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 第349章

作者:五色龙章 标签: 快穿 近代现代

墨迹透纸洇出,观众们从台下亦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几个反向的名字和数字。

崔、费、刘、涂、程,这整整齐齐的排序让还记得成化二十三年那场会试的人,心中隐约有了猜想。

但评委们既不露面,也不出声,写的字更都是规规矩矩的馆阁体,他们也不能因这巧合就认定对方真是那五位经魁——除非直接跑上台去,当面抓住那几人。

台下的官员仕子们除了要猜作者,又多了份要猜出评委的心思,眼神和脑子都忙个不了。不认得他们的倒简单,在台下盯着评委老师们打的分,一门心思地高喊“十分!”“十分!”“十分!”

转眼之间,八位评委都评完了分,祝枝山共得了七十四分,却是因为文字偏向轻松诙谐,少了几分征伐海外的英雄豪气,被几位评委扣了分。

他并不以这点失分为意,洒然起身向评委老师们道谢,那五位作者也都起来恭喜他得了高分。台上老师和新作者们说笑几句,唐伯虎的画影又被搬上台,八位老师继续准备点评,有仆役抬着评分的长幅下去,叫下面的读者看得清楚些。

不少人抱怨着不该给白镜生低分,还有些真心喜欢他的,闹着评分不公。但转眼间丝竹又起,画影再开,老师们开始点评起逃禅生的文字,那些说的也好、闹的也好,都忍不住坐回去看画影了。

拢共每人不到二十张的彩图,叫老师们逐字逐句地拖着评,也只评了一顿饭工夫。

六人的成绩在纸上依次排出来,却是李梦阳的最高,只叫汤宁扣了一分,嫌他文字太古朴,不够浅近。而得分最低的却是李兆先——他仿的是前人文风,不如别人出自心本心的文字浑融自然。

他倒也不在乎,只笑着说:“反正落后的是前海公子,不是李某。只能说这等描摹前人的写法不易出彩,将来我等写稿时要仿好空同兄的文风,恐怕还要再多加揣摩。”

台上和乐融融,台下的读者们却陷入一片混战。

“明明是逃禅生写乡愁写的最动人,凭什么逃禅生不是第一!”

“碧山居士才写出了我皇明泱泱大国的气魄,塞上风云必然多大场面,该由他写。”

“这有什么可争的。白镜生的最诙谐风趣,最配这连环画,我一见就喜欢他的。”

“塞上客描摹海上风景才最细致入微,何况他都叫塞上客了,写塞上风云怎么能不选他?”

“慕唐生文字沉古,有开一代风气之象,他得第一才是实至名归……”

“前海公子的文章哪里不好,他写的明明就是咱们看的最惯的锦衣卫,我就投他!”

台下声浪沸反盈天,主持人崔老师都给他们惊出来了,赶忙叫人拿了更多扩音喇叭,叫人齐唰唰在台前喊:“客人们且静静,评审官手中有当今锦衣卫作者写给这些新作者的点评书信,大伙儿静下来,我们评审官好念信哩!”

台下的声浪不降反高,高呼着一直印在连环画封面上的,他们最熟悉的那些名字。

挤在角落里的几位讲官们听着这一声声呼唤,心里有点激动,又有点酸涩,背着游人们悄声说:“纵是将来官途不顺,今天能听百姓们这样呼一回名,这辈子也值了。”

两位阁老也感叹道:“不想还没为国为民做什么事,倒先因这连环画叫百姓们记住了名字,真愧煞人。往后须得多为国做些事,叫百姓们因善政这样叫咱们才好。”

前辈作者们挤在一起感伤着,台上却已开始念他们点评后辈的文章。台下游客们声音渐消,却还是时不时地能听到有人低声呼他们的名字,说他们写的比新人好。

其实新人不是他们的儿子就是弟子,文章写得好不好,他们心里都有数。故而点评时虽然不像评审们一样打了分,却也对六位作者的才力、格调、架构作了个全面评述,分了高下。

众口一词,仍是李梦阳最好,李兆先却是最可惜的。他的文才也不逊乃父,却受限于崔燮的要求,只能仿前人之笔,犹如屋下架屋,事事拟学,不免狭俭。

这些书信读罢,院内一片寂静。忠实读者们能对新作者挑剔,能跟主办方叫板,却不忍心说这些从十余年前就创作了锦衣卫连环画,甚至陪伴了他们当中许多人整个青春的心爱作者们一句不是。

