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匿名咸鱼
“刚接到他们联络的私信我还挺忐忑，以为是骗子。”沐风见李安栩刷起了自己的照片，就往下讲了讲当时的经过，“后来见面时候反复认证，才相信他们是真的。
说实话，第一次接到戏剧邀约，就是在这么大一个八卦下面，还是有点压力的。”
“你的压力来自于八卦，不来自孟琦的珠玉在前？”
“我第一次上秀场，也不怵，”沐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第一次走完，才后知后觉有点紧张。演戏也有点这样，如果第一天不是被郑导骂了，可能后面也不会找到点感觉。”
多少有点在诠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
李安栩又在屋顶上坐了一会，沐风吹着风等脸上的红肿消下去一点。他手上就夹着那一支烟，一点要抽的意思也没有。
“你的烟，不点上？”看久了，李安栩也有点眼馋。
沐风转笔似的把烟换到了拇指和食指之间，两根手指捻了捻滤嘴的部分：“最近有点不合适。”
李安栩内心即刻警铃大作。
是发情期吧？
是吧？
是他想的这个吧？
“呃……如果你身体不舒服的话，剧组是可以请假的……”李安栩觉得自己已经说到点子上了。
“嗯？”沐风转头看着李安栩，没明白，“我没有不舒服啊，小栩哥。”
“你不是在发情期吗？”李安栩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沐风朝着李安栩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又纯真的那种：“小栩哥，我是Alpha。”
这回轮到李安栩傻眼了。
先入为主了，思维定式了。谁说走了个Omega，后续接上的就一定是个Omega？谁规定长得肤白貌美的就一定是个Omega？
“哦，哈哈哈，”李安栩先干笑几声缓解自己搞错了的尴尬，“那你这样还挺好的，Alpha的性别Omega的长相，两头都落得好处，岂不是很赚？”
沐风带着笑意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如果你生存在一个群狼环伺、强者为尊的环境里，这样一张脸，只会让你成为挨宰的羔羊，迎接你的，只有拳头、暴力、霸凌。”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呢，李安栩恨不得此时的自己来上一吨，恨不得今天克服高度恐惧爬上屋顶的整个行为都没有过。
要这嘴有何用？多说多错。
那根细烟在白皙修长而又骨骼分明的手指之间变得略微弯曲，目前整个环境氛围，让李安栩能够确确实实认识到，眼前这个人，是个Alpha。
一个Alpha，可以杀伐决断，雷厉风行。
只看他愿不愿意。
李安栩暗自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嘴唇：“我不是那个意思……”
沐风把头转向前，没再看他。
一定得做点什么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李安栩攥了拳又松开，松开又攥紧，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并且是很难圆场的那种，所以一定得做些什么……
“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你这么有天赋，我想把你推荐给更多的剧组。”
“谢谢小栩哥。”
这一次的“谢谢”，全然没有往日的温暖热情，沐风没有任何拿出手机的动作，甚至没有真的要交换联系方式的意思。李安栩抓了抓膝盖上的布料，猛然起身，丢下一句“那我先回去了”之后，落荒而逃。
李安栩啊李安栩，会不会说话啊你！这种打一鞭子再给颗甜枣的行径，当然会遭到拒绝啊！
人家没直接上手揍你已经很不错了。
一晚上在忐忑不安的心情里辗转反侧，李安栩觉得自己与其在床上烙饼，不如早点起床吹吹风。
他又买了一堆早餐去休息室，却眼见着都快九点了，只来了几个搭景的师傅。
