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婚姻合法后就分 第34章

作者:扶子不好吃 标签: 豪门世家 娱乐圈 近代现代

  我很少见他这么急遽的时刻。

  街边高楼耸立,闪烁的霓虹映入蔚先生深邃的双眸,他面上写满了急切和恐慌。他右手紧紧攥着一部手机,在外总是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变得凌乱,即使在寒风呼啸的冬季,额上仍旧淌下了热汗。

  不知是急还是累。

  他在我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一言不发,只定定地凝视着我,眼神深沉。

  我疑惑出声。

  “蔚先生,那边的事忙——”

  ——忙完了吗?

  我没来得及将话说全,他便两步走上前,一把将我拉了过去,把我的头按在了他的肩侧。因为动作过于生猛突然的缘故,我被膈得疼了,也被断了思绪。

  蔚先生的拥抱太过温暖厚实,将我层层包围,软和得像是陷在棉絮里。他的脸庞却冰凉,仿佛在夜色中走了许久,因而染了一身的冬意。

  良久,我才回过神来。

  蔚先生的举动令我不解,他看到新春留言了吗?

  “蔚先生。”

  我轻声叫了下他。

  “嗯。”

  “新春快乐。”

  “新春快乐。”

  我们就这样在冬日的街头相拥。

  我迟疑了片刻,仍是问:“我发的那些消息……”

  倏尔,蔚先生放开了我。

  他的双手像是不受控制似的,重重地捏着我的肩膀,如同禁锢,让我不能动弹分毫,只能在他的视野范围内站定。

  我抬眸和他对视,一时间竟然读不懂他眼中的情绪——

  像是慌张、又像是恳切,萦绕着巨大的悲意,不加任何的掩饰,明明白白淋漓尽致地展现在眸中。

  蔚先生的眼尾逐渐泛红,说话时声音低哑,甚至夹杂了细微的颤意。

  “何枝,我们不分开。”

第31章 心疼

  蔚先生说——

  何枝,我们不分开。

  耳边有呼啸的寒风吹过,耳中灌满轰鸣的冷气。我凝视他微红的双眼,思绪变得混沌,如同蒙上了沙尘的胶片,提炼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一时间,我竟分辨不出蔚先生话中的意思。

  ……他是在难过吗?

  或许是我出神出得太明显,蔚先生见状,再度将我揽过去,紧紧拥住了我,力度之大勒得我肩背生疼。他赌气般,又重复说了一遍:“我们不分开。”

  我心中的茫然更甚,任他动作。

  人的情感依托于言语和行动。

  蔚先生的轻颤和执着让我明白,他是真的不想分开。

  原本我还在想,或许是这冬夜的街头实在太冷,冰点以下的温度凝结的不止是水汽,还有人心底微妙的苦涩,否则那些难以抑制的酸楚,怎么会如此冷硬,难以消散。

  可蔚先生却忽然出现,似要消解我心底的酸涩。

  我茫然地看向街边的路灯,只觉得不太真实,眼中清晰的光点,也逐渐变为染上湿意的模糊光晕。

  “为什么?”

  我喃喃自语。

  如果回到我未曾意识到自己情感的时候,哪怕和蔚先生分开时心底有酸涩,大概也只会当做某种遗憾——遗憾我和他之间如果到此为止,日后恐怕连朋友都不好做。因为我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有过那样不堪的关系,没有哪种至交好友是这样的。

  况且,我的存在,对他的下一段感情来说,或许是个污点。

  然而现在不同。

  我知道,我喜欢他。

  何枝喜欢蔚盛礼。

  那些酸楚不是遗憾而已,因为“喜欢”这种情绪,往往令人难过。

  人果然是在自欺欺人的时候,才最强大。虽然到头来,所谓的强大也不过是自保的机制罢了。

  许久,蔚先生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静静抱着我,像是怕我跑了似的。不知过了多久,街边路过一两位行人,他才缓缓放开了我。

  我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眼眶有点红,但是并没有湿意,先前所见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谁知下一刻,蔚先生就语出惊人,如宣誓一般笃定道——

  “何枝,我们结婚。”

  说着,他放开了禁锢我的一只手臂,单手从风衣中摸出一个小礼盒来,递到了我的眼前。只看那礼盒的形状大小,很难不联想到“戒指”之类的物品。

  可我不懂。

  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预料,仔细观察蔚先生的表情,想来也是在他的计划之外。他并没有为这忽然的“求婚”做好准备,或者说他准备过,但一定不是现在这样。

