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昨日 第56章

作者:祁十二 标签: HE 无限流 破镜重圆 近代现代

夏濯后退一步看向门口,故意板着脸吓唬他:“小朋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覃念一听这话,哭腔都被他搞出来了,“没有、没,我真的正好走到这里……下次我我、我关上门敲了再进。”

夏濯本来还想再欺负他一下,结果被后一句逗笑到破了功,“别这么怕啊,我就随便搬一下台词。就算我和关渝舟做了点更隐秘的事儿被你撞见了,那也要怪门自己不会关,怎么能怪你呢?”

关渝舟:“……”什么叫更隐秘的事?他无奈地遮在夏濯面前,向覃念道:“说说外面的情况吧。”

覃念头低得不能再低,如果脖子够长,估计已经像鸵鸟一样埋土里去了。他顺着关渝舟给的梯子往下滑,瓮声瓮气地汇报昨晚其他两间房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事。

医务室里很多地方都多了血迹,地面、桌前,更多的是床上。原本医务室就是三间房里唯一一个自带床铺的房间,想必也没有更换过用具,其中一位体育生早上起来时发现身下的床单不仅变得皱巴巴,还零散着被什么东西蹭了血上去。

“靠近那张床的地上有一些小脚印,那个参与者说半夜的时候有人一直围着床转,但睁眼却什么都看不见……这个倒是没什么,主要的是旧教室那边。”

“继续说。”

“我去的时候他们情绪都有些浮躁,地上有一些塑料的碎片,我离得有些远,但模样好像是昨天看到的那只玩具车……呃,就是上面骑了个猴子的那个。不知道被谁摔碎了,他们正在查这件事情,但没人出来承认,都说晚上睡得很死,早上起来后这猴子就碎了。”

关渝舟问道:“观察人了?”

覃念点了点头:“有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的反应有些不对劲,我记得是……好像是穿了个蓝色的衬衫。当时别人都围着碎片看,他却不敢靠近,只缩在床上,我觉得应该是他弄坏的,又怕以后出什么事会被怪罪下来,所以不敢承认。但是、但是,这只是我的猜测……”

“嗯,不碍事。”关渝舟摆摆手,覃念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直都是他所信任的,因此也没说什么。

夏濯看了眼对面空荡荡的上下床,“咦,那对男女呢?”

关渝舟笑了笑,“你醒之前就走了,那男的起来后还摔了一跤,这都没能把你吵醒。”

“昨天我真的累了嘛,睡死了也不能怪我的。”夏濯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个玩具不是被卡窗户缝里了吗,怎么又出现在旧教室了?”

覃念接话:“可能是……”

“是什么?”

“就、就是……它自己不能动,但参与者可以挪动它的。”

“你是说,它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覃念小幅度地点头。

夏濯疑惑了:“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早上的天气很凉,关渝舟抬手替他把外套松散的扣子一一扣上,边动作边说:“不难猜是谁做的。”

“那我猜猜?”

“好。”

的确正如关渝舟所说,现在有谁能做出这种事,估计只有和他们住同一间房、昨天同样在校园里进行探查的这对男女了。

狄盛作为第一个与塑料猴子接触的参与者,已经试出了“拿放玩具不会发生意外”这一条规则,因此他们两个也是最可能对玩具进行转移的人。

听他这么推断后,关渝舟问道:“那你觉得是其中的谁?”

夏濯摸了摸下巴,“二选一,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么?”

狂躁症其实发病时机和很多因素都息息相关,对于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一切能让自己不安的元素,都会形成导火索。

参与者都明白要遵循“谨言慎行、明哲保身”这个道理,而狂躁会让人理智崩解,从而在短时间内忽略这重中之重的一点。

三人收拾完毕,离开了房间。

医务室的门还紧闭着,倒是旧教室里外都站了人,神色各异,正如覃念所说,有两三个正围在地上查看着什么,余光恰能瞥见一抹蓝色身影藏在最里面不愿露头。

在外的几个人看见他们后不加掩饰地打量过来,隐隐涵盖着试探和敌视,关渝舟也不在意这些视线,领着夏濯和覃念转过楼梯口向下而行。

“正常说能做出这种事的是那男的吧,他不缺胆子,又正好在昨晚和旧教室那边的人有过过节。”夏濯此时思考完毕,两手一拍笃定道:“因为他太像正确答案了,所以我反选是那女人下的手!”

关渝舟含笑:“这是什么歪方法?”