一片寂静中,六位作者的立牌与投票箱被人抬了出来,摆在台下。票箱两侧拉出排队的隔栅,各有两名伙计指引队伍,叫他们挑出对应的票,投给自己喜欢的新读者。

投票默默进行,作者们隐在里侧看不清,八位评委老师转过身去,却能隔着纸屏模糊看见台前蜿蜒的队伍。

六座票箱中有五座前头都只站着零零落落的几个人,唯有一座前头排了长队。后面座席上的人如洪水涌上堤坝上唯一一个小小的缺口处般,挤向那个已挤开栅栏,在票箱壅成三排的队伍。

作者有话要说: 评李兆先那句屋下架屋出自世说新语

庾仲初作《扬都赋》,成,以呈庾亮。亮以亲族之怀,大为其名价云:'可三《二京》,四《三都》。于此人人竞写,都下纸为之贵。谢太傅云:“不得尔,此是屋下架屋耳。事事拟学,而不免俭狭。”

第288章

队伍排得如此齐整,不消点票,八位评委老师就已经看出来,这场评比,赢的必定是李兆先。

明明所有评委点评出来结果都一样,老一辈作者也觉着李梦阳最好,李兆先这篇文字不到水准,连作者们自己都无异议,怎地客人听归听,投票时都投了李兆先?

几位评审如在梦中,忍不住站起身贴到屏风上细看,喃喃自问:“怎会如此?”

怎么会不如此。

多少动画名作倒在重制上,多少电影、电视剧续集换了主演就要大量流失观众。小说也是一样——红楼梦在清代、民国时出了十几个续版,到现代还有人写续作呢,最后被群众认可的还不只有一个高鹗?

大伙儿看锦衣卫都看了十多年,早习惯了台阁文风,这几位新作者的文笔虽好,也没好到碾压前辈的地步,读者们凭什么要放弃自己熟悉、喜欢的文风,接受新版呢?

如果没有李兆先这个延续前代风格的选项,读者们也会选个自己喜欢的新作者,把塞上风云当作全新的漫画来接受。但既然有了李兆先,别人就注定都比不过他。

崔燮看着纸屏后模糊的长队,轻叹一声,吩咐侍立的仆役:“找识字的伙计,拿纸笔到外头问问客人们为何投这篇。写得细些,记下客人的身份,看连环画多少年了,对这几个作者的文章都有什么看法,为何最后选中的是兆先这篇……”

崔家上下,连同几间店铺的伙计,都是从日计划、月计划、年计划一路写过来的,时不时就要出去做个市场调研,写这种东西都写出经验了,利落地应下,又问他用不用给客人送点小礼物。

崔燮随口说:“不说的就算了,愿意说的每人送一张锦衣卫画笺。若有说得特别详尽有物的,问他们愿不愿意留个名字——告诉他们,将来咱们可能从这些留言中挑选出一些来整理成册,待《塞上风云》上市时,随书附赠。”

外人都离开后,作者们才按捺不住地抢上来问道:“怎么会是伯徵!前辈们选的分明都是献吉!也不曾听那些客人说什么……”

李兆先自己都觉得不应该,冲到屏风前,隔着薄薄一层白纸,也看见了台下那条庞大臃肿、几乎占据了整个会场的长队。而投别人的箱子前面只排了寥寥数人、至多小几十人,一眼就能数清。

在这巨大的差别面前,言语已然无力。

崔燮见他们激动得要冲出屏风了,连忙抬手挽住人,断然道:“天色不早,大家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调研……明天看了客人们说的理由,咱们再开会研究。”

作者们比较容易看不开,评委们倒还好,八位老师围着六位作者,下台后再叫上两个看园子的人帮忙,便也顺顺当当地把人从后门带去了作者休息的小院里。

这里房间众多,索性也不分作者、评委,就把大家都安顿在一起。唯有崔燮这个主人还不能休息,说了声要去“巡场”,便又朝外头走去。

众人还待劝他外头人多,他一个文弱书生不合乱走,王守仁却主动拦住众人,替他解释道:“和衷兄办这样的大会不只一次了,必定有经验,这里又到处都是书斋的人,咱们不必担心他。倒是他做主人的,不把客人们都送走,怎能安心休息?”

他以为崔燮是要去照顾自己和李兆先的父亲与父亲的同僚们,尽心替他照管众人,却不知他找的并不是老师,而是对象。

李大佬他们这群前辈作者此时正看着投票的长龙感怀自己的青春。崔燮上前问了几句,听他们的意思竟是要看到最后,只得叫伙计送来厚衣裳、热水热食管待师长们,等他们看完了就送他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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