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之上 第61章

作者:林光曦 标签: 破镜重圆 HE 近代现代

  这家店的位置临近武大南门,这个时间点店里几乎都是大学生。几个服务员疲于应付,随手给他们递上菜单又转身去忙了。

  陈洛愉点了小龙虾,干煸藕夹,花甲和一些肉串以及素菜,又问陈飞麟想不想喝酒。

  他昨晚才喝了那么多,陈飞麟不让他喝了,换成可乐。

  等待上菜的间隙里,陈洛愉从桌子下面握住陈飞麟冰凉的手:“都这么冷了,你骑车怎么老不戴手套?”

  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暖意,陈飞麟说:“没那个习惯,戴手套也不好骑。”

  他继续捂热陈飞麟的手指,听陈飞麟说起前面的话题,问他为什么差点在这条街上出生。

  刚才陈洛愉说了个开头就被钟航的电话打断了,现在便继续道:“我妈说我过了预产期一个礼拜还不肯出来,那天她正好要去住院,出租车开到珞喻路这边堵车了,结果没几分钟她羊水破了,吓得司机马上打120。”

  “后来呢?”

  “后来120和交警一起把她送到医院。”想到刘丽亚说起这件事的表情,陈洛愉就想笑,“她说之前一直没想好我的名字,后来堵车的时候,珞喻路的路牌就在她旁边立着,看多了想忘都忘不掉,就给我起了个谐音名。”

  陈飞麟问:“那你怎么还会跟你爸姓?”

  陈洛愉曾说过,刘丽亚还怀着他的时候就跟陈方文离婚了,一般这种情况都会让孩子随母亲姓。

  “她没说原因。”陈洛愉喝了口可乐,“其实我挺庆幸的,要不是这样也不会跟你同一个姓了。”

  陈飞麟点着头,笑着对他说:“我也觉得很幸运,能和你拥有同一个姓氏。”

  这家店生意火爆,他俩等了很久菜才陆续上齐。饱餐过后已经零点了,陈洛愉又坐在车前杠上,这次他提前把手机拿出来,等陈飞麟骑到珞喻路的路牌边时,他俩合影了一张。

  自拍的角度有限,不过还是把蓝底白字的路牌也照了进来。他很满意,就发到陈飞麟的手机上,让陈飞麟也存着。

  到家后他俩一起洗澡,洗着洗着又都有了反应,最后在狭小的卫生间做了一次,出来时陈洛愉脚都软了,被陈飞麟抱着上床。

  拉高被子,陈洛愉一脸餍足地钻进陈飞麟怀里:“晚安。”

  帮他压实身后的被子,陈飞麟在他额上亲了下:“晚安。”

  体力透支过度,他很快就睡死过去,第二天上午被陈飞麟叫起来洗漱,坐在桌边吃糊汤粉时接到刘丽亚的电话,说航班时间改到今天下午。

  他还没给刘丽亚过生日,便用中午时间陪刘丽亚去酒店吃西餐,又买了生日蛋糕,时间差不多了就一起去机场。回来路上看到钟航发的消息,想让他把车借给自己,周末带楠楠去周边玩两天。

  他没意见,把车开到学校交给钟航就回了天鸿新村。家居城的人在傍晚过来,把他新买的双人床组装好,铺上了床垫。

  原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更拥挤了,不过看着这张结实的大床,他又觉得牺牲一点空间还是很值得。毕竟在家里睡觉才是头等大事,一张舒适的床比什么都重要。

  刘丽亚走后,他的日子又舒服了,每天不是待在学校就是待在陈飞麟那。可惜快活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刘丽亚去深圳半个月就回来了,到家这天正好是年二十九。

  陈洛愉的学校早早放了假,这段时间他都住在陈飞麟那,家里积了一层灰。他找钟点工打扫,又去超市买了不少生鲜和零食,装出这段时间都住在家里的样子。

  今年过年陈飞麟没回常德,也没去ONLY吧打工,而是跟着律所的许律师出差到了成都。

  作为律所的合伙人之一,许律师主要负责民事案件。他经验老道,解决问题很有一手,又不会摆架子,陈飞麟跟着他时间不长却学到了不少。

  民事诉讼相较于刑事来说安全系数高,陈洛愉也问了陈飞麟有没想过朝这方面发展。陈飞麟的志愿依然是进入公检法,且他个人更倾向的是考警察。

  对他的想法,陈洛愉既支持又难免担心,毕竟警察是高危职业。不过这是陈飞麟一直以来的愿望,他也不好干涉,只能等到陈飞麟毕业之后再看。

  整个春节他俩都没见过面,陈飞麟跟着许律师在成都和重庆两地跑,到了十五之后才回来。陈洛愉则在家过了个无聊至极的春节,刘丽亚在大年初六回了北京,孙红也在初十回到恩施老家走亲戚。等接到陈飞麟的电话时,他窝在沙发里都快发霉了。

  洗了个澡,他挑了件黑色的修身长款大衣,在镜子前把自己捯饬到无可挑剔了才去机场。

  在外面风尘仆仆跑了大半个月,陈飞麟并没有想象中的疲态,反而容光焕发神清气爽。一套陈洛愉不曾见过的休闲式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肢体修长,五官也在白衬衫与领带的搭配下更显英气。

