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傅云见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里乱糟糟的，好半天才说：“不是，就是单纯没睡好。”
再这样下去，估计江暗没疯，自己就先疯了。
闻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精力集中在前面大屏幕的教案上，好不容易把分了的神重新拉回来。
中间课间的时候，江暗被梁杉叫走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又快开始下一节课。
闻岁盯着他欲言又止，到底没忍住问：“这班主任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找你干什么？”
“有个竞赛让我参加，需要去外省集训一星期，最近几天先自己准备一下。”江暗翻着手上的一堆资料，淡淡道。
闻岁啊了一声，慢吞吞说：“什么时候啊？他怎么就抓着你了？”
“过几天就去，我本来之前就准备走竞赛这条路子，找我倒是不意外。”
“那你…… 就你一个人吗？还有没有别人跟你一起？住哪儿啊？单人间双人间？”
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逗笑，江暗侧头看他：“你要我先回答哪一个？还有两个大二的前辈也要参加，都是男生，不用担心。住学校统一安排的酒店，不确定是不是单人间。”
“男的……那也……”闻岁想说，你不就是喜欢男的么，好像也不见得就很安全。
“我补钱住单人间行不行？”江暗听懂了弦外之音，调侃道，“你这样的语气，特别像是在查岗。”
闻岁彻底不说话了，手上随意转着笔，心说确实没什么立场。
他心里乱糟糟的想着，自己从开学到现在确实放松了不少，以前高中的时候心里想着一个目标，就是考出最好的成绩去见他哥，那会儿刷题不分昼夜，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做题。
后来目标达成，他们俩也再度重逢，过于放松了，确实就有些懈怠。
明明他哥每天这么忙，又要打工又要上课，还得抽空帮自己写那些乱七八糟的课堂作业，也不知道每天睡觉的时间到底够不够。
他闷着头胡乱翻着手上的课本，补了一句：“那你这几天好好准备，作业我自己写。”
“你这么聪明，那些题都会，用不着。”江暗对于他很是纵容，“特别需要注意的，我都给你圈出来了，考试前看看就行。”
实在是过于贴心，闻岁摇了摇头，坦诚说：“不是，我不想你太辛苦。”
江暗哑然，看了他半晌，才感叹了一句：“岁岁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闻岁这人就是这样，平时一副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样子，一旦有了目标，执行力就很快。
他找江暗要了一份资料，当天晚上就开始挨着翻了翻，大致找了下感觉。不就是破数学竞赛么，等到了明年，他一定跟他哥一起去，住他妈的双人间。
第二天早上没课，闻岁破天荒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就坐在书桌前开始做题。
只是越看越烦躁，这竞赛题跟高考果真有壁，难度简直不在一个水准，一向觉得自己学习技能点满的小天才突然有些怀疑人生。
他哥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怕不是每天疯狂吃核桃补脑吧，怎么有人可以一边拿金奖一边还能靠成绩考上京大？
手上的草稿纸都快被戳出了洞，套了无数个公式，就是算不出答案。
江暗拎着外卖回来，看着他焦头烂额的样子，实在是觉得可爱：“你突然做竞赛题干什么？”
闻岁抬眼瞪他，心里有那么一丝微妙的不服：“不想输你。”
“好胜心就这么强？”江暗在他对面坐下，盯着人看了几秒，才说，“我们俩不是对手，你不用老是想着赢我。大学里竞赛中类很多，一定有你更感兴趣更适合的，不一定非要逮着数学不放。要是比物理或者化学，我不一定能赢过你。”
