扬,不由得笑出声来。
容寂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喑哑地在他耳边说:“起来吧,不然我实在忍不住了。我们出去吃吧,我也没力气做饭了。”
解意微微点了点头。
容寂抬起身,将他抱扶起来,温柔地笑道:“还是累?”
解意懒懒地“嗯”了一声。
容寂宠爱地说:“看来你的体力不行啊,还比不上我这老头子。我不在的时候,你得多锻炼锻炼,把身体养好一点。”
解意故意曲解,问他:“找谁练啊?你有什么人选可以推荐?”
容寂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将他一把搂住,耍赖地说:“不行,我不准。”
解意便也开心地笑。
两人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这才穿上不惹人注意的深色休闲服,一起出了门。
附近有个环境不错的川菜酒楼,他们悠闲地走过去,坐在靠窗的卡座边。容寂没有开口,由解意做主点了几道好菜。等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他愉快地说:“我们今天大吃一顿。”
“好啊。”容寂笑着点头。“你吃得越多,我越高兴。”
“也不光我吃,你也要多吃点啊。”解意微笑。“我这可有一半是为你点的。”
“好,咱们一起大吃大喝。”容寂眉开眼笑。那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与他在大众和媒体之前露出的无懈可击的笑容截然不同。
确实是饿得很了,等菜上来,他们也没了往日在人前地优雅。还真是吃得很香。等到汤端上来,两人都热热地喝了两碗,这才缓了口气。从从容容地开始说起话来。
解意顺口说:“路飞要结婚了,你知道吧?”
“嗯。知道,我也会去参加的。江湖上都清楚他是我的人,我若到时不露面,马上就会有流言,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抽出时间去道贺。”容寂看着他。却有些歉意。“不过,我跟你得分头去。我们不能露出已经和好地痕迹,到时候去的人会非常多,我怕人家知道了会对你有什么不利。“哦,没什么,我明白。”解意对他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不高兴地。”
容寂有些喜悦地点头,随即长叹一声:“我还是觉得太委屈你,真是对不起你。”
“别这么说。”解意温和地安慰他。“我们的事。不用让别人知道,更不必对谁交代。”
“话是这么说……”容寂想了想,忽然高兴起来。“不过。等参加完他的婚礼,你可以跟我去巴基斯坦。”
解意觉得很意外:“去那儿?”
“是啊。”容寂变得兴致勃勃。“我们集团在那边承建了两个大型水电站。已完成了勘测设计工作。并得到了巴方水电开发署的批准,将于三个月后正式开工。我要去盯一下。以免出什么纰漏。这次大概要在那边呆半个月,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我请他们政府出面,正式邀请你,就以文化交流的名义,你看好不好?”
“我办个人出境旅游不行吗?”解意笑着轻声说。“我不喜欢闹太大动静,最好是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容寂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笑着点头:“也好,那等会儿你把你的护照给我,我找人替你办。”
“好。”解意看了看窗外的一片喜庆气象,尤其是酒楼屋檐下悬挂的一排大红灯笼,忽然想起了什么。“新年要到了,你不回家吗?”
容寂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笑道:“我现在就是回家呀。你这儿就是我的家。”
解意忍不住用手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尖,这才愉快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回去看看父母什么的?”
容寂想了想,拈了一粒银杏果送进嘴里,慢慢嚼着。
解意微有些诧异:“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不,没有。”容寂赶紧抬眼,对他笑了笑。“我还没给你讲过我的家庭情况吧?”
解意却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么好奇的人。”
“不不不,你别误会,没什么不可告人地,只是我与他们比较疏远,几乎从不来往,所以就没想起来要告诉你。”容寂的情绪重又变得愉快开朗。“我出身于普通的工人家庭,六岁地时候母亲病逝,九岁的时候父亲再婚。不久,继母陆续生下一女一子。那时候,经济还很落后,大家地生活都很艰难,继母就难免看着我有些刺眼。所以我一直发奋读书,后来考上了清华。那是我人生地一个大转折。毕业后,我的工资也不多,仅够自己生活,所以一直很少回家,因为继母不喜欢看见我,弟弟妹妹跟我也没什么感情,父亲渐渐地也没什么话说,回去了徒增尴尬。后来,我到大能集团工作,渐渐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父亲曾经找过我一次,说是我弟妹都下了岗,家里比较困难,让我给他们安排个工作。他们读书的时候都很马虎,没什么文化,我实在不能违反公司的人事制度,更不能让别家公司的朋友为难。因此,我婉言拒绝了父亲,只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让他带回去,给弟弟妹妹做点小生意,我以后也会尽量把工资奖金都给他们寄回去,别的就帮不了什么了。从那以后,家里就与我断绝了关系。我寄钱回去,他们倒也收下了,不过从来没有一点音讯给我。逢年过节,我打电话回去,他们都不愿意跟我说话,父亲也不大理我。所以,我是没有家的。现在,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有了家的感觉。”他说得心平气和,一点也没有怨怼之意,看着解意的眼里满是深情。“小意,我很珍惜这种感觉。”
“我也一样。”解意温存地说。“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也非常珍惜。”
容寂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慢慢笑起来。他低头看了看桌上已剩下不多的菜,问道:“吃饱了吗?”
解意点头:“饱了。”
容寂便叫服务员买单。解意没动,看着他摸出钱包来付钱。
服务员问他:“先生,请问您要不要发票?”
容寂摇了摇头。
服务员便去了收银台。
等着她找钱的当儿,解意忽然问道:“对了,你是国企的老板,应该只是拿工资的吧?你每年的收入有多少?”
容寂开玩笑地说:“怎么?查帐啊?不让我存点私房钱?”
解意也笑,微带调侃地道:“怕你不够用。”
容寂笑着,老老实实地说:“国企老总的薪酬水平你也是知道的,特别是中央企业,规定不能高于职工平均工资的五倍。我每个月的工资是一万二,公司代扣代缴个人所得税,年终如果完成了业绩指标,可以拿到三十万的奖金,如果没有完成,自然是一分钱没有,如果超额完成,还有一点提成。就是这些,再没别的了。”
解意想了想,认真地问道:“你还我那十二万,是你自己的积蓄吧?”
“是。” 容寂知道他聪明得很,也瞒不了他。“用公司的专机送你,是我自己愿意的。说实话,我后来知道你早已支付了租金,而且还不告诉我,实在非常惊讶,也真是…… 更加爱你。连我都疏忽了这件事,你却处处为我考虑,主动替我弥补。如果你当时没有这么做,这件事到后来就会成为别人的突破口,很可能就因此让我下课了。你能这样做,本身就已经帮了我的大忙,我很感激你,至于这钱,当然应该由我出。”
解意很清楚他的性格,便笑着点头:“好吧,我不跟你争这个。不过,以后不要再拐着弯地帮我了,直说就是,我又不是小孩子,哪会分不清好歹?”
容寂愉快地笑道:“好,以后一定什么都不瞒你。”
这时,服务员急步过来,将找零的钱递给他。
他随手放进口袋,对解意说:“我们回家吧。”
“嗯。”解意开朗地应道。“我们回家。”
第18章
接下来是一系列热闹的节日,圣诞,新年,春节,人人都忙得要命,解意很轻松,反而一直呆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