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鸡尾酒酒
无法强行带余朦离开的张开霁只好开车,以最快的速度买回了换洗的衣服和食物。有张开霁在,余朦缩在角落,就算饿着,也不敢去拿摆在面前的食物,见状,张开霁只好退到屋外,给足她安全的空间。
因为无法获取余朦的信任,张开霁只好采取不进屋,只是把东西放在门口,然后回车里等,等到东西被余朦拿进去后再离开的方式,默默关注着余朦的动态。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余朦终于开始接纳了张开霁的存在,也逐渐相信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但不管张开霁怎么问,余朦都对屋里血迹的由来避如蛇蝎,同时让她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住,她也只是摇头。
张开霁没办法,只好帮忙打扫了出租屋,然后以朋友的身份,把联系的心理辅导师介绍给了余朦。
被性侵给余朦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但负责她的心理辅导师说,余朦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她谁也没有告诉。
虽然余朦仍然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情况逐渐好转,不再像最开始见着的那样只能缩在角落,用仇视的眼神保护自己,也可以帮着张开霁打扫出租屋。
张开霁本以为只要再耐心等上一段时间,余朦就能重新回到学校。为了不让她担心,张开霁特意隐瞒了余胧进去了的消息。
可也正是因为他的“好心”,让余胧受到了二次伤害。
那天张开霁有事耽搁了,所以去的有点晚。他去的时候发现余朦居然没有关门,而他推门进去竟然看见了那张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的脸。
他舅舅拄着拐杖,在出租屋里翻箱倒柜,在看到门口的张开霁,也没有感到多意外,哼了一声,不屑地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自顾自己享福,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的白眼狼外甥啊。哼,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坟没有埋好,这家里竟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前脚刚走了一个白眼狼,后脚又来了一个敢捅亲爹的混账。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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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了比较多陌生面孔的朋友,很开心能通过作者和读者的关系和大家认识。我的文笔不太好,故事也不够吸引人,大家能坚持看到这里,令我感到非常开心,十分感谢大家的捧场,希望我的故事能有幸得到大家的喜欢~我还会继续加油的,啾咪
第57章
张开霁没有理会他舅舅余佘的讥讽,而是径直去了卧室,把因为感到害怕而瑟缩在角落的余朦护在身后,带离了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
见他们要离开,男人拄着拐杖追了几步,没追上,便气急败坏地要骂人,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说他其实是捡回来没人要的孩子,活该又被抛弃,又说他白眼狼,不顾养育之恩,发达了就想完全撇清关系,更是骂他是奸夫,睡了他老婆,然后又生了两个杂种。
张开霁可以无视余佘对他的重伤,但他无法容忍余佘作为亲生父亲,如此谩骂自己的孩子。他停下脚步,正要往回走,衣角却被一路低着头的余朦紧紧拉住。
“我们走吧...”余朦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眼泪早已爬满她的脸颊,“求求你了,带我走吧...”
因为余朦无法和任何异性单独相处,张开霁只好托女同事暂时把她安顿在了学校周围的短租房,就连和她说话,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那个已经被余佘知晓了的出租屋是肯定不能再回去了,张开霁问余朦以后怎么打算。
余朦始终垂着头,杂乱的头发藏住了大半表情,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木讷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然后又问余胧在哪里。
张开霁之前一直骗余朦说余胧在外打工,所以把她托付给他帮忙照顾,等过一阵儿才能回来。每次他这样说,余朦就只是点点头,然后便不再追问了。但张开霁知道,余朦一直没信。再次被问到,就连张开霁也不知道这次该不该继续隐瞒。
余朦独自呢喃着:“我要去找我哥......”
“我要去找我哥。告诉他,那个男人没死,他又回来了。”
“我要去找我哥!只有他能保护我!我要见我哥!”
