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反派二姐
水煮肉片盛了满满一盆,红汤油亮,肉片软嫩,码放在各类素菜上,刀口辣椒被泼了一层热油,香得不行。闻一舟瞬间把清扫工作抛之脑后,端着饭碗大快朵颐,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蔺逾岸说他吃相不斯文这件事。
他不自然地放缓筷子的节奏,随口问:“对了,你和孙燕齐说什么了?”
“啊?”蔺逾岸抬头,“什么时候?”
“我怎么知道。”
蔺逾岸更纳闷了:“那你为什么这么问?”
闻一舟说:“你早上不还夸他是大好人吗?”
“什么啊,”蔺逾岸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你还在想那事啊,我以后不夸别人了,只夸你。”
“都说不是这个意思了!”闻一舟深呼吸以平复语气,“今天孙燕齐还朝我问起你来着。”
蔺逾岸好奇道:“问我什么。”
“就是……他听了我的歌,然后问我……你听了之后什么反应。”闻一舟说,“所以你到底什么感想?我也还没听你说过,就嗷嗷哭了一顿。”
“我,你,我……”蔺逾岸久违地又结巴了,老半天才问:“他怎么知道那首歌是和我有关?”
“笨蛋,”闻一舟白了他一眼,“他又不是傻子,而且……”
他慢条细理地夹起一根豆芽,装作不经意地说:“而且我此前和他说过……就大概说过那么一点。”
“你和他说过?关于我?”蔺逾岸不可置信。
蔺逾岸不知是没有理解还是不敢相信,又确认了一次:“你和别的人,说过我们的事吗?”
闻一舟不爽了:“对啊,怎么了吗?”
“不,你不会觉得……”蔺逾岸左思右想,也提炼不出一个合适的词。
避嫌?似乎不对劲。
尴尬?有什么可尴尬的。
但闻一舟的确是好友的前任,而自己也确实是前任的好友。
不认识的人尚且无法接受同性相恋的事,更何况还掺杂了这么一层复杂又微妙的关系。认识他们的人——同时认识他们三个人的人,会怎么想?
他们会怎么想闻一舟?
“你觉得和我一块儿丢人吗?”闻一舟问。
“什么?”蔺逾岸吃了一惊:“怎么可能!我只是,我只是觉得……”
他嘟嘟囔囔半天也讲不清楚,闻一舟索性说,“算了,不谈这个,你还没说听后感呢。”
蔺逾岸咬着筷子,苦思冥想了半晌,才慢吞吞道:“像在做梦。”
闻一舟:“啊?”
“我到现在其实也没太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太幸福了,所以总觉得不真实。”蔺逾岸说得很慢,一字一顿,“我听了很多遍,还是不能相信,那首歌真的是写给我的吗?我在你眼里,真的是闪闪发光的吗?”
是不是呢?当然是了,闻一舟从没见过这样一笑起来就阳光灿烂到刺眼,但凡不笑就让人抓心挠肺的人。可他更没有想到,自己的歌词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是如此羞耻。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静:“好了,知道了。”
“我还没说完呢。”蔺逾岸于向前探了探身子。
闻一舟糊弄道:“够了够了。”
“夏天里靠近觉得凉爽,冬天里靠近却又暖和。在面前时,连眼睛都觉得吵闹,但如果看不见……”蔺逾岸小声回忆着歌词的大意,“看不见的时候,会非常寂寞。”
“我说够啦!”闻一舟大声道,“是我错了,当我没问!”
“真的吗?”蔺逾岸不依不饶,“真的会寂寞吗?”
“斯德哥尔摩吧,”闻一舟实在没办法,口是心非道:“被罗里吧嗦地烦久了,一时间安静下来不适应。”
蔺逾岸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轻飘飘地落下一句:“闻一舟,你真好。”
闻一舟:“咳咳咳……又怎么了,你也太突兀了。”
蔺逾岸眼睛又圆又亮,傻乎乎地说:“你给我写歌,还给我买拖鞋,你比孙哥还好。”
“给你买拖鞋就好啦?”闻一舟哭笑不得,“你这要求未免也太低了。”
“能和你像这样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放在一年前,对我而言都是我不能想象的。”蔺逾岸认真地说,“但是现在,我能和你住在一块儿,一起逛超市,一起回家,更别提,我还得到了你的一首歌。”
这坏狗肯定是故意的,闻一舟想,把自己说得可怜巴巴的,好叫他心生愧疚。
虽然这样认定了,但闻一舟还是无法控制地说:“这才哪儿到哪呀。”
“所以你别老一副心惊胆战,朝不保夕的样子,”闻一舟单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笑了笑,“以后还有更多,更好的日子。”
蔺逾岸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明明已经入夜,但太阳还是再次从云层后面钻了出来。
“嗯!”
第43章 进尺
闻一舟求仁得仁——他怀念有蔺逾岸在家里吵吵闹闹的日子,这家伙果然不负他望,闹腾个不号停。
“闻一舟闻一舟,我们出去散步吧!”
“闻一舟闻一舟,你明天晚上想吃什么?”
“闻一舟闻一舟,我把床单收回来放在哪?”
“闻一舟闻一舟……”
“别叫啦!”闻一舟受不了地大喊,“你消停会儿吧!实在静不下来你自己出去跑步玩儿去。”
“我自己跑步不好玩,”蔺逾岸扑到他身边,眼睛亮晶晶地:“你不遛我吗?”