  见他推着行李朝自己走来,陈洛愉把双手放到大衣口袋里握紧,忍了又忍才克制住不过去抱他的冲动,扬起嘴角说:“好久不见。”

  陈飞麟在他面前站定,眼神温柔得像花丛中扑腾着翅膀的蝴蝶,撩得他整颗心都跟着这只蝴蝶飞走了。

  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陈飞麟笑着说:“好久不见,今天穿得很帅。”

  直到坐进2号线地铁,陈洛愉的脸还是红的。

  陈飞麟和他并排坐在位置上,行李箱放在两人之间。现在车厢里人不多,借着行李箱的遮挡,陈飞麟牵起他的手,一起伸进他的大衣口袋里。

  温暖的掌心传递着彼此的体温,陈洛愉转头去看,发现那人依旧用刚才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心头小鹿乱撞,满脑子都是亲过去的念头。

  身边那人和他有着同样的心思,手心就算出汗了也不肯放开,等车厢里人越来越多,再牵下去会被看出来时才不舍地抽回。

  在广埠屯站下车后,陈洛愉拦了辆出租车坐到天鸿新村门口,又在对面的“川府天国”打包了饭菜。回到家里,他刚把打包盒放下就被陈飞麟拽到怀里亲了起来。

  大半个月的思念如同钱塘江汹涌袭来的浪潮,陈飞麟难得失控了,陈洛愉也很想要,两个人急切地索取着彼此,一直做到精疲力尽才肯停。

  在床上缓了许久后,陈洛愉慵懒地睁开眼睛,发现陈飞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便问道:“在想什么?”

  腰上的手臂收拢了些,陈飞麟靠近他说:“在想如果有一天失去你该怎么办。”

  他愣了愣:“什么意思?”

  松开他下了床,陈飞麟去包里拿烟和打火机。回到床上时他也坐起来了,便伸出手臂让他靠在怀里,说起在重庆的一个见闻。

  这次见的某位当事人居住的小区正在办丧礼,逝者住在隔壁那栋楼,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听说是因病去世。那天他们走到那幢楼附近时,忽然响起一声巨响。他们三个急忙跑过去,到附近听到有人哭嚎,陈飞麟也见到了血肉模糊的一幕。

  有个女人跳楼了。

  当时那一眼看得毫无准备,陈飞麟整个人都懵了。后来才知道跳楼的女人是逝者的妻子,之所以选择结束生命,是因为丈夫离开了,她也不想再活下去。

  搂紧怀中的人,陈飞麟闷头抽着烟,陈洛愉安静了片刻,说:“如果以后我们不在一起了,你希望我好好的么?”

  “当然。”陈飞麟看着他,“但我不想有那么一天。”

  用指腹揉着陈飞麟眉心的褶皱,他说:“我也不想。”

  “可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必须要活得比我更好。”

第75章 春天的樱花

  2月底,陈洛愉进入了同济医大附属协和医院开始这学期的实习。

  开头两周,他和钟航以及周岩被安排到相邻的科室。一开始他尽量跟周岩保持距离,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加上一些工作问题的交集,时间长了,钟航总被夹在中间都快受不了了。

  这天午饭时间,他们又在医院食堂碰了面。周岩拎着【单美】的奶茶袋子,远远看到他就走过来,把其中一杯递到他面前。

  “热的红豆沙牛乳,刚才出去买烟的时候顺便买的。”

  钟航就跟在陈洛愉旁边,见陈洛愉没有伸手接,便出声道:“哎巧了,你最近不是总想喝又一直没时间去买嘛。”

  看了眼奶茶袋子,陈洛愉又去看周岩的脸。

  周岩最近像变了个人,一点也不急躁了,不管自己怎么对他冷淡都不会翻脸。上次在洗手间碰到还主动说起以后只做朋友,不会再做让他生气的事了。

  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之前那种朋友的位置上,但是陈洛愉也不想钟航总是被夹在中间为难,就接过那杯红豆沙牛乳,淡淡地道:“谢了。”

  周岩笑了笑,又去看钟航:“你们慢慢吃,我要回去赶病历。”

  他说完就走,钟航盯着他的背影看,等他走出食堂大门了才回头道:“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受女生欢迎,刚才就这么走出去,已经有三个护士主动跟他打招呼了。”

  陈洛愉拎着奶茶往点餐区走:“护士跟医生打招呼很正常。”

  “问题是咱们只是实习医,”钟航在旁边提醒他,“我看还是因为周岩家的背景,你看他爷爷,一句话就能把他从精卫调剂回协和,就这关系,他35岁之前一定能升正高。”

  陈洛愉对这些话题没兴趣,在窗口点一份干炒牛河后找位置坐下,才拿起筷子手机就响了,讲了没两句匆忙起身,跟钟航说急诊有病患就往外面跑。

  钟航在他身后叫道:“你奶茶没拿!”