余朦的声音逐渐变得尖锐,她瞪着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仇视地看着张开霁,嘴里喊的人从余胧转到了张开霁。
她和余胧说了一样的话,说如果不是他,他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但其实张开霁和余胧余朦两兄妹接触并不多,他们还没出生,舅妈就回了娘家,而后张开霁更是鲜少和两人见面,就算回家,他也只是回去陪弟弟。人不会毫无理由就仇恨另一个人,只能说明这些年,一直有人在向他们灌输是他害了他们的观点。
张开霁问余朦,他妈是不是还在老家。
提到这个,余朦突然大叫一声,抱头蹲在了地上,一边叫一边喊:“别打我,别打我!”
张开霁无法想象,这两个孩子这些年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为了调查清楚他们为何会来S市,张开霁特意回了一趟老家。
他从老家人的口中得知,当初他离开以后,他舅舅曾短暂好转过,在镇上做起了小本买卖,但好景不长,还没赚到几个钱,就又开始在外赌博,甚至外借了高利贷。烂摊子全都丢给舅妈,他自己则用酒精麻痹自己,天天在外喝酒,连家都不回。舅妈见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提出了离婚,两人发生争吵,更快就上了手,舅妈自然不是舅舅的对手。舅舅为了防止她逃跑,打完直接把人锁在了家里。
刚开始还只是限制人身自由,但依然是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伺候着,好言相劝她不要和自己离婚,他会改,他全都会改。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满嘴谎言的人。果不其然,没过几天,邻居们就发现他舅舅非但没有改,还变本加厉,把夫妻间的正常争吵演变成了单方面的虐打。只要他舅舅在外面受了点气,或者他舅妈不愿意把钱给他,他就直接抄起扁担,冲到屋里,照着他舅妈身上招呼。有时候半夜也能听到他舅妈嘶吼着求救的声音。
也有人想过要报警。但那是乡下,根本没人管,就算上门,只要他舅说是家庭矛盾,不过是简单教育两句,然后就没了后话,回过头他舅还要杵着拐杖到帮忙报警的那户人家去讨说法,问他们是不是和他老婆有勾结,不然怎么会多管闲事,还要到处说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一个残疾人。
面对这样的泼皮无赖,邻居们只好无奈作罢。大家再听到舅妈被打也只能叹口气然后接着做自己手头的事情。
舅妈也深知自己的反抗只会引来舅舅的不满,然后迎接她的只会是更多的毒打。时间久了,人就会变得麻木。
邻居们发现屋里传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舅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哪里禁得起这样天天打,有时候旧伤还没好就又添了新伤。
有人说他舅妈是得肺痨死的,也有人说,其实是被他舅舅活生生打死的。
舅妈去世的时候,舅舅连葬礼都没舍得给她办,她家里那边的人更是对她的死亡一概不知,见一直联系不上人过来关心一下近况才知道原来自己家的女儿已经被女婿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就连一块像样的墓碑也没有。
舅妈去世后,火气再也无处发泄的舅舅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一对儿女。他本来就一直怀疑两人和自己的血缘关系,在听到舅妈临死前说孩子就是张开霁的,更是气得当场就给了余胧一巴掌。
在邻居们的一声声叹气声中,张开霁大概明白了两兄妹对自己怨念的由来。
尽管被他们怨恨着,但张开霁也知道,这不是他们的错。他们过的日子实在太苦了,苦到急需一个仇恨的对象来转移注意力。
他说他曾经有一段时间也是这样,所以他以前一直不愿意和那些他认为日子过得无忧无虑的人来往,这也是他给的起初为何会对我避而远之的理由。
张开霁说,在他看来,只有我这样从小就长在蜜罐里的人才有底气在外为所欲为,因为我是带着祝福出生,被爱包裹着长大的,所以我不管做什么,都会有家人在背后支持我,包容我,而像他这样的人只有自己,在他需要的时候,不会有人来帮他,所以他必须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好一切,不招惹任何人,也不给任何人把柄。
而去我家里给我当家教的那个暑假,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正常的亲情。张开霁毫不隐瞒地说他曾嫉妒过我。他说就算我爸妈平时喜欢数落我,教育我,但他能从他们的语气和眼神里看出他们对我深深的爱。张开霁说他甚至想过,如果他才是我爸妈的儿子该有多好。那我现在享受的一切爱意都会发生在他身上,他也再也不需要为生活烦恼。
尤其当他看到我拥有如此“完美”的家后,他不由得开始在意我家里人的目光,所以那时候他才总是去照镜子,但还是觉得和幸福的我们格格不入,自卑心作祟的他只好通过替我们干家务的方式来一遍又一遍来提醒自己只是一个下等人,那样的生活是他穷尽一生都不敢奢望的。
这些话,张开霁以前从没告诉过我。
张开霁说,他比我要早感受到那份按捺不住的爱意,但他错把它当作嫉妒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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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真的没有任何发现吗?!!我不信!
