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不行啊 第38章

作者:三月桃胡 标签: 近代现代

“是你受伤了。”江舒亦朝他膝盖处示意。

靳原低头看看,还真没注意到。应该是跳车时弄的,带着人难操作,被护栏刮了几道。

江舒亦:“脚抬起来,我帮你处理一下。”

“不用,破了点皮,过两天就好了,”靳原向他摆手,往卧室走,“没那么金贵。”

关门拨号给他妈,秒接。

尚瑜脆亮的嗓音在手机那头响起,火急火燎问他状况。说事情她都清楚,后续会立刻解决。又骂他打八百个电话都不接。

靳原:“真没事妈,都说了我身体健康毫发无损。”

尚瑜松了口气,开始算账,“你要跑就跑,骑车哪能面对面骑?别说什么情况紧急顾不上,机车耐力赛国内国外我陪你参加过多少次,更紧急的情况你应付得绰绰有余。我会不知道你,就是故意把人往前面抱,闹着玩也得有个限度,你怎么想的?”

“就算你有把握保证安全,这样也很不像话,”她百思不得其解,“上回景柯坐你车你凶他说应激反应,换个人就没事了?”

“这不一样。”靳原敷衍地答。

景柯,他爸战友的儿子,和他同岁,算发小。暑假有天在他家聚了聚,耽搁到挺晚,临了着急忙慌说忘了接女友去约会。

他女友靳原也认识,景柯初恋,谈了七八年,性子急最讨厌等人,迟到得削他一顿。

赶时间,靳原便骑车载他,当时走的近路在修,坑坑洼洼遍布路障。颠到景柯怀疑人生,一手抓座椅一手抓靳原腰。

让他撒手,景柯死活不撒,干脆两手抱。

靳原真有应激反应,鸡皮疙瘩起一身,火速靠边停,把人拎下去,警告他离远点,俩男的抱一起恶不恶心。

被景柯骂飞,回去又跟他妈告状。

靳原回忆起景柯骂骂咧咧的滑稽样,笑了声。

弄江舒亦上车时怎么想的他也不知道,但景柯是景柯,江舒亦是江舒亦。

他朋友遍地,十几年交情的朋友好几个,只有江舒亦能get到他。

很难形容。

大概是夜晚嚼着口香糖看星星,他在脑海里幻想光年外宇宙中爆炸的绚烂星云。

他那些朋友会问他口香糖哪个牌子嚼这么香?打趣他在看哪颗星星眨眼睛,或是揶揄说理工男搞什么狗屁文艺。

江舒亦不会。

也许学文学的,天生具备异于常人的观察力。江舒亦可能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但清楚,他望着苍穹那刻,并非流于表面的嬉笑怒骂。

是第一个,能和他同频的人,能触碰到他掩藏在性格下的部分。

和别人比起来,自然有那么点差别。

这很正常,靳原心安理得地盖戳。

靳原被围堵逃离后,俩保镖一人处理残局,一人跟着靳原,但他窜得太快没跟上。

沿海公路有监控,尚瑜把相关部分看了,持续输出,“还有,带人飙车滚海里,简直胡闹。滚就滚你逞什么能,草坡上护着别人不顾自己,撞到石头怎么办?你头是铁做的?能不能让我安心一点……”

涉及他安危的事尚瑜一向激动,讲到口干舌燥,缓了缓,问:“江舒亦呢,他怎么样?”

“他也没事,”靳原只觉耳朵嗡嗡响,“妈挂了啊,我去洗澡。”

“别挂,开视频,我看看你。”

靳原切换视频,迅速往身上晃了晃,尚瑜眼尖,“你膝盖怎么了?”

“被护栏刮了下,小问题。”

“这次是小问题,下次呢?以后你得注意分寸……”尚瑜叹气,“去涂点药膏,好得更快。”

“行行行。”禁不住唠叨,靳原去置物柜找药箱,从头翻到尾,不见药箱踪影。

江舒亦洗完了澡,卧室门虚虚搭着,靳原一推就开,问:“药箱你放……”

戛然而止。

江舒亦回头,他站在窗边的落地镜前,手压着睡衣,露出脊背和劲瘦的腰,睡裤往下褪了点,碘伏放在一旁。

慢条斯理整理好仪态,问靳原,“怎么了?”

“你不是说没受伤?涂碘伏干什么?”靳原大步走向他,沉声,“给我看看。”

不算受伤。江舒亦洗澡时发现后面碰到水挺疼,照镜子看见腰窝下侧连接臀的部位,有块很浅的破损。

涂碘伏是为了消毒加速愈合。又弄衣服又拿碘伏,没控制好角度,刚捏住棉签瓶身就倒了。

卧室铺了薄地毯,碘伏液流了不少在上面,一踩妥妥的灾难,江舒亦连忙制止,“停,你站那别过来。”

靳原硬生生止住脚步。

江舒亦解释,“被海里生锈的铁块划了下,比你膝盖上的刮痕还轻,涂碘伏消毒,你膝盖用不用?”

