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开云种玉
陶清风挣扎地准备起身起开门, 示意严澹避一避。严澹却把他重新按回床头,道:“避他作甚,他知道的吧, 我来拿就好。”陶清风想到苏寻那佛系脾气,便点了点头。严澹披好睡衣袍,系好衣带打开房间门,果然看到是陶清风的事务小经纪人苏寻,手里还举着护照。
“小陶哥你的递签昨天——”苏寻的话在看清开门人之时戛然而止,好像被人掐住了嗓子。
苏寻非常惊恐:为什么开门的是严澹!为什么严澹穿着睡衣!为什么严澹的脖子上有吻痕!!为什么能若无其事地被看到!!为什么都不遮一下让他也好假装无事发生!!
苏·瑟瑟发抖·心肌梗塞·生无可恋·寻脸部肌肉僵硬了。
“他的签证下来了是吧。”严澹还和颜悦色地,接过苏寻僵硬举起的护照本,“谢谢你,还有什么事吗?”
苏寻木然机械道:“没,没有了。”他控制不住想:无论是小陶哥。还是严老师,不该有谁对他解释两句吗?为什么被看到了还这么淡定!反而是他自己一惊一乍的?
最终苏寻终于战战兢兢,拼着为广大陶瓷们负责的精神,斗胆问了句:“严老师……为什么是你来开门?”
就算不解释,好歹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然而,严澹令他失望了,严澹只是以一种无奈的表情道:“你看不出来吗?”他忽然笑得很灿烂道:“……秀恩爱呀。”
苏·受到暴击·单身狗·安静如鸡·寻心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内心崩溃地离开了。
待严澹重新关好门,陶清风失笑对严澹道:“你别逗苏寻了。之前他总是脑补你和我谈恋爱分分合合好几回,每天都提心吊胆怕被粉丝发现。很尽责,不容易。”
严澹挑眉道:“你也怕被粉丝发现?”
陶清风正色道:“我倒是不怕。但不让粉丝知道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我职责所在。”
之前公司培训时讲过偶像失格之事,陶清风深深记住一条:既然成为了受粉丝支持鼓励的存在,那就有义务维持好那种“值得被想象”的人设,也包括了潜在的“女友粉”想象,不能打碎这些梦。
严澹虽然不能理解那些不能接近一个人却真情实感把他当老公的心态,但他理解那是陶清风的工作职责之一,就没有多计较了。反正除了他之外,也没第二个人抱得到陶清风,他也就不生那些闲气,换了个话题。
“你这签证,”严澹翻开护照盖章那一页,上面印了一个月的旅游签日期,“下周要去英国取外景啊。”
陶清风点头:“有几幕戏要拍。”
签证是制片方统一帮剧组成员申请的。这个剧是九月开机,在影视城里拍摄了三个月之后出国,如今已经十二月,进入了冬天。
这是陶清风第一次“出国”,处处都很新鲜。他跟随剧组一起行动,一行人从希思罗机场出来,打车到了租好的房子附近。陶清风第一次意识到成熟的商业电影投资的有钱概念:租的房子离伦敦桥不远。陶清风事先看了一些旅游简介:知道这里有不少核心景点,那么租金肯定水涨船高,然而导演和制片方并没有皱一下眉头。
“这段时间拍学习场景。我们和伦敦某个很漂亮的学院谈好了,到时候会租用他们的教室,也请他们的老师和学生来客串。”导演对陶清风说。
通告单上面把这一个月的拍摄任务列出来。在伦敦拍二十天,然后拍完南北的怀特、天堂岛外景,如果最后还剩下时间就让他们自由玩耍。在伦敦要拍的戏份有:男主一开始在学院里吊儿郎当学习;男主角去参观大英博物馆时穿越了;男主最后蜕变醒悟的答辩环节。
虽然陶清风已经背了三个月的单词,单词量可喜可贺地涨到了三千,也基本能看懂简单的雅思题目,至于剧本台词更是不知道反复背了多少遍,然而他还是有些紧张:生怕演不出最后那种气度。没办法,夷文之于他,着实是从零开始。陶清风既然经史子集钻研过,自然知道一个学科从入门到精通,究竟要走过多少路。他也不奢望一下子就能学得太透,但起码基础要扎实,拍起来心态才会好。
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英文提升到如此水平,已经算是天赋加努力的双重结果了。
