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柚子
宋醉听出了陈医生话里的安慰,即便他没在贺山亭面前说过一句担心的话,但他紧张到递过去的水都要吹凉。
“谢谢。”
结束同陈医生的通话他心里沉甸甸的压力似乎不翼而飞,天生的病没办法改变但能控制,起码结果不会更坏了,只是他隐隐感觉陈医生态度不太真诚。
宋醉放下手机准备下床,然而臀部传来阵阵酸痛,他面无表情掀起衣服察看自己的腰,连腰上都留下按捏撞击的红印。
昨天做了不知多少次。
他突然不担心贺山亭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贺山亭这样的老畜牲肯定要活一千岁的。
即便身后泛起阵阵酸痛,他依然慢吞吞下床走到书桌前,什么也不能阻挡他学习。
桌上整齐堆着分门别类的书,他打开场论课本时望见了自己的竹木本,反正本子有锁他没太在意。
然而他随意往本子上扫了眼,令他哑然的是竹木本上的锁是开着的,他意识到上次拿出来就忘关上了,就这么明目张胆放在了桌上。
放了足足两天。
宋醉身体的血液顿时凝固了,尽管两人在一起但他依然不想告诉贺山亭自己早喜欢对方了,以防对方本就膨胀的自信心太过膨胀。
他的大脑高速冷静转动。
如果贺山亭看到了本子上的话肯定会忍不住问他什么意思,没有举动的话应该是没看到,想到这儿他悬着的心放下了。
宋醉凝固的血液恢复了流淌,但他紧接着又想到另一个可能。
万一贺山亭早就认出他了呢?说不定看到本子上的话轻笑。
手里的场论书看不进去了。
宋醉告诉自己这个可能性太小,他镇定合上本子上的锁,镇定将肇事笔记本放在书架上,可还是看不进去。
算了。
他准备先吃个早饭冷静一下,下楼刚走到客厅便看到宋天天在埋头干罐头。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宋天天过上了天天有豪华罐头的生活,他已经忘了当初取名的目的是劝小猫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但宋天天显然对学习没什么兴趣,更喜欢蹲在沙发脚伸长脖子看电视。
要说没成果也不是的,宋天天格外会数自己的罐头,吴缜撺掇着他报名下月的猫咪争霸赛,比赛分为体力和智力项目,只能选一个报名。
他咨询沙发上看杂志的贺山亭:“你觉得宋天天报名什么项目能赢?”
要是吴缜在这儿肯定会夸什么项目都能赢,毕竟谁不愿意听好话呢,然而贺山亭淡淡评价:“比体重能赢。”
宋醉转头看着体重仪沉默,其他小猫咪是毛茸茸的虚胖,但宋天天就是只秃毛实心球,搞不好还真能赢。
然而小猫咪可听不得胖这种话,宋醉从宋天天的猫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小猫咪饭都不吃了委屈跑开,宋醉估计它后悔半夜爬起来给贺山亭开门了。
果然资产阶级是不能团结的。
少年搂起悲痛绝食的宋天天安慰:“别听他瞎说哪里重了,明天给你买漂亮衣服。”
话音落下始作俑者望了过来,明显是在暗示什么,没办法宋醉只能叹了口气:“给你也买!”
谁他妈会和一只小猫咪吃醋,宋醉想了想幸好他们见面是在分手后,不然每天得不高兴成什么样子。
想到笔记本的事他故作平静试探:“对了当初你为什么同意我住贺家?”
贺山亭能同意这件事简直是许宁社交史上的奇迹,如果没有别的原因他建议许宁写进墓志铭。
贺山亭懒洋洋翻杂志。
“看你可怜兮兮的。”
虽然像在描述没人要的小狗勾,但起码没认出他,少年松了一口气坐到垫了软垫的餐椅上,低下头喝撒了黑松茸的海鲜粥。
宋醉慢条斯理喝着粥,心里升起股只有他知道秘密的隐秘感,只有他知道两个人早在三年前就相遇了,对方的记忆力还不如一个小瞎子。
男人看完艺术品杂志会看电视,少年喝了杯牛奶开口:“哦我记得你以前不看电视的。”
住在西南的时候还是他要求买的电视,那个时候的贺山亭好像生活在高塔上优雅内敛,难以想象会和沉迷电视购物的男模是同一个人。
贺山亭定了定换了频道。
少年说着自以为只有自己才懂的话,充满了浓浓的优越感。
“我还以为你会嫌动画片幼稚。”
“你以前不会坐在沙发上吃东西的吧。”
“太可怕了你居然开始吃芹菜粒。”
而贺山亭静静看着少年装逼。
作者有话要说: 亭亭:哦我早就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少年见缝插针显摆了半小时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贺山亭递过去温水:“我们从前认识?”
上一秒喋喋不休的宋醉下一秒立马摇头。
理智告诉他应该跳过话题以免引起怀疑,但他接过水杯喝了口,抱着杯子忍不住问:“你在西南有没有认识的人?”
