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崽不能,至少不应该/叔叔不能,至少不应该 第73章

作者:蒸汽桃 标签: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甜文 年下 近代现代

  “那天我听见了。”顾长浥这时候对窃听器的事倒是不避讳了, “小姨说了, 我是变态, 要怎么把你欺负了。”

  姜颂眨眨眼,“啊”了一声,“那你听岔了,她肯定不是那个意思, 她不是说你是变态。”

  只要顾长浥再多问一句,他就不知道该怎么找补了。

  好在顾长浥点点头,似乎轻易认同了他的话,“她应该不会觉得我是变态。之前我去她家里,她还挺喜欢我的。”

  “那是, ”姜颂松了口气,揉揉他的头发,“谁能不喜欢我们长浥呢?”

  顾长浥抬头瞅他。

  “你看我干什么?你不会真想让我拿着喇叭去街上喊吧?”姜颂掐了一下他脸蛋,“五岁啊你?”

  “不用去街上喊。”顾长浥还盯着他,“你能不能当着我说一遍?”

  “说什么?”姜颂把他的手摆回自己肚子上,稍微坐直了一点,“揉,别偷懒。”

  “说你喜欢我。”顾长浥说完又仿佛不抱希望地低头,“虽然我也知道,你说了不一定算数,你之前也说了你永远不会离……”

  “打住。”姜颂感觉自己命里可能就不缺碎嘴子。

  顾长浥不在的时候,邢策就算舌头打了蝴蝶结也得叨叨他。

  顾长浥刚回来的时候,三句话里面有两句半夹枪带棒,不怼他就好像浑身不舒服。

  现在可好,顾长浥不攻击他了,却句句都带着委屈。

  果然,顾长浥住嘴了,头还是不抬起来。

  姜颂有点无奈,“喜欢,我最喜欢你了。”

  他在心里加了一句“祖宗”。

  “那你喜欢我,为什么我连亲都不能亲呢?”顾长浥像是真想不明白,抬头问他。

  “因为一般男的不亲男的。”姜颂忍无可忍,简单粗暴地回答他。

  “那我对你来说,就是一般男的。”顾长浥仿佛明白了什么,了然地点头。

  姜颂用食指在他脑门子上嘟了一下,“顾长浥,你有良心吗?”

  顾长浥的目光依旧粘着他,不依不饶地问:“如果你喜欢我,而且我不是一般男的,那我能不能亲你?”

  姜颂让他说得迷糊,感觉都挺对但似乎又有哪不太对。

  他正琢磨,胃里突然拧了一下。

  “嘶。”他皱着眉压肚子。

  “疼?”顾长浥掌根压在他胃上感受了一下,“稍微吃点东西吗?”

  还是不舒服,姜颂有点犹豫,“才喝了芝麻糊。”

  “那才多少?”顾长浥揉着他的后颈,好好跟他商量,“上午也就吃了两口粥,我们稍微吃一点蔬菜。我给揉着,行不行?”

  姜颂窝着腰,蜷在沙发里等着他。

  他消化得慢,菜都是切了细丝,仔细烫过的。

  姜颂舀着一盅文思豆腐,“之前我见有女孩子问你要社交账号,最后你给了吗?”

  顾长浥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

  那么一个孤零零的黑色头像,关注和被关注的数目都是零。

  姜颂盯着空白的状态栏看了一会儿,“那你又不交朋友,又不发布,你注册这个账号干什么呢?”

  顾长浥抬头看着他。

  姜颂被他看得有点吃不下去,猜测了一句,“为了看我?我的账号也八百年不登一回啊。”

  自从顾长浥走之后就没上过,他甚至连密码都忘了。

  “是,看你分享恋爱生活,看你发布婚讯。”顾长浥的拇指蹭着屏幕,像是要擦掉什么看不见的脏。

  说起这一出姜颂更是莫名其妙,“我哪儿谈过恋爱啊?”

  “我就是觉得你谈过。”顾长浥坚持。

  他脸上很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好,我道歉。”姜颂记起那片白色的药,想到一个可能,心里微微一酸。

  他没跟他拧,口气放柔和了,“但是我真没谈过,我不给你写了那个保证吗?我还按手印儿了。”

  “你没谈过,可是我就是难过。”顾长浥依旧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头。

  姜颂真盼着自己赶紧好。

  不然顾长浥总是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真得把他活活愁死。

  “我的错。”姜颂偏了偏头,“还有别的呢?微信?企鹅?”

