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 第22章

作者:五色龙章 标签: 快穿 近代现代

计掌柜笑道:“写书的只管写书,印书的自管印书,咱们想印什么就印什么,哪儿有那么多规矩。麻沙的书还不都是照着别人的书刻出来?只要不是印那些妖言妖书和不敬的文章,朝廷都不管。小少爷放心吧,我是干老了这行的,这双眼往版上一看,就知道这书犯不犯禁!”

真是如此吗?可他看永顺堂印的说唱词话话本内页里分明印着“本衙藏版,翻刻千里必究”啊。

崔燮对他的意见有所保留,但看见他说得高兴,忘了拘谨,便又给他斟了杯酒,夹了几筷小菜,让他边吃边说。

烧酒度数高,普通人家也不常喝。计掌柜喝多几杯,酒意上头,彻底放开形骸,滔滔不绝地说:“当初咱们店里有钱时,每年就去顺天府礼房抄当年的闱墨卷子,在咱们县这么个小地方都能卖二三百本,还能一版再版,多少年前的旧文章也有人买。薄薄一本就能卖一两银子,印他一回,大半年的收入都有了!”

崔燮不禁想起刘师爷送他的满满一箱子各地案首闱墨,暗吸了口凉气:刘师爷送他的东西真是够珍贵了——虽然他自己大概也靠这个赚了不少。

而且大明出版业是不收税的,只要你有本事印得出、卖得掉,挣多少官府也不管,比干别的买卖又清贵又实惠。

可他刚穿过来不久,节操还没被大明本地出版业人员同化,并没想把那些别人特地搜集来送给他的文字拿来赚钱。

不过也不只印闱墨一项挣钱,计掌柜说:“话本小说卖得也好,《三国》尤其好,可惜《水浒》给抄禁了,不然还更好卖。那书里有绣像的就比没绣像的卖的好。咱们家那时从永平府请的画师,画的三钱银子一张的‘桃园结义’,‘吕布戏貂蝉’,‘三顾草芦’……本钱是大,可是回钱也快,通卖了四五百本,连那不识字的人也肯买了看画哩!”

他连喝了几盅,脸上添了酒意,眼珠晶亮亮地看着崔燮,就跟看着银子似的:“公子你也是读书人,不也会写那小说、话本吗?咱们自家写自家印,把书卖到外地去,天底下都有人买了,你不就也成了那施耐庵、罗贯中一般的才子了吗?”

崔燮点了点头,把那壶酒拿到自己面前,给他盛了一碗鱼汤温养胃肠,起身朝外面叫了一声:“捧砚,去叫张妈妈做个醒酒汤来,计掌柜喝多了。”

当他穿越之前没看过明清小说吗,明代的话本小说里光是开场词都得写好几句!他看过那么多书,唯一一首能背完的开场词就是杨慎那首《临江仙》,《西游记》跟《红楼梦》他也都看过几遍,到现在也没说背下来人家的开场词。

背都背不出来,还让他自己写?有那工夫他钻研钻研平水韵不好吗。

快让计掌柜醒醒酒吧。

写书的任务还是得交给大明才子,他一个穿越者把时间浪费在这上才是本末倒置。他真正的优势不在硬盘里那几十本网络小说,而在比本时代多发展了几百年的,未来书籍包装知识。

没错,包装。

好文章不容易做出来,但漂亮的书封、内页和插图,却能让一本不怎么好看的书勾起人们购买的欲望。

他很小的时候就为了书皮上漂亮的漫画人像买过盗版教辅书,长大后也曾被精致的书封和彩页吸引,买下几本昂贵而不实用的设计类书籍。计掌柜也说了绣像本比纯文字的话本好卖,也就是说,古今读者的喜好都差不多,图比文字更有冲击力,让人更愿意为之掏钱。

要是明代有买零食集画片的活动,说不定也能引起一阵购买风潮。

抄书那么难,他这样种金手指的人根本不需要干!化学书里就有明代后期才发展起来的套版、饾版与拱花印刷技术,书店又签了不少会雕版的工匠,那他为什么不扬长避短,印一些好好靠颜值而不用靠内涵吸引顾客的书?

崔燮打定主意,回到桌边夹菜吃,偶尔喝一口不很好喝的葡萄酒,心里慢慢铺开一张未来的蓝图。

不过多久,张妈妈便送进来了香橙汤给他们醒酒,还端来一大碗热腾腾的汤面。汤是熬的浓鸡汤,面里不知和了什么,面条本身就有咸鲜的滋味,舌尖一抿,鲜味就融化在口腔。

从他胃里冲向脸上的酒意也被香浓的面汤冲散了。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刚签完三方协议就被硬生生打断的,初入职场的斗志重新沸腾了起来。

用罢午饭,计掌柜和计伙计向他告辞时,他就走到两人面前,微笑着说:“咱们一起去便是了,我也想看看咱们家的书店是什么样的。”

计伙计脸色微僵,看了掌柜的一眼。计掌柜却是满面红光,酒意未散,连声说:“走走走,少爷看看咱们家的书斋,那铺子可是临着府衙后街,在西城最好的地方哩!”