闻岁撇了撇唇，沉默着没有出声。
江暗很轻地挑了一下眉，揣测道：“还是，你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我跟别人住？”
闻岁被噎住了，一时间无言以对，毫无底气反驳：“当然不是。”
“才一周的时间，又不是两三年，很快。”江暗拆开外卖的筷子递过去，示意他赶紧吃饭。
闻岁随意刨了两口饭，没什么胃口，好一阵才说：“其实也不是非要跟你去同一个竞赛，就是不想离你太远，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空间高度。”
他实在是有些依赖江暗，或者说，是把他哥当成了一个标杆。
从小到大，什么事只要江暗能做到，他就要学着试图做得更好，现在这个目标转身告诉自己，你不用学我，一时之间，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江暗盯着他看了一阵子，心里软成一片，喜欢几乎是要溢出来。闻岁可能自己都没发现，现在对于他的关注已经远远超过了过去任何时候。
他顿了顿，余光扫到手机屏幕上简映发来的信息，开口说：“他们约下午跟外校打场篮球，去吗？”
听到是自己擅长的领域，闻岁猛然抬了头，迟疑道：“你不会是为了哄我故意编的吧？”
“你自己看群。”江暗抬了抬下巴，觉得他有些敏感过度。
闻岁哦了一声，缓慢查看完消息，才慢吞吞落了一句：“去，当然去，让你见识一下三中小霸王的风采。”
吃过午饭，闻岁换了身运动服把下午的课上完，才跟着江暗一起前往球场。
只是明明说好只是打一场友谊赛，边上观看区倒是聚集了不少观众，闻风而来，围得水泄不通。
简映指尖转着篮球，看见来人，点头打了个招呼：“这俩是大二建筑系的学长，好久没打球手痒，就想约你们一起。跟我们对打的是隔壁学校的，友谊赛随便打打。”
“你真不愧是京大海王，这中局都能串起来。”闻岁接过篮球，漫不经心地往地上砸了两下，抛到江暗手里。
简映摆了摆手指，严格纠正说：“我只是社交广泛，请注意你的用词。”
双方站在球场中央商量完时长，汪奇粤充当临时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旁边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女生，看向球场上肆意奔跑的男生们，目光在几个恣意的少年身上，实在是挪不开眼。
尤其是那个一头银发的，穿着款式简单的球衣，弹跳扣篮的时候，纤长有力的手臂勾着篮筐，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牢牢掌控，动作干净利落，相当养眼。
江暗曾在球场上无数次看见过这样的闻岁，只是久别重逢，感觉打法比从前更加的野性狂妄。
强势，果断，压迫感极强。二十分钟下来，整个节奏快得压着对面几乎是喘不过气，完全是全面压制。
唰的一声，篮球飞过，又是一个漂亮的三分，空心落入篮筐。
“啊啊啊啊啊那个银毛帅哥是谁啊，这快赶上职业水准了吧！”
“我看不懂篮球，我只看脸，A得我腿软！！”
“那个银头发的是我们学校校草之一闻岁，旁边那个个子高一点的是他哥江暗，两个人都颜值逆天。”
“江暗都有女朋友了我就不奢求了，把银毛给我就行呜呜呜。”
“讲真的，给我简映也行，个高腿长的也挺帅。”
……
一片吵闹的讨论间，对面的寸头显然不太满意现在被按着狂虐的局势。侧身稍微使了个眼色，表情不太好看。
一瞬间，三个队友就集体朝着闻岁围攻了过去，目的明显，就是锁住前锋，不让得分。
闻岁很轻地扯了一下唇角，掌心控着篮球，往右边虚晃一招，再次快速带球回防。
没来得及撤步，手肘被恶意撞了一下，他反应很快地侧身一躲，让对面扑了个空。
实在是防线太死，动作还不干不净，闻岁无语，轻轻松松往远处随手一抛，懒洋洋叫了一声：“哥，接着。”
篮球抛向空中，以一个漂亮的抛物线飞到球场的另一边。
江暗立刻反应了过来，抬手抓球，起跳灌篮，一气呵成。
两个人配合天衣无缝，直接秀得一边的尖叫声几乎是要掀翻篮球场，个个跟疯了似的。