  顾长浥把软件一个一个打开给他看。

  都是很早的账号,除了工作全是空白一片,没有任何个人生活相关的分享。

  姜颂拿出自己的手机,挨个把自己加上了,“放心一点儿没有?”

  顾长浥看着姜颂把他全都置顶了,没说话。

  “这样我就算人不在旁边,肯定怎么也是可以联系到。”姜颂把手机还给他,笑微微的,“我失信了一段时间,但现在算不算是亡羊补牢?”

  “这些都可以拉黑的。”顾长浥似乎并不多么信任他,语气里也没什么起伏。

  姜颂实在是没辙了,终于声音很小地说:“……可以亲。”

  顾长浥跟没听见一样,还是偏着头不看他。

  姜颂咬咬牙,实在是压不住火了,声音抬起来,“可以亲,但是不可以再装可怜!”

  顾长浥后面小半个月里表现不错,至少都没再哭。

  姜颂的绿萼送过去没两天,家里就来了个电话。

  那时候他身体好多了,本来正和顾长浥头碰头地给核桃仁剥皮。

  听见张如森女儿的声音,姜颂还有点吃惊,“小娥,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哭哭啼啼的。

  姜颂放下电话,脸色有些凝重。

  顾长浥没问他什么,起身去给他拿了身深色的衣服。

  他们到的时候,张如森家里已经聚了不少人。

  张小娥迎着他们往里走,“里头有个姓魏的在跟我爸说话呢,等会儿你再进去。”

  姜颂微微一挑眉,“吴青山自己不来,让魏雨谋来?”

  “颂哥,你别喊。”张小娥憋着眼泪,小声说:“好多吴家的人。”

  “吴家。”姜颂冷冷地笑了一声,“表面积极。”

  不大一会儿,魏雨谋哭天抹泪地从房间里出来,“张叔多好的人,我们还指望他多提携,怎么就……”

  “哭什么?”姜颂冷眼看着他,“人还没走你在这出什么丑?”

  “你……!”魏雨谋抬起头来,脸上果然半滴泪都没有。

  他看见姜颂身后的顾长浥,骂娘的话全都刹回了嘴里,“我也只是担心张叔身体。”

  姜颂不客气地瞥了他一眼,推门进去了。

  他把门一掩,卧室里的光立刻暗了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老人的味道。

  虽然接电话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姜颂看见张如森的时候还是踩了冰窟窿一样,从里到外地凉透了。

  当年姜正国没能等到他养老送终。

  所以姜颂除了自己之外,并没有见过缠绵病榻之人。

  躺在床上的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具还未冷透的尸体。

  还未全然回暖的初春,张如森戴着一顶绛红色的毛线帽,好像还能挽回一些气色一样。

  暗青色的皮肤松松垮垮地贴着颧骨,显得他的眼窝愈发深陷。

  他的眼睛半睁着,边缘露出一线微光,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眨动过了。

  气管插管让他的头微微仰起,泵出的空气里带着难以名状的气味。

  张如森显然已经不能说话,动也动不了,甚至可能连人都不认识了。

  床头是姜颂新送的绿萼。

  初绽的花苞似乎是房间里唯一的生机。

  “张叔。”姜颂走到床边,脸上的笑很自然。

  就好像很多年前他放学回家,看见张如森在他家厨房里帮忙剥蒜。

  那双浑浊的眼珠似乎很轻微地闪动了一下。

  姜颂在床边坐下,给绿萼稍微洒了点水。

  “小娥和弟弟都长大成家了,不用操心。”他低着头,把手上的水擦干净。

  张如森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目光并不聚焦。

  姜颂沉默了一会儿,“他们如果有事儿需要照应,我不会不管。”

  他又扭头看床头上的花,“这绿萼,是长浥找的。他听说你喜欢,让人费了不少功夫。”

  言下之意,顾长浥也不会为难他的儿女。

  张如森的眼珠稍微动了动,目光落在了姜颂身上。

  姜颂也明白,“我不怪您。我父亲也不怪您,您把我看顾得很好。”

  他鼻子发酸,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哭。

  他握了握张如森枯枝一样的手,“我也是大人了,虽然不争气,但也没有不如谁,能照顾自己。”

  或许是另外一种幸运,姜颂不曾和什么人这么正式地告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