第58章
老家的人告诉张开霁,他舅舅有一年突然从外地喜笑颜开地回来,还接连好几天都带那两个他平时不闻不问的可怜孩子去了镇上最好的饭店吃饭。大家问他是不是找到了一份好工作,让帮忙也介绍一下。他舅舅只是笑而不语,开玩笑说找了一个不需要干活就能拿钱的好差事。
大家怎么可能相信这天下还有这等美事,不需要干活就能拿钱,数目比有的家庭一年赚的钱都要多,就算有,那也不应该落在像他舅舅这样的人头上。见他舅舅没待得住,又出去赌得血本无归,大家都说肯定是那天运气好,所以才小赚了一笔。渐渐地,也就忘了这事儿,直到某一天他舅舅又揣着兜从外地回来,先用那笔钱过了几天逍遥日子,结果赌钱又输得精光,如此反复个两三次,大家也就真的信了他舅舅在外面有门道,来钱快。见他又出远门,大家就明白他是去捞钱了。
不过大家都知道来钱快的活一般都不是好事,所以大家哪怕不解为何这样的好事会落在他舅舅这种和畜生没两样的人身上,但还是没有过多去问,怕惹火上身。
当问到他舅舅是什么时候离开G市的,有个经常往来G市和S市的人告诉张开霁,也没多久,大概在张开霁和我结婚后一年多,他舅舅就搬去了S市,说在那边谋了个好差事,去过好日子了。
张开霁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甚至不敢看他。
我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张开霁只是说了他舅舅工作的那家公司的名字。
从老家回来后,张开霁还去了一趟看守所见余胧,告诉他余佘找到了余朦的事儿。
余胧不恨张开霁,但也对这个陌生的表哥无感,所以前几次张开霁来找他,他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不愿意和张开霁有太多交流,只有聊到余朦的状态有所好转的时候,才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丝的松动。但在听到他爸名字后,余胧整个人都陷入了戒备状态,双手握拳,面目狰狞,仿佛是听到了杀他全家的仇人名字。
余胧恨得牙痒痒,咬着牙说:“他妈的,命可真大。捅了那么多刀,居然还没死。早知道就应该照他脑袋来一刀,看他还能不能活过来,就算让他这个畜生侥幸捡回一条命,我也要让他下半辈子活得生不如死!”
