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 第12章

作者:冷山就木 标签: 近代现代

  林鹤越是这样沈安心里就越没有底,他按住书不让林鹤抽走,忙不迭说:“要补的,要补的。”

  “我说了不用!”林鹤眼神彻底冷下来。

  沈安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看着要发火的林鹤,眼睛又开始发胀,但是他不能再哭了,眼泪会滑过伤口,会更疼。

  空气也安静下来,只余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林鹤才慢慢轻叹了一口气的样子,他跟沈安说:“去睡觉吧。”

  沈安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他疼的睡不着,心里有很忐忑不安,害怕李绪恩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不放过他,怕林鹤真的生气放弃自己。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说林鹤也讨厌自己把自己再赶出去怎么办。

  他会不会天天吃不饱饭还要被李绪恩打。

  他越想越是悲从中来,又不能哭,瞪着两眼对着破旧不堪的天花板死命睁眼,要把眼泪憋回去。

  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脸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一股儿消毒水还有药的味道。

  是林鹤再给他上药,沈安半睁开眼,看见林鹤蹲在自己面前,没什么表情一张脸,看不出来喜怒,他拿着棉签继续蘸药,往沈安脸上涂。

  沈安小声叫了一声:“班长……”

  林鹤抬手捂住他的嘴,往他嘴里塞了两片药。

  “消炎的,明天上午如果不行就请一天假。”

  沈安脸上皮肤白,这青紫特别明显,假不止请了两天,正好这两天在家里把作业又重新写了,在家里休息着养伤。

  周三的时候沈安和林鹤一起去上课,结果晚上的时候林鹤说自行车坏了,不带他了,让他自己走。

  沈安觉得他是没消气,苦着脸拽他,小跑着跟在他后面:“不骑车也可以一起走吧,你在前面的路口等着我不行吗?”

  林鹤回答的很简洁:“不行。”

  他又瞥了沈安一眼,脸上已经不太肿了,还有些发青的印没消下去。

  他又说道:“不是你最开始不愿意让别人发现我们走一路吗。”

  “你在前面等着我,别人也发现不了啊。”沈安急了,他一点儿也不想自己走,特别是李绪恩对他放了那话之后。

  李绪恩就算要教训他也肯定要找个人少偏僻的地方,如果有人和沈安一起,他多少就会忌惮一些,更何况林鹤可是学校里的尖子生,学校的重点保护对象,李绪恩根本不会想不开招惹他的,除非他想再请几次家长,让他爸带着他来找校长。

  但是这次沈安说破了嘴皮子,林鹤也没有松口,等沈安来到那个熟悉的路口,左瞄右看都没有发现林鹤的影子,他有些小心翼翼探着脑袋往前走,万幸也没有发现李绪恩,一路大气不敢喘似的,他揣着兜,兜里鼓囊囊的都是顾钦然给他塞的小零食。

  生怕李绪恩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不仅要搜遍自己分文没有的口袋,要把零食再抢走,或者在自己面前踩碎,带着撕自己作业似的狞笑。

  沈安打了个冷颤,贴着墙根儿,猫着腰鬼鬼祟祟往前走。

第18章

  “快出来,哥哥在安顺路上的这家ktv等你,今天我哥们来,你没事就过来玩玩,陪着喝几杯。”

  李绪恩点开手机上来自十分钟前他堂哥给他发过来的消息。

  晚自习课堂上,十班里氛围乱糟糟的,只有零星几位学生在学习,后排的那些几乎都在低着头把手机放在下面打游戏。

  李绪恩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两下,直接合上屏幕,结束了这场游戏。

  他决定提前放学。

  从后操场的墙上翻过去之后,沿着街道走到路口打个车,差不多二十分钟,他来到了他堂哥说的那家ktv。

  他给他回过去消息,问他在哪个房间。

  看着发过来的房间号码,李绪恩被KTV的经理领着过去,一推开门,屋里就一阵乌烟瘴气,烟雾缭绕的,还有着跑调的歌曲作为背景音乐。

  李承看见李绪恩进来,站起来迎他,音乐也停了,把他拉过来热情的介绍一番,然后又开了几瓶酒。

  李承这朋友他以前没见过,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穿着一身黑色的皮夹克,嘴里叼着跟烟,唱歌表情还挺认真陶醉的,就是一句没在调上,酒喝得爽快,几轮过后一群人摊在皮沙发上。

  李承这时候跟他那朋友附耳说了句什么,结果那位穿黑皮夹的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也压低声音说了句。

  李绪恩看着,觉得有点儿无聊,又想拿出来手机玩游戏,觉得自己真是白来,还不如在教室里打游戏,还没这么吵。

  结果不到一会儿,刚才那KTV的经理领进来一排男生。

  这时候李绪恩听见那穿黑皮夹克的男的和他堂哥说:“今天玩点儿新鲜的。”

  李绪恩也不是没跟李承见过这样的场合,但是那时候是叫的一群小姐上来陪着喝喝酒逗逗乐,李绪恩不是很喜欢,主要还是觉得不干净,他在学校里谈过的女朋友也不少,根本没心思陪着玩这些。

  但是他们这群显得乐在其中的模样,李绪恩一般不会太扫兴,也会装模作样的调情几句,喝喝酒,搂搂抱抱什么的。

  而今天这点余兴节目显然非同一般。

  李绪恩看着进来的这群男孩,脸蛋儿倒不是说不好看,就是说不出来哪里古怪。

  林甄看见李绪恩那疑惑的视线,嘴里轻笑一声,拍了拍李绪恩的大腿:“新奇是不是?你哥没带你玩过?”

