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堂放逐者
传说武成王黄飞虎的儿子有一天在花园玩,忽然狂风大起,风过后儿子神秘失踪,多年之后黄飞虎反商全家逃命时,黄天化忽然现身来救,才知道他当年是被神仙带走当徒弟去了——这听上去像封神演义吗?活脱脱就是西游记好吧,某某大王卷起一阵妖风,抢走美女或掳走粉嫩嫩的小孩回去吃。
干出如此不着调之事的神仙,竟然还是堂堂阐教十二金仙。
白胡子老头第一次洋洋得意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纵然是习惯淡定的杜衡,都忍不住死死盯着他,眼看师徒反目成仇的大戏有那么点小苗头,但真相却让人啼笑皆非。
杜衡确实是被白胡子老头用一阵风拐走的,但地点略有不对。
往前数五百年,一人倒霉祸及全家的事情还是时有发生的,虽然不至于诛灭九族,但妻女发配教坊,男丁流放的事情也是有的,在判决下来之前,免不了全家被关大牢,至于是冤屈还是站错队,又或者罪有应得谁知道呢。
白胡子老头连杜衡真正姓什么都搞不清楚,不过恰好在凡间转悠的时候看到监牢里一群人被拖出去就地发卖或流放,其中有个女子抱着几个月的孩子痛哭,于是某个缺徒弟的家伙很干脆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卷起一阵狂风。
杜衡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距离“事发”都过了三百年,明朝都没了……
——只能继续默默看地面,当做什么都没听见,还能怎么办?
这还只是其中一件囧事。
譬如说杜衡从小吃得最多的就是杏子。
数不清的杏子,有的红有的黄,偏酸偏甜都有,杜衡的师父在洞府前前后后种了一整片杏林,还嫌不够,整天东山西山到处走,尤其是秋天,看到野生杏子就摘两枚回来。
修道人辟谷后并不吃东西,偶尔闲着发慌吃点山果清泉也很正常。
所以杜衡一直都没有怀疑,但现在沈冬从恢复的记忆里把这段翻出来,顿觉毛骨悚然,一个劲盯着杜衡肩背看。
他们两人就这样维持着对坐的姿势一动不动。
沈冬身上被人参娃娃扔了一条毯子披着,杜衡没穿上衣,近在咫尺的距离,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喉结,锁骨,淡色的突起……沈冬压根没觉得尴尬,反而眼神上下溜一圈后闷闷的想,修真者果然是逆天挨劈的存在,不要说疤痕,就是连痣都找不见,皮肤也通透如玉,估计手感也差不到哪里去。
杜衡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那灼灼目光,他气劲竟为之一滞,许久才缓缓平复,顿时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沈冬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你那么多杏子白吃了!”
现在沈冬知道了当年做石头时没发现的真相,据说终南山曾经住着一位阐教的神仙叫云中子,有一天他的徒弟雷震子偷嘴在山上吃了两枚仙杏,结果长出两只翅膀,有风雷之威,当然好端端的长相也毁容成青面獠牙。
从反应上看,显然这个故事后来杜衡也听说了。
“噗……咳咳!”
这口气岔了,半晌的运功全都白费。
杜衡从膝盖上抬起双手,也不见他行动有任何滞碍,很轻松的就越过沈冬下了床。徒留沈冬不敢回头,也不敢挪动,只能愤愤嘀咕。
修真者真是太不科学了,以一个姿势盘腿坐那么久,手脚不麻气血畅通,还什么灵气贯脉天人合一,怎么不坐到珠穆朗玛峰顶修炼去呢?
沈冬闷闷不乐的想,这也不知道要枯坐多久,没东西吃喝口水也好啊。
还没嘀咕完,杜衡就回来了,坐回沈冬身边,手里还端着一个竹节似的杯子,里面盛有浅青色液体,闻到气味就头脑一清。
估摸着这是好东西。
“远香酿。”
“酒?”叫酿的应该都是吧。
“差不多……”
沈冬立刻警觉,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啥做的,还是别喝了。
杜衡见他连眼睛都瞥过去了,有些不解:“这是神农谷最好的灵液,每年都要卖很多给日照宗合丹药用。不放这个,练出来的灵丹药效都会差一截。”
怎么炼丹这事给这么一说,听上去就跟搓圆子扔油锅似的。
沈冬坚持僵着脖子也不动,但凡好东西,价格也肯定会好得让人头皮发麻,能不用尽量不要碰。
“我这样得多久。”
沈冬莫名其妙的想起电视剧里忽然吃了天材地宝,得了什么一甲子功力的武林高手,因为不适应忽然暴涨的功力,跳起来撞到头,走一步把石头踩出一个脚印,到他这里情况更糟糕,竟然连动都最好别动,说话声音稍微大点,腮帮关节都会发出可疑的咔哒声。
想着就满头黑线,难道得悲催的从走路开始重新学?否则手一撑床成粉,脚一踩踏穿楼板?那他还不如做回一把剑呢!
“三天。”
杜衡的话刚让沈冬有点好心情,立刻又烟消云散。
因为眼前出现了一张纸,古往今来所有大夫写的字都堪称外星文,甭管是凡人的医院还是修真界的神农谷,或许连神仙那边也一样。所有药房负责配药的师傅们,其实最适合他们的职业不是药剂师,而是古迹文字辨认研究。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沈冬真想翻白眼,简体字都能被大夫神乎其神的写成外星文,更别说他已经恢复了一点记忆,知道在修真界目前光流行的字体就有好几类,繁体字都算比较新颖的了,造法宝的天衍宗典籍用的字还是甲骨文,当年杜衡师父拿出来的功法秘笈还有秦朝用的大篆,基本上越古老的门派,文化水平就越堪忧。
“是给你开的方子,大致意思是说气脉不匀,想融合贯通,发自掌心的元气稍弱,只能经由肺腑吐出的元气来交融。”
“什么叫肺腑吐出来的元气,吐出来放哪里?”沈冬很纳闷。
杜衡静默一秒。
然后他用手指了下自己的嘴唇,顺手又按了沈冬的下唇某个穴位。
“……”
庸医啊,绝对是庸医,你见过哪里的医生下的诊断开的方子是“等会接个吻就没事了”“对了,这是具体怎么吻的办法跟步骤”……
沈冬现在砸了这家医馆的心都有,杜衡怎么能恍若无事,半点也不尴尬的说这些。
好像察觉到他的疑惑,杜衡一抬眼,很平静的问:“这不过是最简单的渡气同修法门,你怎么了?”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