“小栩？你怎么这么早？”推门进来的是管场景的刘导，见桌上摊着一堆各式各样的早点，非常顺手地挑了个饭团加一份豆腐脑，屁股搁上桌沿就开始狼吞虎咽。
“早吗？都九点了，今天人呢？”
刘导还纳闷了：“昨天不是发了新的通告单吗？今天下午才开拍啊。”
李安栩这才掏出手机，工作群里99+的信息，最近发的都是化妆师们的各种“撒花”和“谢谢老板”。
再往上翻，还捡了一个0.12的小红包。
“昨天不是拍得顺利嘛，今天就轻松一点了，”见李安栩翻消息记录翻得太累，刘导干脆继续解说一下今天可以晚上工的缘由，“喏，本来明天才换景，今上午就能拆掉一部分了。”
李安栩看着桌上一堆各式各样的早餐，内心给自己了一个“小丑竟是我自己”的表情包。
他脸上没啥情绪地拿了根油条开始啃，刘导还有些不理解：“你来这么早还没吃早饭啊？早上没通告，这些早饭谁买的？”
李安栩继续猛塞油条，无声表演一个纯纯大冤种。
沐风下午来片场的时候，李安栩的购买战利品们还躺在桌上。
相处这么久下来，李安栩这个副导演的生活轨迹还是很容易懂的，有事上工，没事就呆在酒店里，平常组里组织点夜间小聚餐什么的，基本见不到他。
“你也得体谅一下小栩哥，”为了尽快跟同事们打成一片，沐风基本上每次叫上他的聚餐都会去，也经常叫外卖犒劳大家，一来二去也就真熟了，什么事儿都能问问，也能打听到一点同事们对李安栩的评价，“他成天跟人鬼吼鬼叫地打交道，还得成天揣摩郑导对一场戏的满意程度，然后去把握训人的分寸。黑脸都是他在做，又费嗓子又耗神，下班了只想躺着，很正常嘛。”
“小栩哥其实挺不错的，合作熟了的团队都会一直推活，我手底下的演员跟小栩哥也合作过三五次了。”这是一位经纪人姐姐，手底下好多水灵可爱的小演员，“而且小栩哥挺细致的，如果用的演员是Omega，都会把需要休假的时间算进去。”
“干演员干到现在，能爆红我已经不指望了，”这是经纪人姐姐手下的一位小演员，在这部剧里面饰演一个小配角，“但是能在工作里面遇到好的团队，真的是福气，工作都能很快乐。”
李安栩还有一个小规律很好摸清楚，就是睡不好就索性早点起床，早起床的后果就是一大堆供大家分享的早点。
第6章
沐风在早餐堆里面挑挑拣拣，他午饭点了份沙拉，看到这些碳水类的东西，还是忍不住想来一点。
鸡蛋饼好像不错，如果把饼皮多剥掉一点……
“这都放好久了，都凉了。”
李安栩进门就见有个人在巴拉早餐堆里的食物，他身后跟了一堆群演，小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李安栩阻止完这一头，又转身安排群演那一头。
“这边六个化妆位置，两点之前一定要都化完，衣服穿好，在刚才说的位置等。”
“知道了知道了，小栩哥放心。”明显是个领队角色的人笑着答应了李安栩的话，然后开始给姑娘们排队。
“你别动这些，午饭没吃吗？”工作状态下的李安栩说话节奏很急促。剧组的节奏是很快的，要抢天光，要抢雨水，毕竟时间不等人，一耽误可能要耽误好久。当他意识到刚才在巴拉剩余早餐的人是沐风的时候，就像一个倏然停止的报时小鸟，出门报时之后回不去了，卡在了一个中间位置。
“啊那个……”
“我吃过了，”沐风笑了一下，“就是有点馋鸡蛋饼。”
“哦，那明天我给你带，这些都凉了，就不要吃了。”
“行。”沐风点点头。
“对了，下午这边给群演用了，我们演员的化妆室改在了隔壁，那边清净。”
“那我先去化妆了，小栩哥。”沐风跟他摆摆手再见。
这是没事了吧？
这是翻篇了吧？
其实李安栩自己也知道，如果真的介意，自己那就是一句话勾起别人的伤心往事，已经愈合的疤，就算只看看已经长成肉的伤痕，都会回忆起当时的疼痛。
晚上收工的时候，沐风又来找他。下午的最后一场戏是一场刺杀戏，三皇子府上遭遇刺客，争斗几个回合之后援军方至，刺客侥幸逃脱，三皇子受了点轻伤。没有卸妆的沐风脸上还挂着点血印子，配上他日常的笑容，只有一种傻乐呵的地主家儿子的感觉。
“小栩哥，加个好友吧，”沐风打开他的二维码，“你扫我就行。”
全剧组杀青的时候，距离规划的时间只往后延了一个星期，算是非常准时杀青的一个项目了。大家一起拍了合影，晚上还一起吃了饭。一些经纪人带着自家演员给导演、制片敬了一波又一波，主演那一桌只剩下沐风没人领着，显得形单影只的。