崔源立刻套了车,将他们一行人都拉到致荣书斋。

他年轻的时候不曾进过这门,只在外面远远看过一次,却是记得门店明亮整齐,书籍高高地堆满架子,许多读书人或站在店里站着看,或在书案前抄写。而如今再见,这间店却添了许多陈旧的气息,书架上的书也空空落落,不过摆几本四书五经,韵府对类,古诗钞选之类的书,店里也只有零星两三个抄书的书生在。

崔燮从前什么也没有过,见到这样的店铺也觉得挺好了,率先迈步进去。

店里只有一个伙计看着,因没有顾客,也不甚尽心,半睡不醒地拿拂尘赶苍蝇。计伙计上去喝骂一声,叫他起来迎接少东家,那伙计却眼皮都不撩,懒洋洋地说:“小掌柜的,咱们饭都没的吃了,还充什么东家啊。后头那家快……”

计伙计脸色涨红,连忙上去捂住他的嘴,低声骂道:“你要死了,这是咱们少东家,朝廷旌表的那个!”

伙计这才清醒过来,浑身哆嗦,挤眉弄眼地怨怪他:“你们怎么这时候把少东家叫来了,前头还好瞒,今日那家里头的来闹了,里头这行子也不是好惹的,这一上午又摔又砸,抓脸抠鼻的——好一出大戏!”

他们俩的声音极低,崔燮倒没听见,只是看计掌柜满脸通红,眼睛发涩,便问他卧房在哪里,要扶他进去休息。

这间门店有两层楼,后头还有院子,原本后院才该是伙计们住的地方。计掌柜却指了指楼上,崔燮看两个伙计忙着说话,便叫捧砚帮着自己把他扶上去,送到二楼右手隔出来的一间房子里。

才放下人,就听窗外一阵稀里哗啦乱砸的声音,从院里响起一道尖利的叫声:“我本是滦州府好人家的女儿,是这贼砍头的王项祯强奸了我,把我掳来县里,叫那么些忘八汉子和贼老婆看着我不叫我跑!高邻听见的就替我报官抓了这恶贼,叫老爷大棍子把他打死了帐!”

第23章

崔燮听得像出事了,连忙把计掌柜往床上一丢,推了推捧砚:“快去把你爹和计伙计跟柜上那个伙计都叫进来,跟我去院子里看看。”

他匆匆跑下楼,看见店里有后门,便朝店里招呼一声“后面出事了,快过来”,踮着脚摘下墙上的镇宅宝剑,也不管开未开刃,先进了院子。店面一楼的后门关着,还有几分隔音,计伙计又忙着担心,没注意后头那场闹。不意他突然跑下来就往后院走,吓得两个伙计都急忙上来拦着,却仍是慢了一步。

崔燮抓着宝剑跑进去,却见院内垂花门叫人封了,旁边倒另开了个夹道。

他顺着夹道走了一阵才进的主院,只见脚下堆着抓烂的缎子衣裳,砸的粉粉碎的瓷片,还有血红的胭脂、雪白的铅粉,糊得一地都是。院边有几个赤鼻青眼的仆人,左不是右不是地站着,当中围着两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正慨然相对。

他一时竟看不出叫救命的是谁,抓着剑鞘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我报官了!”

当中站的一个粉衫女子叫道:“报官好!就报了怎地!王项祯你个没良心的,我也生的眼是眼,鼻是鼻的,一般是个标致老婆,我爹娘也陪送了整整齐齐上千两的嫁妆把我嫁到你家,你倒好,转手拿了我的银子养外宅!咱们就到县里说道说道,你王家做的下这等没天良的事,我正要和你见官哩!”

另一个穿葱绿绣袄的也说:“好呀,就去见官,我怕什么!也叫大老爷看看,天底下还有你这等打骂汉子的恶老婆,问你个七出之罪!”

崔燮简直听糊涂了,抬剑指向那群人:“这里谁能做主?谁要报官,哪位是刚才说被人掳掠强奸的?”

人群中传来一道嘶哑却又充满傲气的声音:“谁要报官,谁敢报官!这是我王家的家事,我看谁敢多管闲事!”

计伙计跟那个看店伙计此时正从店里出来,看见这一院子的狼籍,差点晕过去,高声朝那群人吼道:“你们这是闹什么,这是我们少东家,朝廷命官的儿子,你们别伤他!王官人,你看这院子闹的,你当初不是跟我们这么说的!”

那群仆人都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两人嘴上说得厉害,身板儿却不大直,一副腿肚子转筋,恨不能马上跪下的可怜相。

崔燮把他们挡在身后,眯着眼问:“你们在我家院子里囚禁良家女子,我不能管?我是天子钦封的忠义之士,旌表牌坊都建起来了,你们这恶行我岂能放着不管!”

藏在人群后的主人迟疑地叫道:“你,你是那个崔、崔……”

“是,我就是崔燮!知道我为什么被恩封为义民吗?”他握紧了剑鞘,一伸胳膊把刚跑过来的崔源挡在身后,对眼前那群蠢蠢欲动的人厉声喝道:“别动,小心我宝剑不认人!我当初可是随锦衣卫血战白莲教妖人首脑,身当数刃,亲手打烂了那妖人的脸才得的圣上恩旨表彰,至今刀伤仍在!你们可要试试自己的脑袋比那妖人硬不?”

他拉开领子,露出肩头长而狰狞的刀疤,于是那张俊美得有些太过秀致的脸也被衬得杀气腾腾,凛冽威严。

他手里的没出鞘的长剑仿佛也闪露出了精芒,那一家的家仆不禁都缩成了一团。那个声音傲气十足的男主人就从人后露了出来,却是两眼乌青,满脸血痕,嘴角一个大长血口子划到脖子,也不知怎么还能忍着疼摆出那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只是正对上他的目光时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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