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崽不能,至少不应该/叔叔不能,至少不应该 第26章

作者:蒸汽桃 标签: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甜文 年下 近代现代

  短暂的沉默之后,顾长浥的声音恢复了冷淡,“姜先生现在负债累累了,还是少对我下命令。”

  “昨晚药的事,你不要查了,我不想追究。”姜颂没力气,声音很低。

  “查不查是我的事情,我也并不是为了你查。”顾长浥的声音更冷了。

  “哼……”姜颂昨天晚上纯消耗,又没吃饭,胃里开始闹腾了。

  疼痛一攥一攥的,像是要把他的胃拧成一股绳。

  他窝着腰,连着输液针的手压住上腹。

  顾长浥不由分说把他从床上抄了起来,“是怎么不舒服?好好说话。”

  姜颂不由很冤枉,不好好说话的人是他吗?

  而且以前都是他让顾长浥“好好说话”,现在怎么就轮到这个兔/崽子来教训自己了?

  但是姜颂又没精神跟他计较。

  顾长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之后,他还是被迫开口了。

  “胃疼。”他靠在顾长浥肩膀上,小口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冷香。

  不同于昨晚那种可怕的侵略性,现在这个气味让他的心跳逐渐平稳了下来。

  顾长浥的手按住他的上腹,姜颂痛苦地朝着他转头,碾进了他的肩窝里,发出一声很低的呻/吟。

  “疼得厉害吗?”顾长浥的声音绷了起来,“需不需要去医院?”

  “没事儿,有时候会这么疼的,过会儿就好了。”姜颂抵着他的肩膀,说不出更多推拒的话。

  和顾长浥住一起之后,他很少这么不舒服。

  大概生活猛地多一点安逸,人的意志就会被削弱。

  这么多年头一次,他忍不住地想要依靠一下。

  但他怎么能依靠他的小男孩?

  ……好像也不小了。

  那就大约是因为顾长浥恰好在。

  算是养儿防老。

  姜颂暂时同自己和解了,靠在顾长浥怀里逐渐放松。

  顾长浥深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没有呼出来。

  他把输液管的流速稍微调慢了一点,压在姜颂胃部的手小幅度地揉着,“输完液吃点儿东西。”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却似乎比往常要柔和一点。

  姜颂小口地抽气,把他的手往左边挪了挪,“这儿疼。”

  顾长浥揉了一会儿,准备给他喂点糖盐水,姜颂偏开头想躲。

  那东西最恶心了,以前他动弹不了的时候,医生就让邢策给他灌这个。

  又甜又咸,怪极了。

  “你喝一口,我就不查昨天晚上那个人。”顾长浥提了一个方案。

  姜颂只能捏着鼻子喝了一口,恨不得立刻呕在顾长浥怀里。

  顾长浥轻轻给他顺了顺胸口,“吐出来我就立刻去查他。”

  “……”姜颂简直要累死了。

  顾长浥给他揉着,胃没那么疼了,他就有点困。

  “姜颂。”顾长浥一叫他全名,姜颂就有些发怵。

  他怕顾长浥要提昨天晚上书房里那茬事儿。

  “怎么叫人呢?”他撑出来一点精神,“怎么说我也比你岁数大吧?你现在就直呼我的大名?”

  “我记得你之前只是胃口不太好,你是怎么把身体弄成这样的?”顾长浥仿佛百思不得其解,十足困惑。

  “年纪大了而已。”姜颂含糊了一句,又哼哼,“疼。”

  “你年纪有多大?”顾长浥声音很低地问他,手下的动作更轻缓了两分。

  姜颂闭着眼,假装睡着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他快睡着了又没睡实,只感觉顾长浥环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什么柔软微凉的东西贴了一下他的额头。

  这混账一天到晚在干嘛?

  好在顾长浥虽然嘴巴很凶,照顾人还是靠谱的。

  尤其是揉胃的手法,这些年倒是没退化。

  以前姜颂偶尔吃得不合适了,到了晚上也会胃不舒服。

  少年就搂着他的腰,整宿替他护着胃。

  有时候姜颂半夜醒了,少年迷迷瞪瞪的,还在下意识地给他揉。

  “不用揉了,不疼了。”姜颂拍少年的背,让他睡觉。

  “你睡吧,明天还要出差呢。”少年说话含含糊糊的,还伸手摸他身体的另一侧,“被子盖好了吗?没漏风吧?”