“有倒是有。”
贺山亭伸手拭去宋醉唇边的水渍。
宋醉由着对方抹去脸上残余的水,下意识挺直身板不动声色探听。
“那是什么样的?”
贺山亭似乎真的在回忆:“记得个头不高头发微卷,总是理直气壮要我陪他玩,用完不认人了,天然渣的小白眼狼。”
宋醉觉得用这个字眼很可疑,搞得像自己干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一样,他怀疑某色情男模在开车但没有证据。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就差指着他说哦是个脾气差的小矮子,想反驳还不能反驳,他当初确实是脾气差的小白眼狼。
少年搁下杯子不肯再喝嗟来之水,面无表情捏了捏拳又放开,没意识到自己的脸气鼓鼓,像刚从河里捞上来的河豚。
贺山亭看着努力捂马甲的宋醉禁不住低头亲吻,亲在少年鼓鼓的脸颊上,像是轻轻戳了戳河豚柔软的肚皮。
宋醉本来在气头上不想搭理,但在亲吻下不知不觉舒服扬起了脖颈,示意对方亲亲自己的下巴。
他不知道这个动作有多大的杀伤力,只是感觉对方抱着自己的手一下子箍紧了,每亲一下就有件衣服脱落到地面。
他脑子里冒出白日宣淫这个词,忍不住推了推按在他臀上的手:“不要打扰我学习。”
贺山亭懒洋洋挑眉。
“学习之余帮你运动下。”
宋醉发觉这人根本没什么脸皮,每次说快了快了但永远不出去,还好意思说锻炼他腰部柔韧度,如果当教练绝对会举报进局子。
他感觉自己身体格外涨,但对方亲着他敏感的手腕只能闭着眼忍受,偏偏对方还抚上他的眼帘让他看着自己的动作。
宋醉在心里骂了句完全是只勾人的男狐狸精,满脸通红的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就还挺享受的。
*
沪大期末周出了名的忙碌,宋醉眼睛就没从课本上离开过,考完试他想到陈医生的话去医院检查。
他从前对医院避而远之,抱着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好这样的消极念头,但因为贺山亭他想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总不可能让对方陪伴个瞎子。
宋醉怀着这样的想法走进医院。
护士给他滴药物散了瞳,陈医生亲自用裂隙灯做眼底检查,陈医生调整光源角度问他:“眼睛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干涩畏光。”
宋醉望见陈医生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捏紧手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幸好确诊结果只是视疲劳,陈医生给他开了缓解疲劳的眼药水:“平时用眼时间不要太长,有空多做点有益身体健康的运动。”
他听到运动两个字不自然低了低头,心想幸好没叫上贺山亭,否则听了这话不得变本加厉,完全看不出是个病人。
想到这儿宋醉拎上装药水的纸袋随口问了句:“对了贺山亭病了多久了?”
陈医生听到少年叫贺山亭的名字抽了抽眼,大概只有宋醉敢直呼那位的名字了,因为走神他下意识说出答案。
“十五年了。”
宋醉停在诊室门边反问:“那你怎么确定病是天生的?”
他问完才发觉自己闹了笑话,许多遗传病并不是生下来就发病,况且陈医生也从未斩钉截铁说过贺山亭的病是天生的。
然而陈医生眼神浮现闪躲,宋醉直觉认定有问题,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扬手关上门。
陈医生慢半拍才解释:“遗传基因致病的可能性大,不同遗传病发病时间不同,有的发病时间达十数年之久。”
宋醉直接坐上桌。
“你继续编。”
陈医生面对宋醉的突然发难慌了,尽管面前的人长相天真没有危害,但他始终记得宋醉浑身是血的模样,不是能轻易敷衍过去的角色。
他硬着头皮开口:“这件事是贺家最大的秘密,万一贺先生知道了我没办法交代。”
“就说我逼你的。”
陈医生望着坐在桌边把玩小刀的少年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一大一小哪个都不好对付。
他害怕那柄小刀会刺穿自己的喉咙,只能出于求生欲吐露秘密:“那位的生父不是许家的许旻。”
宋醉早从陈明口里知道这件事,因而眼里没有浮出丝毫意外,收起小刀问。
“那是谁?”
陈医生脸上闪过明显的挣扎,唇颤抖着张了张又闭上,最后闭上眼觅死般抛下令人震惊的话。
“他的亲舅舅。”
贺山亭的舅舅眼里只装得下画,生前是默默无闻的画家,死后因为画作声名大噪,有人说他是天才也有人说他是离经叛道的疯子。
宋醉猜测过贺山亭的生父不简单,但没想到会是兄妹乱伦,很难想象凡事只看利益的贺夫人会喜欢一个浪荡的画家,甚至生下了一个孩子。
“贺夫人犹豫过要不要这个孩子,但最后还是和许旻结婚生了下来。”陈医生音调缓慢,“所有人都以为是许家的孩子。”
“开始时贺夫人以他为骄傲,因为真的是很聪明漂亮的孩子,只是性子沉默不爱说话,贺夫人便怀疑是不是有基因缺陷,当他在击剑场上打伤同学后,她确定是精神有问题的孩子,后悔生下这个孩子。”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