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渚
我呼吸一滞,立刻把他抱起来,在他后背离开地毯之后,我才看到被他身子压住的地方已然变成了一片浓稠的粘液。
该死!那些攻击都是障眼法,它们是冲廖池来的!粘液流到我手上激起被腐蚀般的剧烈疼痛,我勃然大怒,梦境之力因为情绪失控浓重得几乎要凝作实体。就这一会儿工夫,廖池浑身痉挛起来,不断小口小口的倒抽着气,像是马上就要闭过气去了。
我立刻把他平放在沙发上,正梦之力迅速消融了沾在他背上的黑色黏液,同时透过皮肤渗入体内,清理他被污染的血管和内脏。所有异物被排出体外后廖池停止了抽搐,只是一直没能顺过那一口气来,我见状当机立断跪在地上给他做心肺复苏。
一格赶忙捏了几个治愈的法术在廖池身上。我离开他的唇去按压胸口,按到第三下的时候廖池猛然抽搐一下,紧接着咳出一口黑血,苏醒过来。他眼睫被因为疼痛而渗出的泪水打湿,正轻轻颤动。我松了口气,强撑着想对他笑笑,才意识到自己腮帮上的咬肌因为方才咬牙咬得太紧痛得几乎失去了控制。
“先离开这里。”我从掉落在地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擦了擦他额头上的冷汗,抱着廖池向外走,路过桌子顺手抄过来酒瓶往嘴里灌了两口,试图让酒精浇熄心中残留的恐惧和愤怒。
孟秦凉被我的气息压制的无法动弹,一格犹豫了一瞬,蹲下身,双手从他腋下和膝弯穿过,毫不费力地用标准的公主抱将他抱了起来,整套动作飘逸得不沾一点烟火气息,跟在我身后走出包厢。
第102章 有关部门
“哎等等!”孟秦凉挣扎着想要下来, 奈何无法动弹,只能乖乖躺在一格怀里,憋的那一张英俊帅气的脸都快成酱色儿的了:“那个……一格啊……”
“嗯?”一格小心地侧了下身子出门, 省的孟秦凉的脚撞到门框, 轻声道:“孟先生不必推辞了,为了您的安全, 在下不能放您下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是怕麻烦我的话, 您不必担心, 您并没有多重。”
说着他低头对孟秦凉笑了一下, 眉眼秀丽,纯真中透出股并不冲突的艳色。孟秦凉一愣,把到嘴边的所有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也扯着嘴角对他笑了笑。
我暗自腹诽孟秦凉肯定是觉得被比他矮了一头的一格抱着太有损他强攻的颜面,但不管怎么着,能博得美人一笑,还趁机跟小家伙亲密接触, 打死他都不亏。
大厅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黑气逡巡在每个人的头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气。一只巨大的纯黑羽翼的双头鸟在和白色豹妖缠斗, 翅膀扇动卷起阵阵暗色妖风,风过之处激起剧烈爆鸣,方才听到的几声巨响大概就是从这来的。
那只双头鸟看见了我,拔高身形夺过豹妖的攻击, 尖嚎一声,弯钩状的喙里喷出一大团火焰,朝我们急射而来。我眉头紧皱,指尖深蓝液体凝成十几颗珠子,弹射出去,借着地板和墙壁的反弹在空中划过交错的银白轨迹,绘成阵法纹路。在火焰到达的瞬间阵法激发结界出现,碰的一声将火焰原封不动地弹了回去。
双头鸟没料到我来了这么一招,仓皇闪避,被地上的豹妖抓住了破绽,狠狠咬在了左翅根上,痛地惨叫一声,霎时血液狂喷,黑色羽毛四处纷飞,落在地上化作一滩滩黑水。
一格把所有昏迷不醒的人都用藤蔓紧紧包裹住,不让战斗波及到这些无辜的普通人。豹妖被双头鸟拽到了天上,一头撞上了水晶吊灯,迫不得已松开了嘴。双头鸟在靠近天花板的位置盘旋,背上的毛被火焰燎焦了一片,发出蛋白质被灼烧的臭味。
这短暂喘息的功夫,它猩红色的眼睛转向我,目光阴测狰狞。我把廖池揽紧了些,默念咒文,正梦之力在身侧缓缓流动,净化着大厅中的黑气。
“可恶!”那双头鸟口吐人言,低头看了眼底下紧盯不放的豹妖,竟是扇动翅膀利箭一般冲向酒吧大门,想要逃脱。一格操纵藤蔓堵住门口,双头鸟眼看就要撞上去,却不见丝毫迟疑反而速度更快,在马上触及藤蔓墙的瞬间化作一团黑气,从缝隙中嗖地钻了出去。
豹妖甩了甩脑袋,变成了个强壮的男人,被双头鸟啄伤的肩头流着血,他后退几步警觉地看着我们,同时撕下上衣下摆,要包住伤口。一格捏了个治愈术丢过去,他手一顿,目光里多了些讶然,点点头道:“谢谢。”
“怎么回事?”我把廖池放在卡座里,见他精神恢复的还算可以,握着他的手问豹妖化成的男人。
“不清楚。”男人翻进柜台里拿了瓶酒,冲着肩上的血迹:“我本来在和朋友喝酒,突然他们就都晕倒了,然后那只鸟飞过来,想要吃人,我就和它交上了手。”
我和一格对视一眼,一格会意,操纵藤蔓去将被打翻的桌椅归于原位,男人冲净了血迹,将只剩瓶底的香槟喝光,喘了一会儿道:“那鸟把一屋子的人全弄晕不只是为了吃人吧?”
