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赌墨泼茶
姜淮喝得想见丛山。
周围人吵吵闹闹,姜淮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和师姐一起吃饭。
他正打算吃一块羊排,发现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姜淮莫名其妙,抬头一看。
大厅中央那桌,丛云手里端着一大扎啤酒,当头浇在小白脸头上,给他洗了个啤酒浴。
姜淮定睛一看,是下午在法院见过的小白脸,身上还穿着侍者制服。
小白脸一时反应不过来,狼狈极了。
小鲜肉连忙走过来,想拉开丛云。
丛云反手扇了他一耳刮子,又脆又响。
小鲜肉捂着脸,不敢吱声。
丛云冷笑一声,甩手走了。
小鲜肉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追丛云去了。
小白脸站在原地,拿餐巾擦擦脸,没事人一样,也走了。
姜淮和师姐看呆了,嘴里的羊排没吃住,啪嗒掉盘里了。
狗仔和娱记的闪光灯亮个不停。
客人们都在窃窃私语。
这场派对散得特别早。
姜淮坐不住,情绪有些低落,买了当晚的飞机回江城。
江城下了小雨,丛山开车去接他,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知道他心里有事。
姜淮不爱对别人说心里话,像个酒鬼,只会借酒浇愁。
他坐在后排,闷闷不乐。
丛山把车停在楼下,熄了火,雨刷也停了。
雨下得有点冷,车窗玻璃上都是雨水,外边的景象朦朦胧胧。
姜淮不想上楼。
从车内到室内,也只是从一个空间到另一个空间,四四方方的一个笼子,自己把自己关进去。
他想安静地和丛山坐一会。
丛山冒着一点雨,坐到后排去,身上沾了寒气。
姜淮却忍不住凑近他。
丛山说:“淮宝,我找了一本温情脉脉的绘本,适合做你的睡前读物。”
姜淮说:“我们要上楼吗?”
丛山说:“等雨停了再上去。”
雨水哗啦啦的,一时半会根本停不了。
两个人坐在车子里听雨,车子旁边的白千层树林极其高耸,树下一丛一丛文殊兰凋零了,没有花朵,也没有凤蝶,那是晴天才有的景色。
两个人越亲密,底线就越不断往后退,隐藏着崩塌的风险。
但一个人的细腻,仅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在另一个人那得到回报,又多么地令人不可自拔。
丛山其实说的是,等你心情好了我们再上去。
姜淮明白。
他说:“丛云男友出轨……我其实很早就发现了。”
丛山说:“她得吃点苦头。”
姜淮说:“我知道。”
他又说:“可是她今天下午明明很开心的。她离了婚,那么雀跃,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脱离出苦海。我心软,就没说。”
丛山揉揉他的头,说:“你狠不下心,不如来跟着我当个小学徒,给阿元当师弟。”
姜淮不说话,乖顺地露出颈窝。
丛山亲了亲他的发心,说:“淮宝,你想不想跟我环游世界?”
姜淮问:“爷爷打算放你走了?”
丛山摇摇头,说:“丛越如果当了话事人,第一件事肯定是把我赶走。”
他说的是丛越最近和秦时的合作,集团里的老股东都看好,丛越意气风发,想要架空丛山。
算是无心插柳。
姜淮有点高兴起来,眼睛里沾上了一点笑意。
丛山微微一笑,说:“你常常和我感同身受。”
姜淮问:“有吗?”
丛山问:“我自作多情了?”
姜淮想了会,承认说:“嗯……我是挺关心你的。”
丛山笑了,凑过来亲了他一口,双手环住他的腰。
和心爱的人亲吻,有一种平淡的温馨。
姜淮心里有点悸动,很轻微地堆积着,他是难以言喻的存在。
丛山的手钻进姜淮的上衣底下,轻轻慢慢地抚摸。
他本来没打算在车里做,换花样的话,浴室里,书房里,都可以,没必要挑这么不舒展的地方。
但兴致这种事,很难说清楚。
两个人的身体贴得严丝合缝的时候,谁也顾不上舒展不舒展了。
为了尽兴的缘故,他做得很慢,他细细打量姜淮脸上的红晕,听见他压抑着哭腔小声喘,气氛很旖旎,大雨也很助兴。
毕竟,不管两人闹出多大的动静,也没人听见……
第三十五章 冰糖燕窝
第二天,丛山和姜淮去丛家看爷爷。
两人见过丛老爷子,丛山被佣人请出去,姜淮被单独留下来抄书。
他的腰背坐得很直,握笔抬腕的姿势很端正,细致、轻柔,落笔是没有声音的。
时间被拉长了拍子,老爷子觉得心静。
姜淮抄完一页,老爷子开口让他拿过来,戴上老花镜仔细看。
姜淮悄悄捶了捶发软的腰,又揉了揉酸胀的手腕。
老爷子细看,他的字没有流派,胜在清秀端正。
他很满意,让姜淮去给他端茶。
姜淮如蒙大赦地溜出去了。
厨房里有佣人,已经备好茶壶茶杯,放在紫檀木的盘子里。姜淮端着上楼,走到书房门口,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是丛老爷子在训斥丛云。
丛老爷子说:“我现在镇不住你了是不是?你闹得这么出格,心里还有几分我这个爷爷?”
丛云尖着声音说:“不是我!是他出轨!他还偷人偷到我眼皮子底下了!”
丛老爷子说:“有什么事不能私下解决?当着媒体的面闹成这样!你是我丛家的人,就这个气量?”
丛云张了张口,辩驳不得,低下头哭了起来。
丛老爷子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去你爸妈身边住一阵,散散心,脾气养好了再回来。”
这是在变相地赶她走了。
丛云哭得止不住,丛老爷子被她哭得心烦,让她出去。
她抽抽噎噎地打开门,姜淮来不及转身离开,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他看着丛云红彤彤的眼睛,有些于心不忍,小声问她:“要喝一杯茶吗?”
丛云看他低眉顺眼的模样,乖巧得很,只觉得他心机深重,想哄丛老爷子开心。
她扭头“哼”一声,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下楼了。
第二周,丛山忽然被丛老爷子外派出差,要出去半个月。
丛山在集团里一直是个甩手掌柜,丛老爷子也多年不曾管事。突然被派工作,姜淮和丛山都很意外。
他们想了想,只能是丛越在背后煽风点火。
他们都是聪明人,心有灵犀,不吵不闹地接受了。
周一早上,丛山早起去赶飞机,姜淮躺在床上看他换衣服。
丛山叮嘱他,天气预报显示一周都是多雨天,让他出门时记得带伞。
姜淮说:“我太笨了,记不住,忘带伞了,你会不会来接我?”
丛山伸手比了一个三:“这是几?”
姜淮睁眼说瞎话,说:“这是四。”
丛山笑了,知道他在撒娇。
他低下头,亲了亲姜淮的额头,说:“淮宝,你乖乖的,别淘气,在家等我回来。”
姜淮不好意思,脑袋缩进被子里,翻了个身,把自己裹成一个茧。
丛山又问:“淮宝,你看见我的钱包了吗?”
姜淮声音闷闷的,说:“我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