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克制一点 第50章

作者:松子茶 标签: 年下 近代现代

他认识季圆这么久,可从没见季圆想过学做饭。

不过他很快又明白了,虽然不知道季书言具体跟季圆谈了什么,但昨晚谈话效果应该很好,季圆满腔热血,一心要对季书言更好一点。

他收走了被季圆搞成乱麻的案板,重新拿了做早饭的材料。

“那你别看视频了,跟我学吧,” 段执往碗里打了几个鸡蛋,“你舅舅喜欢吃什么,谁能有我在行。”

季圆不服气地鼓了下脸,“我也知道!”

他只是不会做好吗?

但他说归说,还是老老实实在段执旁边认真观看。

只是看着看着,他就注意到段执脖子上似乎有块红斑,他下意识还以为是虫子咬的,但转念一想,大冬天的,哪有虫子。

再定睛一看,什么红斑,那分明是个咬痕。

老实孩子季圆顿时红了脸。

这咬痕是谁的,自然不言而喻。

他脸红红地想,看不出来啊,他舅舅还挺生猛,虽然段执不是什么温香软玉,但这下嘴也太狠了。

想到这儿,他又有点歉疚,帮段执打下手更卖力了。

他犹豫着,含蓄地对段执说,“你还挺,挺贤惠啊,这么累了还给我舅舅做早饭。” 他不好意思地看了段执一眼,想起自己最近猛补课的耽美小说,“你要不去歇歇吧,后面热牛奶煮咖啡我还是会的,你腰不酸吗?”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极为小声,说完自己就恨不得钻地下去。

但段执还是听到了。

他手下动作一顿,本能觉得这话不太对劲。

“我腰酸?” 他颇为不善地看着季圆,“我为什么要腰酸?”

季圆瞪大了眼,没想到段执这么豪放。

这他可怎么回答。

他心虚地看地板,心想他舅舅待会儿不会揍他吧。

但他想想,还是不怕死地说了一句,“我舅舅…… 太厉害了呗。”

哐当。

段执手里的锅铲放在了案板边。

他望着自己这新出炉的大侄子,彻底明白对方误会了什么。

让叫两声,季圆还就真拿他当舅妈了啊。

段执默默地看着季圆,内心十分沧桑,觉得这室友果真是个缺心眼子。

但他想了想,怕季圆听不懂,也没绕关子,直白道,“你清醒点,我是上面那个。”

哐当,这次是季圆手里的黑胡椒罐子掉在了地上。

第50章 纸爱心

季圆崩溃了。

等季书言慢悠悠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他侄子把他男朋友追得满屋跑。

但再仔细一看,又像是他男朋友仗着人高腿长,不怀好意地溜他侄子玩。

“你们干嘛呢?” 他问。

季圆跟段执都停了下来,季圆气喘吁吁地扶在椅子上,咬牙切齿地看着段执,艰难地吐出两字,“没事。”

段执抱着手臂,从容地站在餐桌另一边,抬起头对着季书言笑了笑,“我们闹着玩呢。”

季书言往这两人看了几眼,一个字也不信。

但他也懒得问。

找了一个跟侄子差不多大的男朋友,就相当于在别墅里同时养了两只哈士奇。

只要不拆家,他都不会插手。

“那就来吃早饭吧,别闹了,” 他拉开椅子在桌上坐了下来,“也不嫌累。”

季圆对着段执轻哼了一声,一马当先,占据了季书言的左手边。

段执也不跟他争,在季书言另一侧坐下,满面春风,极其自然地帮季书言的烤面包上抹黄油。

就很像两个小学鸡在抢家长关注。

季书言假装没看见,专心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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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吃完,三个人就各奔东西了。

季书言去了医院,今天他之前主刀的一位老先生出院,家里人特地推着老先生来感谢他。

“不用客气,这是医院该做的。” 季书言淡淡道。

他说的也是心里话,他们私立医院,本就收取了相应的费用,而他作为医生,全力救治更是天职,责无旁贷。

他对这个老先生也有点印象,一开始是送来急救的,儿女都很孝顺,在他们医院包了独立病房调养,算得上晚年安逸。

但是老先生虽然才六十五,却因为帕金森和老年痴呆,容易忘事,被儿女围绕着也一言不发,更不理季书言,只愣愣望着窗外。

但就在子女要跟季书言道别的时候,他却像突然回过神,抬起手,拽了拽小女儿。

他的小女儿低下头,“怎么了,爸?”