秉持着“为了给陶清风精神鼓励”的目的,严澹隔两天也定期过来。他每周的课在周四周五,就飞机来回,周六来,周三走,反正不心疼机票钱。
在苏寻纠结的视线中,经常能看到小陶哥和严教授在片场之外的地方歪歪唧唧。没通告的时候,偶尔苏寻早晨还受托给他们送外卖,理由不言而喻,简直是痛煞单身狗也。
不过陶清风拍摄的功课是愈发做得战战兢兢了。准备去学院拍摄的那几天,陶清风每天四点起床就来到学校,凭着之前校方给的临时卡,进入彻夜不关的图书馆,在那里面小声背剧本或找书看。
有一天早晨,陶清风来到图书馆外面的小花园中,试图背论文答辩那场戏的论文全文。这其实是不必背的,正式拍戏只用念其中几句话。不过剧本设定做得非常细,这篇英文论文稿也是找在校学生写的,把全文附上去了。倒也不是正经长篇大论,是一篇只有两千字的短essay。但陶清风觉得,还是有必要把它们都背下来,无论中英文。
当然,陶清风为了巩固记忆,是中英文一起记,还能增添他的单词量。
“文化财产的归还,是文化和创意产业领域的一个有争议的话题……”
“The repatriation of cultural property, meaning the returning of cultural property, is a controversial topic in the field of cultural and creative industries...”
他在小花园某个固定的角落背了两天之后,第三天就有偷偷注意到他的美貌洋妞学生妹,来试图搭讪了。
然而陶清风英文日常对话经验为零,对方先叽叽咕咕说一通,大概是觉得陶清风认真学习的模样很棒。虽然陶清风也没完全听懂,不过他连蒙带猜的听出了对方是想情他喝咖啡,还特意去小花园旁边的咖啡店里买了两杯提在手上。
陶清风试图用自己那点可怜的“活跃词”(虽然背了很多单词,但基本能用出来的活跃词汇很少)来礼貌地拒绝这位妹子,哪怕磕磕绊绊的。
"Sorry,I……"
陶清风极力回想着:“不愿意喝咖啡”,该怎么说来着?
表达礼貌的用词又是哪个比较好?
书到用时方恨少,英文亦然啊。
正这时严澹也来了,他轻轻搭过陶清风的肩,笑着对那妹子说了个词“unavailable”,那妹子一脸恍然大悟,表情从意味深长变得理解祝福,好心把两杯咖啡一起递给了他们,然后走掉了。
陶清风谢过那个妹子后,转头问严澹:“你刚才说的什么?”
“表达有主了的意思。”严澹盯着陶清风的手,寻思下次给他买个戒指戴着。
陶清风背剧本还真有些累,颇为感激那妹子的咖啡。但是热饮不提供吸管,陶清风想去拿两根备用。走到咖啡柜台前,沉吟想到:吸管怎么说?
吸管,是管子么?陶清风试探着问服务生:“pi...pipe?”
然而那个咖啡柜员,本来看到陶清风长相,笑盈盈地迎接,却忽然变了脸色,眼神中居然有一丝指责:“no”。
陶清风懵圈般站在咖啡柜前,手足无措。严澹迟一步赶来,对柜员笑着解释:“...which means straw.”
那个柜员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恢复了晴朗表情,把两根吸管递给他们。
陶清风郁闷对严澹说:“吸管是单独的词?我没有学过……她刚才那表情是怎么了?”
严澹说:“pipe的确是管子,但是指的是比较粗的管子。在伦敦这个地区,有很多青少年吸食大麻和白粉,就用针管注射,pipe一般就是指代吸白粉的针管。很多不正规的小店咖啡馆都会提供。喝饮料那种吸管很细长,叫做straw,这个单词原本是稻草的意思,秸秆,麦秆都是它,也是最早用作吸管的材料了。”
陶清风艰难回忆,“有点耳熟,稻草,straw……strawberry?是草莓?我发现这些英文单词,背了直接中文翻译之后,在不同情景下还不能随便用。一些生活用法,书本上都不会教。”
“语言就是如此,肯定得运用到实际生活中才能真正掌握。”严澹点头道,忍不住笑,“所以刚才你说pipe,店员拒绝你,是人家以为你要……”
“以为我要朝他们要白粉的针管。连忙义正言辞地拒绝,表明自个儿是正经店。”陶清风无奈道,“我看着像那种不良少年吗?”明明一脸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