  “去你的!我就天天带着他玩这些啊!”李承笑骂道。

  林甄看见李绪恩把视线停留在倒数第三个的那个略微低着头的男生身上,抬手指了指:“你,过来。”

  那男生愣了一下,抬起来头,听话的过去。

  林甄指指李绪恩:“你去陪他。”

  几个人选完,领班就带着剩下的人出去了,体贴的关上门。

  李绪恩看着他们这群人已经有人把手伸进去这些男生的上衣里,手不规矩的扣弄着什么,那男生脸上挂着甜腻的笑,歪倒在旁边的男人怀里。

  还有的手已经不规矩地伸进裤子里的。

  李绪恩突然胃了一阵不舒服,是一只温度略低的手覆盖在了他的手掌,让他回了神。

  是他旁边的男生。

  杏眼巴掌脸,有点苍白,显得嘴唇很红,不知道是不是涂了口红,李绪恩认不出来。

  他看起来业务还不是很熟练,像是新来的,他有点紧张的样子,因为李绪恩看起来不太满意他,他把手放在李绪恩的手上,然后问道:“要喝点酒吗?”

  李绪恩看见自己沙发对面上两个吻在一起嘴对嘴喂酒的男人。

  “要那样喝吗?”李绪恩皱起眉,很快移开视线。

  然后视线重新回到面前这个青涩的男生身上,这张脸给他一种很古怪的熟悉感。

  但是他猛得一下又想不起来,他吸吸鼻子,被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呛到,不满意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喷这么香做什么?”

  面前的男生有的点无助的样子:“是领班…领班给我喷的。”

  用大佬爷们来形容这个男生有点不合适,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过于纤细了,但是他又确实是男的。

  李绪恩觉得变扭:“你离我别这么近。”

  男生手足无措地,不知道真的要听话的拉开距离,还是再尝试接近李绪恩。

  李绪恩看着他那张引起他怪异熟悉感的脸,终于寻得了一些苗头,他想起来这张脸看起来像谁了,像那个废物草包沈安!

  就是看起来比沈安削瘦的多,身子骨单薄,白也透着股病态的苍白,不似沈安看起来健康。

  李绪恩眯了眯眼望着这男生:“笑一个我看看。”

  男生嘴角扯起来一个有点僵的笑:“哥哥……”

  “别乱叫!”李绪恩不耐地打断他,然后又说不出哪里不满意,又盯着人挑毛病一样,不太对,不太对,他又紧接着提出来要求:“不好看,哭一个我看看。”

  男生苦着脸,被为难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旁边的林甄听见了,去推李绪恩的肩膀:“好小子你挺行啊,你让他哭去隔壁啊,空房间,你这个看起来还是个雏……”

  李绪恩却没理,伸手就去掐他的脸,用了点儿劲,把人家脸掐红了。

  男生不知不觉红了眼,抬手握住李绪恩的手,细声细气地:“去…去隔壁吗?”

  李绪恩收回了手,男生有点快哭的样子了,这样看起来倒是比刚才笑的时候更像了。

  李绪恩自然没有跟他去隔壁,他看着一屋子已经纠缠到一起的人,突然一阵胸闷脑昏的,他抬手端起来一杯酒,一口下肚,然后跟李承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李绪恩回到家里,夜里翻来覆去却也睡不着,他觉得有些好奇,好奇为什么两个男的会抱在一起接吻,还摸来摸去。

  有什么好摸的?对方有的自己没有吗?都是男人,硬邦邦的,搂在一起,想一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这样想,夜里却做梦了,梦见他又回到了那家KTV,跟着那青涩的男生去了隔壁,男生含着一口酒亲他,又被他推开,被推开的男生低着头在那哭,李绪恩又去抬起来他的脸,一张白嫩的脸上挂满泪痕。

  然后男生问他:“你为什么要抢我的钱,撕我的作业,还要打我?”

  李绪恩看起来似乎比他更生气:“我抢你这么点儿屁钱你就出来卖?”

  “你亲男人一口,人家给你多少钱?”他拽着男生的肩膀把拉过来:“你这样的还在乎你别人撕不撕你的作业吗?”

  男生却突然身子像条软蛇一样滑进了他的怀里,带着哭腔骂他:“混蛋……”

  李绪恩却突然一阵燥热,然后一把推开他,结果那男生又缠上来,循环往复,直到他骤然惊醒。

  李绪恩半夜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息着,浑身冒汗。

  这样呆坐了一会儿,他才起身下床,倒了一杯冰水,咕嘟咕嘟喝下肚。

  然后有些魂不守舍地去卫生间,换了一条新内裤。

  林鹤已经尾随沈安一个周了,看着他每日走在小路上提心吊胆的,鬼鬼祟祟走路。

  然后渐渐地,稍微直起来了点腰。

  再过了几天,沈安已经能一边哼着曲儿,脚下踢着石子走回家了。

  两天前他还走着的同时嘴里嘟囔着骂林鹤没良心。

  林鹤跟着他后面,隔着一条胡同口,看着沈安的背影,中间还从他口袋里窜出来一包小蛋糕,他又拐回来捡了。

  而距离更远一些的另一个胡同口,也潜藏着另一道身影,李绪恩在那里带着帽子,从墙边露出来半只眼睛,看着沈安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

  李绪恩再一次半夜里梦见沈安牛皮糖一样抱着他,他终于忍受不了了。

  他的第二天的晚上打开了电脑,然后从自己的列表里找到了一个卖片的号。

  连句废话都不带有的,发过去“有片吗?”

  窗口那边几乎是秒回:“有的,亲。”

  一个10G的大包甩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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