中场休息，两队掀着衣服擦汗下场，闻岁笑着过去跟江暗愉快地击了一下掌：“没看出来，挺厉害的。”
“谢谢三中小霸王的肯定。”江暗视线落在他有些红了的手肘上，微微皱眉，“刚撞了你，没事吧？”
闻岁垂眸简单看了一眼，摇头说：“没问题，只是擦了一下。”
“闻岁打球是真的牛逼。”简映跟着看过去，语气不悦，“不过那些人我也不太熟，没想着他们打球这么脏，下半场小心一点，我也会多注意。”
闻岁耸了耸肩，没太在意：“没事儿，更脏的我都见过，小意思。”
江暗捏着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几口，他能听到旁边那些发自内心的喝彩和尖叫声，大多数关注都集中在闻岁的身上。
不怪别人，自己的目光也在他身上没办法挪开。只是这样意气风发的闻岁，实在是太耀眼了，耀眼到想把他藏起来，谁都不看见。
天上开始飘了点细雨，天色变得雾蒙蒙的，倒是不太影响比赛。只是下半场开始，对面对闻岁的防范更是逼仄，严防死守，几乎是到了全员紧盯的地步。
只要球落在他的手上，身边势必是被团团围攻，没办法施展，看样子是真不准备打友谊赛了。
闻岁拧着眉心，控着球连着两个假动作过人，一个转身，直接把球传给江暗。
虽然一起打球的记忆已经年代久远，但那些时光像是被刻进了肌肉记忆，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能懂得对方的含义。
江暗抬手控住球，原地起跳，动作行云流水，再次命中。
比分已经被拉得很开，再打下去也是毫无悬念，对面索性开始彻底恶意攻击。
连着几次猛然撞上闻岁的后腰，下手很狠，看得汪奇粤忍不住出声大吼：“你妈的有你们这样打球的吗？犯规好多次了，不想打就直接结束，反正是虐菜局，没什么意思。”
这声一出，瞬间也引起了周遭观众的不满，一群人跟着起哄，球场上下都吵闹得厉害，气氛逐渐焦灼。
大概是觉得过于难堪，寸头把球往地上很狠一砸，挥了挥手，仍然装出一脸不屑：“不玩了，今天手感不对，下次再约。”
“行啊，下次比赛，我再让你二十分。”闻岁擦过他的肩膀，懒洋洋挑衅了一句，没当回事。
边说着，边走过去勾着江暗的肩膀慢悠悠朝着赛场下方走，这中垃圾球友，实在没劲。
正准备说点什么，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被猛然扣住，往对方怀里一撞，被结结实实地抱住了。
江暗手掌护着他的后脑勺，带着他整个人迅速背过身去，后背挡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砸过来的篮球，砰的一声，飞速的球撞上后背又落回地面，发出一声巨响。
突然的变故，让球场上有一瞬间的安静，紧接着吵成一片，双方开始愤怒推嚷。
简映彻底没忍住，直接冲过去勾住了寸头的衣领，猛得一摔，把人压到了地上。
闻岁惊魂未定，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整个人仍然被牢牢地锁在炙热的拥抱里，几乎快要喘不上气。
周遭依旧喧闹得厉害，他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江暗一个人的声音落在耳边：“岁岁，撞疼了没？”
“你都帮我挡下了，不疼，但是我……”闻岁有一瞬间的恍惚，一时之间难以描述此刻的心情，又突然噤声。
天上飘着细雨，他好像五官失灵，却仍然能感觉到呼吸，热气，蓬勃，汗水，让人眩晕的安全感和对方激烈碰撞的心跳。
管不着旁边还有没有人在看，他抬手缓慢抱住江暗的后背，手指很轻地擦过背脊撞过的位置，心疼地皱起了眉心。
心里想着，大概以后的每一次微风下雨，每一个初冬落日，都会想到今天的江暗。
后知后觉，原来是心脏在地震。
作者有话要说： 是心动啊～
告白三天，小兔子火速意识到自己弯了，评论庆祝红包～
第43章 Chapter 43
闻岁压着疯狂的心跳, 揪着他后背上的衣衫，手指收紧：“砸疼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