  眼下的情形,实在过于荒诞。

  时至今日,我思绪纷乱复杂,竭力地思考我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才如此的不同频。可一时半刻,我想不出任何答案。

  见我不回答,蔚先生似乎有些慌张,拽着我的那只手臂用力攥紧。他抿着唇,相较于常人更高挺的鼻梁皱起,表情焦急,隐隐稍带一丝祈求的意味。

  我看到他的眼尾又红了,藏有墨蓝色泽的眼瞳渐渐笼上了蒙蒙的水雾,像是晚间月色下的宝石,神秘又脆弱。

  不是错觉。

  原来向来沉稳如他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明白了这点后,我也慌了一瞬,只怔愣地看着他眼底的神色。

  忽然,蔚先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将我的手腕拉至他面前,向上挽起我外套和内衫的袖口——这样一来,那串奇楠香的珠子便露了出来。

  我的视线随即也被吸引了去。

  他像是捉迷藏中找到宝藏的孩子,尽管眼角仍挂着一抹微红,唇边却忍不住上扬,流露笑意。寻到了佐证自己观点的有力证据,他斩钉截铁地说——

  “你看,串珠你收下了,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

  可我从来不知道,这奇楠香的珠子原来还有别的深意。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她过世之后,我一直戴在身上。”蔚先生继续说,“姨妈让我找到另一半之后,就送给对方。”

  我看向他,疑惑地问:“所以蔚先生送给了我?”

  “我当初问过你,会不会有愿意接受这珠子的一天,你点头了。后来我又挑了几颗新的奇楠香,把旧的珠子拆开分成了两串。”说着,他抬起手,露出自己手腕上的那一串,“送给你的那天,你没有拒绝。”

  之所以不拒绝,是因为那时的我十分笃定,笃定他不会将如此重要的物品赠给我。

  可我错了。

  我的手指无意识蜷缩,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思绪乱作一片。蔚先生说的这些话,竟没有一句能令我产生“原来如此”的共鸣,只越发觉得荒诞。

  “蔚先生问我接不接受的那天,具体是哪一天?”

  我思前想后,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翻找,却实在想不起有那么一天——在那一天,蔚先生告诉我奇楠香的由来和意义,然后问我,会不会有愿意接受这串珠子的一天。

  那么认真、虔诚,仿佛他才是被动的那个人。

  蔚先生回答:“你醉酒那次。”

  醉酒?

  我陷入回忆之中。

  印象中,我醉酒的次数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清醒的,唯有一次断了片,蔚先生提到的醉酒应该就是指那天。而巧合的是,他说我喜欢某一辆车的日子,也是同一天。

  如今看来,我们似乎聊了不少。可我醉得不省人世,毫无印象。

  我看向蔚先生:“我们那天聊了很多事吗?”

  “不多,基本就这些。”说到这里,蔚先生忽然皱起了眉头。他将我的袖口放了下去,又将那小礼盒塞进了我的掌心,见我下意识攥紧,这才握住我的手腕,继续说说,“街上太冷了,我们回酒店再说。”

  手腕露在外面,我却已经感受不到冬夜的寒意,唯余满心的迷惘不解。

  我终于意识到,有太多的问题横亘在我和蔚先生之间。过去的两年多来,我们中间那道不曾跨越、越裂越深的沟壑,或许是我们自己造成。

  背道而驰也不过如此。

  ————

  酒店顶层。

  兜兜转转大半夜,又回到今晚最开始的地方,这一次,我和蔚先生皆是心事重重,没有心思欣赏楼顶的花房,也没有心思俯瞰大年夜的城市夜景。

  我脱下厚重的风衣,挂在衣帽架上,然后习惯性地朝蔚先生伸手。他没有将外套递给我,而是随便脱下扔到一边,便牵着我走到客厅的位置。

  我手中还攥着那个小礼盒。

  蔚先生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

  他语气认真地说:“今天说要分开,是因为我晚上无故离开的事吗?我可以解释,昨晚我去机场接了姨妈,今晚她旧疾复发进了医院,所以我只能赶过去。后来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因为那个时候忙着和医生沟通、安抚堂弟妹的情绪,手机没电关机了也没有发现。”

  “之所以不告诉你——”他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是因为我告诉姨妈自己要求婚,她才专程过来的。”

  “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一字一句,都是我不曾预想过的话语。

  酒店房间内的温度暖热,我的身体和心跳和渐渐回温,不再像置身冬夜街头时那般冷硬,寒至心颤。

  蔚先生说话的时候,我始终注视这他的神情,此时仰头看他,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蔚先生喜欢我吗?”

  他愣了一下。

  然后便红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