夏濯理直气壮:“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更何况他俩还是一起的,分清楚谁对谁压根不重要嘛。”

话虽这么说,其实他心里是有结论的。

首先,狄盛一晚上都在晕着,拥有他们五人中最硬的证明;其次,孟宛一直在他们面前刷“胆小、不敢靠近玩具”的印象。

这是一个绝佳的实验机会,既能弄清楚玩具在梦境中到底摆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又能给狄盛出一口气,杀一杀旧教室里那帮参与者的锐气。

但这不是一石二鸟,而是一石三鸟。

孟宛人设一立,狄盛疑点一洗,这口锅无疑会朝同样在学校里先进行探查的关渝舟三人头上落。而两人这么早离开,估计就是故意去旧教室那边转了一圈,告诉对方昨晚储物室里出的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了。

关渝舟却没事人一般笑了笑,“这就是我昨晚为什么没有再锁门的原因。”

掩门钓鱼,愿者上钩。

猜到孟宛可能会借机搞这么一出,他就给她提供个机会,正巧他也想知道玩具中到底有什么蹊跷。现在玩具被人弄坏了,已经可以静观其变,等着后续发生了。

夏濯眉头一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他们今晚要是心虚不回来,我也不会和你分床的。”

“不会。他们不但会回来住,并且还会装作无事发生。那女的很聪明,一开始在卡车上的线索也是故意说给你的。有时候给别人柔弱好说话的良性印象,反而后期做错事也不怎么会惹人厌。”

“的确是吧。”

关渝舟解释道:“她猜到我也在利用她,所以才会选择拉我们一起下水。所以我们和他们间现在是一条绳的关系,互相利用罢了。这里没人能动得了我们,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挡箭牌,而我们需要的是枪手,所以这笔交易并不吃亏。”

夏濯听得稀里糊涂,觉得什么阴谋论都进不到脑子里,于是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聊点别的,别一大早就让我脑细胞耗尽。”

覃念和关渝舟都吃了早餐,路上只有夏濯一个人抱着苹果啃。他嘴里咬着东西,关渝舟便没开口说话,覃念更不可能主动挑起话头,一时只有脚步和咀嚼声。

爬坡爬到一半,夏濯累得停下来喘口气,还不忘趁机挖了个小坑把剩了两口的苹果给埋了,声称为贫瘠之地的绿化添砖添瓦,梦境会感谢他的。

关渝舟好笑道:“你埋这么浅,怕是连芽都长不出来。”

那颗核半边入土半边吹风,剩下来一两口果肉没几分钟就受到了蚂蚁的爱戴,夏濯觉得没有丝毫不妥的,“这不是还留了个后路么,发不了芽还能喂虫子。”

他站起来要冲关渝舟龇牙,却听见远处传来车发动的声音。

也不知运气好还是不好,正巧又遇上了当初送他们来学校的司机,他看上去心情很差,光着膀子叼着烟,见到他们后只点头示意了一下,俨然没了昨天刚见时的那种热情。

“大叔,这么早就送货啊?”夏濯窜过去,熟络地套着近乎。

司机狠狠吸了口烟,两指捏着烟蒂也不回他的问题,“正要去镇里?”

“对,您顺路不?”

司机不再看他,不耐烦地指了指堆满了杂物的车厢,“到后头去吧,本来就是镇长让我来带你们去的。”

夏濯一听他这语气,惊于这好感度掉的可真快,昨天还是偏上呢,今天就偏下了,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些原住民就会以厌恶的眼神来看待他们。

他在关渝舟的帮助下踩着梯子爬到车厢里,透过那玻璃上的缝隙疑惑地问司机:“镇长要我们去做什么?”

“你们不知道?”

“……啊?不知道。”

那司机掐了烟,将烟蒂随手丢到沙地上,嘴里模糊地说了句方言,不像什么好话。等夏濯再追问一遍后,他才急躁地踩了油门,声音里的怒意压都压不住:“让你们来查娃子们的事儿,一天没进展就罢了,昨晚老余家的闺女也不见了!”

第67章 给主人的献礼(十一)

几人坐车到镇长家的时候,屋子里除了镇长本人还坐了一对夫妻,夏濯猜这恐怕就是方才司机所说的那对余家夫妇了。

老余正叼着个烟管,胡渣没刮满脸憔悴,见到有人进门头抬也不抬,就那么一口一口地吐着烟圈,倒是余婆娘一上来就抓着关渝舟的衣服尖叫着让他们把女儿找回来。

“我女儿今年才十几岁!她才初中啊!”余婆娘哭得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流,“你们这么多人还护不住一个孩子?一个活人眼睁睁在你们眼皮底下消失了,你们谁都看不见吗!”