“肯定不会是。”我灵力在廖池经脉中转了一圈,确认没什么大碍后跨过地上躺着的人,去查看双头鸟滴落的血迹:“魇这么大张旗鼓的动手,只为了吃几个人未免也太不划算了,刚才那只应该是个小弟。”
男人一哂,表示赞同,他打量着我们,犹豫了几秒后问道:冒昧问一下,您是——”
“食梦者,姓林。”我半蹲着试探着用指尖碰了碰那摊血迹,皮肤立刻有被灼伤的痛感——那的确是只魇。
“久仰大名。”男人立刻道。我诧异回过头去,问:“你认识我?”
“顾先生的弟子,整个琛市的妖灵没有不知道您的。”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出名了?我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知道肯定是顾川在背后搞事情,没有接话,招招手叫一格过来。一格把孟秦凉放在廖池旁边,走到我身边,屈膝蹲下。
我凑到一格耳边,装作在商量事情的样子,传音给他:【一会儿帮我保护好廖池和孟秦凉。】
一格点点头,指尖冒出光点化作一颗种子掉进血迹中,我们俩起身,对吧台后的男人招招手。
男人放下酒瓶走过来,在他走近的刹那,我伸手把他猛地拉到身后,低喝道:“动手!”
下一刻一声惨叫从不远处传来,一个青年猛然从地上弹跳起来,一株栀子突破了他的皮肤,从他手臂里长了出来。我一路踩着桌子猛冲过去,一手反握噩梦凝作的匕首,横劈向青年脖颈。
青年就地一滚狼狈躲开第一道攻击,将手臂上的栀子连根拔处,带起一滩血肉。冰冷刀光袭来,不给他留丝毫喘息的余地,他嘶吼一声,双眼变得血红,体内涌出滔天黑气生生阻隔了攻势。
黑气银芒相触轰然爆开,青年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手指在虚空画出纹路,粘液以双脚为中心飞快蔓延开来,蠕虫钻出,扭动着肥胖圆润的身子向我涌来,口器狰狞,竟像是我曾在廖池梦中见到的将他腹部撕开的那种蠕虫。
我狠狠一蹬桌沿朝他冲去,黑珠封住他的退路,他无路可退迫不得已用手臂格挡,小臂被我整个切了下来。
一瞬间视线被喷出的血阻挡,断臂掉在地上变成细小飞虫附着在断口处,转眼又“长”成了手臂模样。青年身形爆退和我拉开距离,同时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大圈,随着他的动作躺了满地的普通人头顶黑气钻出,全部被他吸入口中。
不好!我咬牙探身,在半空中刺出最后一刀,堪堪划破了他的腹部。身形被彻底打乱,我止不住冲势失去控制地摔了出去,怕伤到地上躺着的人,仓皇间只能收了匕首,在地上滚了几遭,最后伸手撑住地,停了下来。
一路上压到了几个人,顿时一片“唉呀妈呀”此起彼伏,没了黑气的侵入人们渐渐醒了过来,混乱之中青年朝我挑衅一笑,转身向一条走廊跑去。
“怎么回事?”
“啊啊啊啊啊谁踩着我了!”
“妈的疼死老子了!”
叫嚷声吵得我脑壳疼,群魔乱舞中我也不好动手,只能拨开人群向着青年跑走的方向追去,挨了好几声骂。
水晶灯被撞碎掉了一地玻璃渣子,走廊上没多少人,地毯上沾着青年的血迹,一直延伸到拐角处。我一边狂奔一边操控梦境之力探索周遭环境,离转角还有不到十米距离时,一个少年疾步走了出来。
他抬起一只胳膊挡住我的去路,目光很冷,我不得已急刹车停了下来,认出他就是酒吧门口那个遗世独立天仙一样低头看手机的小孩儿。
没等我开口,少年另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黑色硬皮小本,打开往我面前一举,道:“这里已经被特别行动组接管了,林先生请留步吧。”
我狠狠皱起眉头,盯着那行中华人民共和国九处特别行动组看了一秒,目光向下定格在少年穿着深蓝制服的照片上。
沈晟,畲族,男,比我小七岁。
“未成年人也能进体制内?”
“我们是直归国防部管辖,规矩没那么多。”沈晟抬手敲了下耳朵里的微型耳麦,像是再给对面的人发信息:“这里所有涉案人员的记忆都需要被清楚,我们已经封锁了酒吧,十分钟后开始动手,还请您尽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