“我们要回家了是吧,” 老先生说话有点含糊,声量却不小,“你妈妈肯定在家等我们,路上,你去,买束马蹄莲!你妈喜欢!”

最后几个字尤其大声。

他自己耳背,就当别人也耳背。

季书言听得嘴角翘了翘,觉得这老人家还挺有意思。

但他眼神一扫,却发现老人家的子女并没有笑,反而有些无奈。

小女儿替爸爸掖了掖外套,熟练哄道,“好,待会儿就买。”

这位郑女士又抬起头,跟季书言道别,“季医生,那我们就先走了,谢谢你这些天的帮忙。”

说完,他们也不再耽误季书言的休息时间,推着老先生往外走。

都走出好几米了,还能听见老先生中气十足在跟儿女提要求,说他住院住得都邋遢了,要买新衣服,不然要被老婆嫌弃。

但这次季书言却笑不出来了。

他刚想起来,这个老先生的妻子已经去世了,当初这位先生被送来急救,就是在买花去给妻子扫墓的路上,突发意外。

这些天住院,他的儿女也说过,老先生的记忆力时好时坏,有时候是清醒的,有时候却总以为自己还在十来年前。

十多年前,这位妻子还没有去世。

季书言沉默了地在桌后坐了会儿,才站起来推开窗,点了根烟。

他其实很少为生老病死感伤。

做医生这一行,太容易共情不是好事,自己的情绪也会被消耗。

他见得多了,又失去了最亲爱的姐姐,对于人世无常四个字,可谓是刻在了心里,很少再为什么事情心有波澜。

但刚才那个老人家,居然让他心头有些发涩。

他听那老人的儿女提过,说他们妈妈比爸爸大了七岁,他们妈妈是镇上的语文老师,而爸爸当年只是个裁缝店的学徒。

但小裁缝最终追到了自己心怡的姑娘,成家立业,生活条件一年比一年好,两个人却还是恩爱如初,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们妈妈前几年因为癌症去世了。

这能说什么呢,季书言想,只能说天不遂人愿,多的是怨侣相伴到老,恩爱夫妻反而不能白头。

他又抽了几口烟,入口却觉得不对,把香烟转过来一看,果然是拿错了,拿成了段执的云烟。

不过抽都抽了,他也懒得换。

他依旧看着窗外,脑海里却想到了段执。

其实他很少会去想他和段执以后的事情,他跟段执年龄差得太多,他注定要比段执先行老去。

他四十岁的时候,段执才二十七。

而等他六十岁,段执才正值壮年。

他们永远没有般配的时候。

只是他不喜欢庸人自扰,也从不要段执给自己任何承诺。

但刚才看见那个惦记给自己妻子送花的老先生,他却情不自禁想到了另一桩被他回避的事情。

如果他侥幸跟段执过到了老。

他却比段执先走一步,段执该怎么办。

这是很可能的事情,生老病死,谁也回避不了,年纪相当的夫妻都要面临这个问题,又何况是他们。

他想起刚才那个老先生,起初是茫然地发着呆,说起妻子的时候眼神却突然亮了,可等他回了家,发现怎么等也等不到妻子回家,他又是什么心情呢。

季书言微眯着眼,望着窗外干枯的梧桐树,心头有一丝沉重。

他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咳的喉咙都有点疼。

他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把窗户打得更开。

他把手插进口袋里,想摸个润喉糖,却感觉手被硌了一下,口袋里有个长形物体。

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段执给他买的护手霜。

他在医院消毒次数多,手指总是干燥,甚至容易开裂,他自己又不放在心上,段执就买了一堆护手霜,到处给他塞。

他盯着这支黄色包装的护手霜看了一会儿,无声地笑了笑,拧开管口,往手上涂了一层。

他不怎么讲道理地想,总这么贴心干嘛。

害他清静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徒增了许多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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