夏濯被她的无理取闹给震住了:“怎么就眼皮底下了,我们昨天都不在这儿,你要找茬找昨天见到的那些人啊,跟我们哔哔这不是碰瓷么。”

关渝舟朝后退了几步,顺手把夏濯拉到了身后,低声道:“没必要和他们讲道理。”

道理讲不通,这些原住民只不过是按照剧情进展来行事,压根不会记得谁对谁。

余婆娘越说越激动,手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照片,一张张给他们看自己的女儿,说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将来是要去城里考学干大事的,他们这些外来的把她女儿搞丢了,要是找不回来那怎么赔她。

她像是疯了一样穷追不舍地紧跟上来,“是不是你们把她带走的?你们其实才是人贩子!”

“行了!别吵了!”老余大声打断了她,又嘬了一口烟蒂,侧过脸深深看了几人一眼,“我带你们去家里看看吧。”

能去现场看情况最好,他们自然是跟上。

夏濯脚跟刚一转,却猝不及防被关渝舟抓住了胳膊往一侧扯去,尖刀冷冽的蓝光贴着他的衣边擦过,而握在刀柄上的手剧烈颤抖着。

紧接着,刀被关渝舟狠狠一脚踢了出去,撞上门又坠落在地,发出一连串不小的动静。

“你做什么!”老余也吓了一跳,连忙把自己妻子钳住,“你冷静一点!他们都是来协助的!”

余婆娘也头一回干这种事,那种一瞬攀顶的恼怒在失利后渐渐转化为无助,软着腿噗通一下坐到了地上,嚎啕着捂住了脸,“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就她一个孩子,就她一个啊……她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不着急啊……”

镇长朝老余疲惫地挥了挥手,“你带他们去吧,我在这儿安抚她。”

夏濯咋舌,如果不是关渝舟反应快,恐怕那刀子这时候已经插他身体里了。

他一直以为原住民好感度只会对线索获取难易程度产生影响,现在才知道对性命也是有威胁的。

老余走在他们前面领路,背着手长叹一口气,“大家伙现在都急了,本来以为封了路就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结果这路封了,却好像是把我们自己给关起来了……”

关渝舟拧着眉,问了夏濯有没有哪里受伤。

夏濯先摇了摇头,说脚好像在那一下崴着了,不耽误走路,指不定多走走还负负得正地崴回去了呢。

关渝舟无语地掏出止痛药,递上。

夏濯觉得这也太小题大做了,怎么什么事儿都给他吃药?

他在心里吐槽时手就自觉伸了过去,没有接那片药,反而勾住了关渝舟的指尖,攀着他的背独脚颠儿颠儿地乱跳,压根没有差点挨刀的自觉。

前面的原住民老余还在连连摇头:“你们昨天来时说干脆都闭门不出,等这事儿结束再出来活动。我不知道大伙儿是怎么想的,但我们家在昨晚商量过了,觉得这个方法挺好,就当真一天没露面,结果没想到一夜过去孩子还是丢了。”

“今早发现的?”

“对,学校停课后我们在家里也得督促她看书啊,早上八点会喊她起床。今早上孩子她妈敲了两遍门,半天都没有人答应,房门还反锁了,这不门撞开后才发现人不知到哪去了。”

老余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夏濯注意到防盗门总共安了三扇,玄关处正对摆着菩萨像的小供桌,炉子里的香已经灭了,在进去前这个原住民还特地把香给续上拜了一拜。

屋子有三层楼,虽然占地面积不大,但总平方数还挺可观。家里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好看的,关渝舟便直击主题要求老余直接带他们去了孩子的房间。

经介绍他家孩子叫余娅静,是二中初二(1)班的纪委,无论在校还是在家都很乖,考试成绩次次班级一二,支教老师来了后说她是最有期望考去城里的学生。

房间在顶处阁楼,采光好,平常看书也僻静,阁楼外还有一个不小的阳台,余娅静很喜欢呆在房间里,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知什么时候就养成了反锁门的习惯。

今早检查过家门了,没有任何被侵入的迹象。再加上房门是从里反锁的,所以最终他和妻子推断是有人夜里翻窗溜进了房间。

夏濯扒着窗户朝下望了望,怎么着从这儿下去也得五米多高,“不是吧,翻窗能翻到三楼来?这得腿长两米八吧。”

关渝舟问:“阳台门也是反锁的?”

老余说:“也是反锁的,只有窗户是开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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