李安栩喝了几杯有些头疼，干脆拿着杯子去沐风那桌躲清静。
影视城里能接纳这么多人开席的酒店就那么几家，基本上每天都有开机仪式，每天也都有杀青宴，位置还得提早订。怎么着都有生意的情况下，老板对于菜品质量就没有了提高精进的想法。杀青宴上的菜品，除了取名上博彩头很有讲究之外，口味上平平无奇。好在工作人员对吃什么都不是很讲究，而演员们又不怎么吃，主创们光顾着喝酒，这么多年经营下来，也没见多少人对酒店里的菜品提建议的。
李安栩就是那个喜欢吃菜的少数工作人员。
几杯酒下肚，胃里跟火烧一样，李安栩拿着自己的筷子直接在沐风身边坐下，直接端起一盘拍黄瓜嚼得嘎嘣脆响。
沐风虽然坐在这一桌，但明显一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表情，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导演桌，李安栩一盘拍黄瓜的功夫，沐风的眼神就没在他身上停留过。
“想过去啊？”李安栩下一个攻击对象转向了柠檬无骨凤爪，那鸡爪上的脆骨，嚼得脆生生的。
“想，有点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
“你看那儿，都是带着过去的，我这儿……”
“你这部戏拍完，就郑导对你的欣赏水平，没两天就有经纪公司……”李安栩原本还边嗦着鸡爪边叭叭呢，说到经纪公司就想到了什么，话头停了下来。
“嗯？”沐风的目光终于放到了李安栩身上。
“你想签经纪公司吗？”
沐风点点头。
“其实自己干挺自由的。”李安栩的意思，是要沐风自己确实想清楚了。
“我跟模特公司签了经纪合约，但是他们不管影视这一块，所以这次来不来都是我自己拿主意。我知道自己单干不涉及抽成，赚钱上肯定会多一点，但有得有失，资源上肯定不会有那么多。”
李安栩没想到沐风还想得挺通透，他把盘里的鸡爪嗦完，擦了擦嘴，把自己和沐风的酒杯都满上：“走，跟我走。”
他先是带着沐风给郑导、陈总还有A公司的老总敬了酒，一副“沐风这人是我手底下的人”的做派，边说着客套话边用余光搜寻他们管经济食物的老总，捕捉到颖姐那儿没人了，她都开始刷手机的时刻，李安栩感谢了各位大佬对沐风的肯定之后，直奔颖姐那桌。
陈颖是他们陈总的妹妹，他们公司原本影视制作业务和经济业务是两手都在抓的，后来做大了干脆把经济业务分了出去，单立一个公司，由陈总妹妹管理。这位颖姐在圈内人脉甚广，也颇有些手段，她手底下出过不少明星大腕。不过近些年她不怎么亲自带人了，重心放到了公司的管理上。
“颖姐。”李安栩跟陈颖还是很熟的，自家公司参与制作的剧集，有不少需要颖姐这边提供演员，“来给您介绍个新人。”
“颖姐您好，我叫沐风。”
“能劳你李安栩大驾，亲自给我推荐的人，”陈颖放下手机，拿起酒杯，和沐风的酒杯碰了一下，“可不多啊。”
“我们沐风原本是A公司选来顶孟琦的，没想到新人演员有这么好的反响，郑导在片场都夸他。”
说到孟琦的事情，陈颖也是略有耳闻，她身边的圈子都有传出近期C公司和旗下艺人不合的传言，说少用C公司的人，以免殃及池鱼。至于这个替代者，确与孟琦有些相似……
见陈颖只是上下打量沐风没有接话，李安栩又加了几句：“他以前是做的模特，影视这块白纸一张，被A公司选出来的，可不能让A公司抢先啊。咱们公司的企业文化是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陈颖被他总结的企业文化逗笑了：“你把他履历发我看看。”
能发履历就是有戏，李安栩满口答应，而后嘱咐沐风回去整理一下。
李安栩收到沐风的履历，颇有些感慨，也后知后觉地琢磨出一点A公司的心机。他当时仅凭照片，就先入为主地觉得沐风是个Omega，并且确实和孟琦长得很像。A公司选择的照片显然是精心挑选了角度，甚至还经过PS修饰了一下线条。如果直接看履历，就能清楚地知道沐风是个Alpha，也确实会降低前来替换孟琦的几率。
履历照片里面的沐风，正面、侧面、背面，身姿挺拔，眉眼英朗，就算不是Alpha，也是一个英姿飒爽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