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戏真做 第11章

作者:春日负暄 标签: 近代现代

  门外的仆佣们正在窸窸窣窣地讨论着什么,大概是拿不准能不能进来。

  沈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那如有似无的触摸中烫热起来,他揪着陆既明的衣服,仰着头,露出白皙的颈脖,喉结上下滚动。陆既明将手从沈馥裤子里收回来,修长的五根手指在沈馥面前晃了晃,湿漉漉的。

  陆既明问道:“看来最近韭菜饺子吃得不少。”

  沈馥喘着粗气,只觉得灵魂与肉体作了分割,理智让他警惕,肉体让他沉沦。

  突然,陆既明掐着沈馥的腰将他一把抱起,放在柜子上,长衫拉了起来,沈馥劲瘦结实的腿被分开,一切都在通明的灯光下无处遁形。沈馥何曾尝试过被这样对待,他觉得自己失去了主动权,变得脆弱而不堪一击,陆既明还是那样衣衫整齐,从容不迫。

  门外的仆佣又重新敲起了门,他们似乎渐渐笃定主人不在里头,敲门声变得大了起来,仿佛他们马上就要开门进来了。

  陆既明拉开抽屉,手指在铁盒里挖了一大块抹手的雪花膏。

  被入侵的感觉是如此突兀而吓人,沈馥惊呼一声,脚趾蜷缩。沈馥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感,仆佣们在外面随时会进来,而他形容狼狈。他抬头,发现陆既明脸上并无欲色,反而神色清明,犀利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刮在他的脸上,享受他的无措和脆弱。

  沈馥浑身一震,咬了咬牙,不退反进,竟主动伸手去解陆既明的裤子。他十指灵活,没有了羞涩与慌张,仿佛重新穿上了铠甲的战士,再次游刃有余起来。陆既明越喘越急,眼中欲色浓重,近乎恶狠狠地盯着沈馥。

  沈馥低垂着眼,露出眼睑上的红痣,嘴角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笑,似乎是对陆既明的嘲弄,嘲弄他只会耍这种手段。沈馥凑到陆既明的耳侧,配合着手上的动作,嘴唇一张一合,轻轻碰到陆既明的耳垂。

  “原来大少喜欢别人围观床事,”沈馥扬声朝外喊道,“进来收拾吧——”

  陆既明盯着他,略带躁意地朝门外喊道:“不许进来,都滚!”

  沈馥勾唇一笑,这是陆既明第一次在他面前摘下面具,不当那个笑嘻嘻的花花大少了。他还没得意自己扳回一城,陆既明突然发难,将手指抽出来,一把将他抱起来,扔到旁边的沙发上。

  沈馥惊呼一声,被扔得七荤八素,翻身要爬起来,谁知道陆既明跪在沙发上,摁住他的后脖子,这回不再是像之前那样的试探,而是发泄似地征伐。沈馥满脸通红,反手要去抓陆既明的手,陆既明直接趴下去,用自己浑身的重量将他压制住。

  好像乘上了一艘颠簸的小舟,沈馥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手伸出去抓着沙发扶手,想要爬走,将自己从这不知是痛是爽的一场缠绵折磨里解救出来。陆既明却不许他逃,扼着他的手腕,掐着他的腰将他拖回来。

  沈馥徒劳地挣扎着,浑身瘫软,回头一瞥,眼睛里还带着水光。

  陆既明趴在他身上,餍足般懒洋洋的,刚刚才的暴躁阴郁一扫而光,他亲昵地用脸颊去蹭沈馥的颈侧,说道:“明天和我一道回醇园吃个饭吧。”

  好像终于等到了第二只靴子落地的声音,总算等来了陆既明提的条件,沈馥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

  然后,他说道:“好几天没见过姐姐了,我想回去看看。”

  “好。”陆既明伸手摸了摸他被汗水濡湿的头发,笑道,“从醇园回来就顺道去看看姐姐。”

  作者有话说:

  这章改了一下,应该看起来没那么怪

  从前有个小孩,叫小陆,他家庭不幸福,然后他就疯批了。

第二十一章 宴无好宴

  雨霁风光,春分天气。

  醇园里四处都开花,花红柳绿簇拥着一泓碧水。宴席就摆在临湖的水榭上,请了富春山居的冼春来唱堂会,就在湖心亭上唱,曲声咿呀顺水飘来,是最最风雅的做派。

  宴席上的一桌人却有点尴尬。

  沈馥今天是踏踏实实一觉睡到下午的,陆既明把他叫起来,好像女孩子打扮洋娃娃似的,给他挑出门的衣服。

  宴无好宴,沈馥是知道的,但他和陆既明较劲了这么几天,早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了,就等着看陆既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就任他打扮。