  那时候的顾长浥是多么的孝顺。

  姜颂有点冷,团了团身子。

  顾长浥检查了一下包着他的被子,仔细把边掖了起来。

  “姜先生,贵公司每年没有常规体检吗?”顾长浥突兀地开口,似乎识破了他的装睡。

  姜颂装了一会儿装不下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有啊,每年都有。你如果好奇,可以去查。”

  “我对别人提前准备好的东西,从来不好奇。”这个孽障又开始了。

  “……”姜颂不舒服,懒得跟他吵架,“爱信不信。”

  “还疼吗?不疼了起来吃东西。”顾长浥的语气十足强硬,一点也不像是对待病人。

  姜颂也没什么好脾气,“难受,不吃。”

  顾长浥把他那只好手捉过去,握在了手里。

  姜颂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他又要扑棱什么幺蛾子。

  却看见顾长浥很小心的托住他的手掌,慢慢撕掉医用胶带,很利落地把输液针拔了下来。

  一点不疼。

  姜颂的右手伤着,顾长浥用药棉按住那个针孔。

  “好了。”姜颂睁开眼,试图从他身上坐起来,“输完了。”

  “别乱动。”顾长浥皱了皱眉,“不管你说不说,我一定会弄明白的。”

  姜颂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是自从上次在凌晨诊所差点被护士点破了,他早就把自己在医院的病历都做了加密。

  顾长浥手伸得再长,也不能动病人隐私。

  也不等姜颂回应,顾长浥连人带被子把他抱到了餐厅。

  姜颂对他这种行为很困惑。

  但他现在没什么力气,真未必自己走得了,就由他去了。

  顺便感叹一句年轻真好,力气多得没地方用。

  顾长浥端了一盏汤放在他面前,“喝。”

  姜颂揭了瓷盏的盖子,里头是红茶一样的汤色。

  他用汤匙捞了捞,一点干料都没有,全是汤。

  但是汤汁很浓稠,扑出来菌类和海鲜的香气。

  虽然这些年身体受了些影响,姜颂耳不聪目不明的,嗅味二觉倒是没怎么退化。

  他稍微抿了一点汤,就品出来花胶、鲍鱼和冬菇的味道。

  底汤一定是炖过鸡肉和火腿,透着丰厚的肉香。

  “这佛跳……汤是你炖的?”姜颂从小到大不知道在多少地方吃过多少盏佛跳墙,但是这一盏滋味却很特殊。

  不是说不地道或者不好吃。

  只是再好的饭馆儿也不会这么用料。

  似乎每一种食材都是个中极品,最后却一勺把它们全滤了,只留下汤。

  “别人送的。”顾长浥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

  “这得,炖了一整宿吧?”姜颂状似不经意地问。

  “一整宿就老……”顾长浥拧眉毛,“吃就安静吃。”

  姜颂不吃他这一套,“我胃不舒服,不说话就光想着,越想越不舒服。”

  顾长浥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在他身边蹲下,手抵着他的上腹轻轻按了几下,不甘不愿地问:“还是疼?”

  其实本来在床上让顾长浥揉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喝了几口热汤也熨帖了不少。

  但是姜颂现在不想看他脸色,就把身上的虚弱多露了一些出来,“疼。”

  顾长浥蹲在他旁边给他揉胃,两条浓眉拧得很紧。

  姜颂喝汤都喝不安生,“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如果你死了,谁来还你的债?”顾长浥回答得很认真,似乎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要不是实在没劲儿,姜颂简直想亲自动手,了结这个孽障。

  “如果债没还上我就死了,整个姜家都赔给你,还不够还吗?”姜颂咽了嘴里的汤,慢条斯理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顾长浥眼底有什么很浓稠的情绪卷了卷,居然把那双金色的眼睛卷出了几丝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