余胧连忙问了他妹妹在哪里。
张开霁让余胧放心,他已经把余朦安顿到了余佘找不到的地方。
在听到是张开霁信得过的女性朋友在帮忙照顾,余胧黑着的脸总算有所缓和。
他问余朦有没有找他。
张开霁点点头,问起了两人的从前。
那是他和余朦都不愿意提及的过去,但余胧知道,他别无可选,只能选择信任张开霁。余胧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抵触张开霁的帮助,而是主动问张开霁能否帮他请个律师,尽量减几年。他始终不放心让他妹妹一个人面对还有那个男人活着的世界。
临走前,他问余胧知不知道小时候他爸爸那些钱从哪里来的。
余胧以前被张开霁他舅舅当要钱的工具人去过我家。
他告诉张开霁,那是一座漂亮的房子,里面住着幸福的一家三口,过着像他们那样的人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的生活。他想去,但又怕去。
尽管余胧只字未提我的名字,但张开霁却读明白了他的意思。
张开霁说,那天见完余胧,他一个人坐在家里坐了好久,久到都忘了今天是明天还是昨天,最后还是我妈喊他下楼吃饭,他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都说苦难是人生的调味剂,张开霁自嘲地说,那他和余朦余胧三人的人生味道未免也太重口了一些。
张开霁最终被过量的芥末呛出了眼泪。
“在见到他重新出现的那一刻,我就该明白的...”
再次见到余朦,她的状态好了不少,没有再对张开霁恶语相加,只是沉闷着不同他说话。
在她和余胧身上,张开霁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曾经的他也是如此封闭自我,世界只容得下他弟弟一个人,好在后来有个不谙世事的人,强行给他心上开了条口子,让他终能从沉闷的房间里钻出来透透新鲜空气。
两人的相处大多时候都是相顾无言,但为了能让余朦尽快走出阴影,张开霁总是找机会和她聊学校里学生的事,并斩钉截铁地告诉余朦,她也会过上那样的生活。
身处黑暗的人怎么会不渴望光明。在彻底对张开霁放下防备后,余朦的身心恢复得比张开霁想得还要快。但她仍不敢出门。即使张开霁告诉她,她现在很安全,她也怕走在路上突然看到那张令她噩梦缠身的脸。
张开霁能做的只能尽量不提到任何有关他舅舅的话题。
怕什么来什么。学校刚开学不到一个月,张开霁就从学生的口中得知最近S大附近有一个断了腿的残疾人四处在找被人拐走了的女儿,看着好可怜。他甚至不用去确认,就知道他们说的认识谁。
下班的时候,张开霁特意选择从侧门离开,但还是被他舅抢先了一步。
余佘不知道从何途径混进了学校,还找到了张开霁在地下停车场的车位。张开霁取车的时候,就看到余佘在车旁边坐着守他。
没有半点过渡,余佘开门见山就是问张开霁要钱,还拿出了手机,让他看。
在看清照片内容后,张开霁夺过手机直接砸向了壁面。
余佘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所以即使手机砸得七零八落,他也满不在乎,因为他知道他将有更多的钱买更好的手机。
既然要威胁人,手上的东西自然不会只有一份。
张开霁没想到他会被同样的方式威胁。但为了余朦,他只能暂时给了余佘一笔钱。就像我父母当时为了我一样。
余佘再度找上门来的事,余朦至今都还不知道。张开霁说他不愿看到如今这个有脾气的余朦再度变回那个只知道摇头和害怕的布偶娃娃,所以他选择扛下了一切。
但余佘的贪婪远超他的想象。
他不甘于只收张开霁一份的钱,他为了获得更多,再次打起了我父母和舅舅的主意。
张开霁每次给余佘的钱都装在信封里,他只是一名大学老师,在不被我发现的前提下能给余佘的钱并不多,所以余佘在看到信封里的钱不多的时候,自然流露出了不满的情绪,然后告诉张开霁,如果他给不出来,就问我要,反正我们俩是夫夫,我的钱就是他的钱,是婚后财产,还让他问我父母要,说我父母就我一个孩子,就算以后死了,也只有我能继承他们的遗产,所以提前用点也没什么关系,甚至还提到了我的舅舅,说他有钱又没老婆,是个绝了种的人,钱放在哪里也没用,还不如接济一下他这个穷人。
我无法想象如果是我听到这些话会作何反应,张开霁告诉我,幸好他当时不在车上,不然我现在就只能去监狱看他,不过那样的话,我们也不会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