  沈馥本以为陆既明会让他穿西服,谁知道陆既明给他挑了一件半新不旧的长衫,天水碧色,和昨天穿的那件有点儿像——昨天那件因为弄脏了已经被沈馥扔了,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耳热。

  若论赴宴,这一身有点过于素淡敷衍了。

  陆既明兴致勃勃地拉开房间里装饰品的五屉柜,在里头挑挑拣拣,摸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戒指套到沈馥的手指头上,又摸出一个满镶钻石的胸针给他别上,还把自己的镶宝石的金怀表给了他。

  这阵仗,沈馥心里头又有点惴惴不安了。反观陆既明,倒是兴致高昂得不行,这让沈馥想起去猎雁的那一日,陆既明也是这样兴奋。

  日近黄昏的时候,他们俩到了醇园。

  从开车门的到领路的,每个人见到了沈馥都有点意外,沈馥越发确定今天自己本是不应该出现的,等到他们二人被引到了水榭上,这个感觉就更明显了。

  他们明显是来迟了的,陆重山已经坐在上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左边坐了一个圆脸带笑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再旁边是个着洋装的妙龄少女。陆重山右边坐的是一身戎装的章振鹭,章振鹭手边是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章燕回。

  章振鹭见他们姗姗来迟,目光在沈馥身上溜了个圈,率先开口:“表弟,我们今日是家宴......”

  陆既明不以为意,大模大样地拽着沈馥落座,笑道:“爷爷不也请了客人?”

  闻言,陆重山八风不动,径自介绍道:“这是你方叔叔,在晋中做军火生意的,这是方家的千金,刚刚留洋回来。”

  和昨日牌桌上听到的合上了,能被陆重山这样介绍的定然不是什么小角色。

  那洋装少女爽朗清脆地接道:“我叫方媛。”

  陆既明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就算介绍过了。席上的几个人开始谈起天来,谈话间多有吹捧方家父女之语,沈馥沉默不言,也没有人介绍他。满座都是聪明人,都心照不宣地忽略了他。只有同样沉默的章燕回,抬头看他,沈馥朝她笑了笑,她就像受惊似的赶紧低下头。

  偏偏陆既明生怕别人没发现沈馥似的,时不时地与他说话,声音一点儿也不小。

  “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你怎么吃这么少?”

  因为无聊只能埋头吃喝,刚刚吃了三个蟹粉小笼包、一碗红烧鱼翅、两大勺荷叶粉蒸肉的沈馥打了个无声的饱嗝,眨着眼看向陆既明:“......”

  陆既明压根不理桌上其余人突如其来的沉默,满脸关切地埋怨道:“醇园的厨子总是爱做些四平八稳的菜,怪道不对你的胃口,我叫人去买富春山居的烟熏兔来,你最爱吃那个......”

  说着就要招呼人来跑腿,沈馥觉得自己快要被另外几个人的目光钉死在这儿了,连忙拽住陆既明,正要摇头,坐对面的方媛笑盈盈地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满目都是聪慧灵动,却偏偏要做出一副天真不知事的样子,也是个不好对付的。

  陆既明朝她一笑,又转而看向沈馥,说道:“莫不是昨天晚上累着了?”

  他说得暧昧,眼神仿佛粘在了沈馥身上,在座又有谁没听出言下之意?也只有方媛脸色不变,仍旧是笑眯眯的。沈馥这下子就有些如坐针毡了,尤其不敢看向陆重山——这可是掌管六省重镇军权的陆军总长,这下是真的上了陆既明的贼船了。

  陆既明毫无所觉,真的招呼人去买烟熏兔。

  沈馥垂着眼睛,默默地看着陆既明大张旗鼓地 “关照” 他,算是有些明白了。陆既明是借着他做幌子,拒婚方媛,和他上次拒绝章燕回时一样。只是这次,是陆重山出面撮合的,怕没有这么简单就拒了。

  一顿饭吃得尴尬,饭后,方家父女早早告辞。

  走前,方媛还特意向沈馥递话道别,沈馥朝她笑了笑,一副温和绵软的样子。

  湖心亭上,唱戏的已经撤了,侍奉的仆佣也退下了,连章振鹭也借口净手避开。沈馥知道这是老爷子要和陆既明说话,忙也站起来,说自己也要去净手。

  谁知道陆既明一把拽住他,笑道:“我也想去,一起。”

  沈馥:“......”

  陆重山搁下茶盏的时候就有些重,“砰” 一声。沈馥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在现场。

  “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 陆重山沉声说道。

  陆既明翘着腿,一副根本没有在听,势要气死人的架势,嘻嘻笑道:“和谁?那个黄毛丫头吗?我可不喜欢她。表哥也没成婚,不如他来娶?”