砸进海里打滚时,有片废弃的小铁块滑过裤腰,可能那时候搞的,往上提了裤子被遮住,一时没发现。

靳原:“得去医院打破伤风。”

这点小伤口不至于,受英国文化影响,江舒亦求医意愿弱,更何况只是轻微皮损。

靳原劝半天劝不动,江舒亦又不让踩地毯,便蹲在门口百度。越搜症状越严重,扭头看了眼江舒亦。

想了想,给胖子发消息:【在哪儿?】

过了会儿,他将手机扔兜里,倚着墙喊江舒亦,“我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江舒亦把弄脏的部分卷到一边,打算明天整块换掉,走到靳原面前。

公寓门早早敞开,靳原倏地揽着他腰抗肩上,朝走廊冲,脚“嘭”地一声踹上门,“去医院。”

速度太快,直到下楼见到胖子的车,江舒亦才从懵圈状态苏醒。靳原走路带风,身上哪哪都硬,硌得他肚子疼,但这不是重点。

睡衣怎么能穿出门!

“我穿的睡衣,”江舒亦踹他,“you bloody bastard! ”

“bloody bloodly,你骂人词汇好贫瘠,”靳原抱着他往车后座塞,“先去医院,回来我教你。”

压住江舒亦不让他跑,扭头看驾驶座,“胖子开车。”

“好嘞。”胖子拧钥匙启动。

江舒亦锁靳原小腿试图反制,也看向胖子,“魏宏别开。”

“好嘞。”胖子麻溜地熄火。

“开。”

“别开。”

“开。”

……

后座狭窄的空间里,江舒亦和靳原的斗嘴声、衣物摩擦声、肢体碰撞声……响彻于耳。

虐缘,胖子拆开第三包牛肉干,慢吞吞边嚼边想,真他妈的虐缘。

前两天还在吵,没见过男的吵架能吵成干柴烈火模式,再近一点,嘴皮子可就亲上了。今儿个直接动手,把人从楼上扛下来。

扛几楼不带喘气,只能说靳原每天没白锻炼。

座椅剧烈抖动几下,胖子嗓子眼的牛肉干快呕出来了,“你俩车震呢?搞这么激烈。”

像终于发现有第三方在,两人稍稍安静下来。

“真得打破伤风,”靳原禁锢住江舒亦,“感染了破伤风杆菌,可能会导致全身持续性肌肉收缩、痉挛、引起角弓反张和抽搐等症状……”

把百度内容背了一遍。

“你去打针,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我向你保证,”靳原俯身靠近江舒亦,很诚恳,“信我。”

都身高腿长,一上一下挤在后座,显得空间愈发逼仄。江舒亦紧贴车窗,后脑勺垫着靳原手掌,抬眼,分辨出他瞳孔里的愧疚自责。

靳原很爱揽责任,江舒亦心想,愧疚什么。

他明知道靳原在骑车,掐他纹身察觉是敏感部位,故意摸了又摸,比他先看到岔路口鬼探头的机车,要划分责任起码承担一半。

再说弃车时。沿着长长的草坡滚落,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鼻尖充斥着植物气味,柔软的草绒抚过他手背……海水倒灌浪花四溅,连被腐蚀的红褐色铁锈,都是自然界旺盛的生命力。

难得的体验,让他忍不住战栗,感官上瘾。

这种离经叛道的刺激,更是他经年的渴望与幻想。他甚至计划有机会再去沿海公路玩几趟。

“打破伤风能维持多久,下次在那碰到铁片管不管用?”

靳原愣了下,“什么意思?”

“还想去沿海公路,”江舒亦轻而易举抹除他的愧疚,“很刺激。”

靳原低头望着他,片刻后,忽地笑起来,“要刺激不要命啊?”

又转到医院话题。江舒亦拒绝前往,破损面小,是会被医生批评浪费医疗资源的程度,用靳原说过的话堵回去,“我没那么金贵。”

“你有。”靳原说。

僵持许久,江舒亦妥协,“我要先上楼换衣服。”

回去了不一定能骗他出来,靳原思索几秒。

“我换给你穿行不行,”他扯起T恤闻了闻,“就是有点味。”

衣摆回落,腹肌一晃而过,绷得很紧,沁出了汗,江舒亦视线停留在他腰腹处。

中央功能区忽地冒出两条黢黑的牛肉干,胖子托着小胖脸看戏,嘿嘿笑,“补充点能量,我看你俩也闹累了。”

他们略微有身型差,睡衣宽松靳原恰好合身。只换了衣服,睡裤休闲款能穿出去,胖子在场也不好换,江舒亦坚持去校医院,速战速决。

医生说伤口浅做局部处理就行,来都来了,给打了枚破伤风针。

靳原问:“要注意什么吗?”

医生龙飞凤舞写病历,“该吃吃该喝喝,能沾水能吃辣……”

问诊后目送他们离开,摇头嘀嘀咕咕,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娇气。

校医院没停车位,胖子在侧边的马路上等。江舒亦出了医院,望见华清路上熟悉的身影。

比文专业几个女生,说说笑笑大概在散步,朱浅领头,直直朝医院方向过来,隔着五六米即将碰面。

江舒亦下意识往阴影处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