天呐——闻一舟脑子都要炸了,这不完完全全就是老家隔壁的大狗吗?
见第一面的人就冲着人家猛摇尾巴,没有一丁点儿能看家护院的资质。你往沙发上一坐,狗立刻蹲在脚边期待地看着你,尾巴啪嗒啪嗒地甩地板。你但凡抬起手,狗头立刻搭到你膝盖上,拱来拱去的,那眼神,好像不摸不是中国人。
如果你走到玄关附近,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不小心碰到了牵引绳,那狗无论身处何处也会在一秒之内漂移到你面前,如果那狗能说话,必定会说:“你不遛我吗?”
“你平时自己在家的时候都干什么?”闻一舟问,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比较静态的那种。”
“我吗?”蔺逾岸挤上沙发挨着他坐,“看电视吗?我最近被推荐了个美剧,听说剧情很牛逼来着。”
闻一舟张了张嘴:“啊……好。”
“我俩一起看吧?”蔺逾岸说,“你电视打开,我手机投屏。”
“好。”
客厅的大灯被关上,只有屏幕荧荧,反射在两人的脸上。
“这是泰坦尼克号的女主吗?”闻一舟问。
“对啊。”蔺逾岸答。
闻一舟捞了个沙发靠垫搂在怀里:“这些好莱坞明星都跑去网飞拍电视剧了,她不是英国人吗?为什么在演美国大妈。”
“是的,”蔺逾岸说,“还有导演,之前那个拍七宗罪的也去拍了剧,还有那个一直拍黑帮电影的大爷。”
闻一舟“啊”了一声:“爱尔兰人是吧,那个我看了三次才看完,也太长了。”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那种很文艺的电影类型呢。”蔺逾岸跑去厨房用微波炉搞了一袋爆米花——今天刚买的,装在玻璃的大沙拉碗里端回来,“这人又是谁,好眼熟。”
“不知道,他们这村儿感觉好穷,美国怎么一点没有帝国主义列强的感觉。”
蔺逾岸笑起来:“美国就这样啊,我之前项目出差的地方也很村,大城市就那几个。”
过了一会儿,蔺逾岸又感叹道:“没想到啊,Rose都演外婆啦。”
闻一舟说:“你要是个直男,这会儿孩子也两岁了。”
蔺逾岸喷了:“噗哈哈哈哈。”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闻一舟打了个哈欠:“这剧谁推荐的啊,怎么节奏这么慢。”
“我朋友推荐的,我在网上也经常看见有人在推。”蔺逾岸说,“你看过冰雪暴没,有点像。”
“水军吧。”闻一舟抓了一把爆米花,咔吱咔吱地嚼。
第一集 结束,剧中出现了第一个受害者——在这个每个人都认识彼此的闭塞小镇上,一名少女被杀害并抛尸了。气氛陡然悬疑紧张了起来,结果蔺逾岸回头一看,闻一舟已经闭上了眼。
他脑袋一点一点的,不自觉朝自己歪了过来,蔺逾岸顿时屏气凝神,鬼鬼祟祟地挪近了些,再不动声色地将肩膀抬高,试图凑给闻一舟做枕头。
电视剧已经自动播放起了下一集。
剧中全镇居民都人心惶惶,作为警察的女主更是严阵以待、忙得不可开交。一段受害者少女生前的录像被发了出来——她在一个树林里被一群同年级的年轻人霸凌,最后哭着跑进了树林里,再也没有活着出来。于是一下子,众矢之的指向了那个霸凌的少女……
闻一舟迷迷糊糊地醒来:“我睡着了?这是演到哪儿了……这人谁。”
蔺逾岸哪里知道——自从闻一舟的脑袋搭到他肩窝,蔺逾岸的心思就不在电视上了。
闻一舟头发剪短了,但还是软软的,好热乎。
听说性子倔的人头发硬,根本谣传。
闻一舟呼吸浅浅的,好痒,呼吸声听起来好可爱,亲亲他会被发现吗。
啊,醒了,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明天再看吧,”蔺逾岸依依不舍地看着闻一舟远离的脑袋,说:“去床上睡吧?”
“嗯,”闻一舟揉着眼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截肚皮。他拖着脚步走进卧室,赫然发现床上还堆满了之前被他从衣柜里丢出来的衣服。
闻一舟一脸麻木,脑子转不动,无动于衷。
蔺逾岸越过他肩膀,心怀鬼胎地提议道:“还有次卧的床可以睡哦。”
闻一舟困得个头重脚轻,没有多想,一扭头就钻进了次卧,头朝下栽进了被子里。
他咕哝了句什么,蔺逾岸没听清,把耳朵凑近他嘴边,才听见几个模糊的字眼:味道,狗,太阳。
蔺逾岸围着床转了一整圈,问:“你不刷牙洗脸了吗?”
闻一舟闷声闷气地说:“刷过了。”又将脸在被子里蹭了蹭,好像意思是“洗好了”。蔺逾岸没办法,自己去老老实实地洗漱完毕之后回来,发现闻一舟已经换了个姿势睡熟了。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被子,自床铺的另一侧钻了进去。床垫被压下去一个弧度,闻一舟不可控制地朝他的方向倾斜了一点。
他偷偷凑到闻一舟额头上嘬了一口,小声说:“晚安吻。”
上一篇:贩卖你的信息素
下一篇:全娱乐圈都以为我们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