  陆重山骤然发难,手一扫,茶盏哗啦落地。他声音中隐含怒气,说道:“你看看你吊儿郎当的样子,可对得起你的爹妈?”

  陆既明脸上笑容未变,但沈馥明显感觉他眼神冷了不少。

  他说:“您老人家就对得起他们?”

  陆重山指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陆既明拽着沈馥起来,说了声:“走了。”

  守在外头的章振鹭和陆既明二人擦肩进来,见陆重山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连忙去顺他的气,安慰道:“叔公莫气,既明还不懂事,再说了,说不定他们真的不投缘。”

  他们不投缘,那谁投缘?

  陆重山鹰隼似的锐利目光盯着章振鹭,章振鹭连忙低头不说话。陆重山甩开他搀扶的手,冷哼一声,回去了。章振鹭这才抬头,军帽帽檐下的目光有些忿恨,又有些怨毒。

  他招来立在远处等待的副官,看着陆重山远去的背影,小声问道:“老爷子最近抽起大烟来了?”

  那副官垂手低头,满脸恭顺,答道:“是的,好像是杨姨太太先抽起来,带得大帅也抽起来。”

  “杨氏?”

  “是,” 那副官说道,“杨姨太太和瑞福祥一个叫吴香的伙计走得很近,那吴香撺掇着杨姨太太抽的。”

  章振鹭扯着嘴角冷笑一声,赞赏地拍拍副官的肩膀,说道:“这事儿别让大帅知道,必要时也给那吴香行行方便,大烟是好东西,让他们都多抽点。你很好,我在豫北多得你相救,好好干,跟着我必有你得意的时候。”

  说完,他就大步走了,那副官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一直低眉顺目。

  陆既明拽着沈馥,走过湖上闸亭的时候,极目远眺远处那个挂着红灯笼的院子,他对沈馥说道:“你去门外车上,等我一会儿。”

  说完,他就朝那边走去。

  沈馥不敢在醇园多停留,匆匆顺着路出去,坐在汽车上,吩咐司机稍微驶远一些等着。没一会儿,见章燕回也出来了,身后只跟着一个小丫头。沈馥隔着车窗和她对上目光,朝她笑了笑。

  章燕回其实长得不赖,只是一直怯怯的,半张脸都被厚厚的头帘遮了,总是阴沉沉的。

  她细声细气地问了句:“表哥呢?”

  沈馥心头一动,看着她,故意说道:“我等他一会儿,他去了闸亭对面的院子,也不知那是那里,挂着红灯笼,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

  章燕回大惊失色,脸都白了,也不说话了,胡乱点点头,领着小丫头匆匆走了。

  沈馥看着她远去的样子,心道,陆既明的父母那儿估计有不少故事。

  作者有话说:沈香香 惨 床上打架有

第二十二章 周旋

  等到陆既明从醇园出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他脸上罕见地没有表情,板着脸孔,好似在想什么,拉开车门坐上来,司机发动汽车,轰隆隆的引擎声在没有行人的长街上回荡,灰衣的卫兵好似暗夜里的雕像,一动不动。

  沈馥一直记得陆既明之前答应过的,从醇园出来就顺路去沈家。

  但陆既明上车后就一直一言不发,没有旁的吩咐,司机自然而然地把车往陆公馆开回去。沈馥有点沉不住气了,这些天来,和陆既明耐着性子周旋,今天又去醇园吃了一顿鸿门宴,等的就是等价交换回来的这次回家的机会。

  沈馥唤了一声:“大少。”

  陆既明回头看了他一眼,与过往不同,这一眼冷冰冰的,不带一点温度,好似沈馥只是一个跳梁小丑,说什么做什么都在陆既明的意料之中,就像翻不出如来佛手掌心的猴子,又像棋盘上随时被挪动的棋子。

  压下心头的不快,沈馥接着说道:“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姐姐睡了没有。”

  陆既明还是一言不发,只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看得沈馥心里没底,渐渐烦躁起来。他干脆直接向司机扬声说道:“去宜阳路 3 号,沈宅。”

  司机试探性地看向陆既明,陆既明说道:“陆公馆。”

  沈馥说:“我们说好的。”

  陆既明嘲弄地一笑,反问道:“谁和你说好了?”

  的确,两方力量不对等的情况下,一切的承诺都是空头的支票,无法兑现。

  沈馥一颗心沉到了底,也闭上了嘴。车里安安静静地,司机也一声不吭,汽车平稳地一路开过听雨桥,回到陆公馆。沈、陆两人分别从两边车门下车,沈馥没再多说一句,在静谧的夜里,两人各怀心事。

  一到家,陆既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沈馥则待在卧室的露台上,撑着栏杆,望着夜色出神。心里焦躁不安,他们三姐弟几乎没有分开过,更别说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