  “给你了。”陈洛愉应道,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在食堂门外。钟航看了看那杯没动过的红豆沙牛乳,再看看他只吃了一口的干炒牛河,无可奈何地摇头。

  这周开始,陈洛愉轮转到了急诊科。

  急诊缺人是整个医疗行业的通病,尤其是综合三甲医院,病人数量庞大,忙起来不分白天黑夜,累死累活还不讨好。不过他们是学临床的,又主攻急救学,在这方面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在吃完后,钟航重新买了份热的干炒牛河,加两个茶叶蛋,和那杯红豆沙牛乳一起送到急诊大楼。

  陈洛愉刚跟着副主任赵韫儒处理完一个病人,正在留观病房门口听赵韫儒交代事宜,就看到钟航拎着吃的过来了。

  赵韫儒作为协和急诊科的副主任医师,也是他们学校特聘的副教授,曾给他们上过一年的专业课。有了这层关系,赵韫儒对他们格外照顾些,看到钟航来送吃的,便明白陈洛愉又没来得及吃午饭,于是把接下来的事交给另一个住院医负责。

  坐在一楼安全通道的楼梯上,陈洛愉对着干炒牛河一点胃口也没有,只吃了两个茶叶蛋,把甜的红豆沙牛乳喝了大半。

  看他有气无力地靠在扶手栏杆上,钟航提醒他道:“你行不行啊?这才一周你就熬成这样了,还有一周怎么办?”

  陈洛愉摇摇头:“你有空担心我不如想想你自己,下个月就轮到你来急诊了。”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钟航做出头痛的样子,“说真的,你有没考虑过其他出路?”

  陈洛愉看着钟航:“什么意思?”

  钟航朝身后的楼梯看了眼,凑近陈洛愉耳边小声道:“就是毕业以后啊,我妈前两天还在问我有没有想过回去教书。”

  “教书?”陈洛愉从没听钟航提过这个,不禁坐直了问,“你一个学医的教什么书?”

  “医学院啊,”钟航一脸‘你傻了吧’的表情,“我妈在郑大医学院有熟人,只要考核通过了就可以。”

  “那你怎么想的?真打算回去?”

  “还不知道,”钟航叹着气,“楠楠还有两年才毕业,我听她家里的意思也是希望她毕业以后回老家工作。”

  “嗐,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头痛。” 钟航抚着额头,这话让陈洛愉想起了陈飞麟。

  最近陈飞麟跟着许律师越发忙碌,除了每周固定两次去养老院看常医生,ONLY吧的打工时间也压缩到只在周末晚上。平时不是在律所加班就是带着书籍文件回来赶工,要么就是出差。而他开始实习后也比以前忙多了,两人能见面的时间大打折扣,别说亲热,连坐在一起好好聊天也变成一种奢望。

  对于这些变化,陈飞麟没什么异议,毕竟现阶段的转变对他们而言都很重要。道理他也懂,可能不能消化又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是这一周进入急诊轮转后,他回去不是看到陈飞麟睡着了,就是已经去上班。这种两个人明明住在一起,却几乎碰不到面没什么沟通的日常让他身心俱疲,连食欲都大不如前。

  想到以后陈飞麟考了警察,彼此都会比现在更忙,他就觉得很累。现在听钟航提到毕业后的事,提到了跟楠楠的未来,他不禁拍拍钟航的肩膀:“要是能教书也好,至少老师不用那么辛苦,私人时间也多点。”

  钟航不懂他承受的压力,只当他在认同自己的看法:“我也这么觉得,等毕业了我就跟她谈谈,看是去她那边工作还是回我家。”

  下午有两个护士临时请假,陈洛愉就待在输液室帮忙,一直到夜里快11点才有人来接班。

  离开岗位去换衣服时,他想给陈飞麟打电话,问那人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结果发现右手竟然在微微发抖,只好坐在更衣室里按摩手部肌肉。等缓过来了,陈飞麟的号码又提示占线。

  他往后倒在更衣室的长椅上,看着头顶刺眼的白炽灯光,忍不住闭上眼睛。本想休息一会儿再打,谁知就这么睡着了,等有人进来发现他已经是一小时后了。

  换好衣服,他到外面抽了支烟才坐车回去。到了406室门口,他照常摸出钥匙,轻轻转动锁,看着一片漆黑的房间,他轻手轻脚地进来,正想关门身后就贴上了温热的胸膛,有人环住他的腰,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他笑了,看陈飞麟用左手把门推上,带他走到床边,躺下来接吻。

  知道他累了,陈飞麟的动作很温柔,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嘴想要索取更多,等到有些喘不过气了,陈飞麟才放开他,问:“饿不饿?”

  他点点头,开玩笑地说:“饿到都没力气做了。”

  陈飞麟抬起手,“啪”的一声过后,他条件反射闭上眼。陈飞麟用手心为他挡住光线,又问:“想吃什么?我给你弄。”

  他道:“我自己弄泡面吧。你赶紧睡觉,明天还要上班的。”

  “明天是周六,”陈飞麟的声音带着笑,“你真是忙得都不知道时间了。”

  他拉开陈飞麟的手,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人:“那你明天没有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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