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色分析
章随不在家?沈佑心一边庆幸一边把门推开,瞄准大门的位置刚迈出一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醒了?”章随穿着简单的短袖五分裤,头发没有弄,柔顺地堆在额头前。
沈佑心僵硬转脸,看到顺毛章随又是一愣,他尴尬地说:“早上好。”
章随看着他,很自然地说:“过来吃早饭。”
沈佑心乖乖在餐桌边坐下,接过章随递过来的一碗小米粥,另一个碗里是一个已经剥好壳对半剖开的鸡蛋,蛋黄是沈佑心喜欢的那种嫩嫩的,刚刚凝固的奶黄的心。
章随在他对面坐下,又放下一包榨菜,说:“如果还要喝,锅里还有。”
沈佑心点点头,心里有些别扭,但看章随这么坦然,这份别扭好像就有些矫情。
两个人面对面吃早饭,清粥小菜,很普通,但滋味很好。
沈佑心的胃被热粥温暖了,宿醉带来的头晕也消失不见,一种很简单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你昨天在哪睡的?”沈佑心在章随起身添粥的时候问。
章随又带回来两个大包子,说:“书房。”
沈佑心立马觉得不好意思,他接过包子,浅浅咬了一口,含糊地说:“抱歉,我酒品不太好。”
章随看着他,倒是笑了:“我觉得挺好的,不吵也不闹。”
包子是酸菜肉馅的,皮薄馅大,香喷喷的。沈佑心有点心虚地看他:“我没乱说话吧。”
章随弯着一点眼睛,坦荡地看他:“挺可惜的,后来你就睡着了。”
沈佑心轻轻“切”一声。
“你要不要洗个澡再走?”章随问他。
沈佑心立马摇头,今天已经欠了一晚的睡眠和一顿早饭,再洗个澡,又要欠热水和干净衣服,这怎么还得清?
章随似乎料到了他的反应,他点点头,把碗里的粥喝完了。
“你房间里的那张照片……”沈佑心有点在意,又不知道怎么问合适,话说一半就断了。
“你看到了?”章随放下碗筷,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擦嘴。
“照片是我昨天拿出来的。”
沈佑心一脸懵:“啊?”
“为了让你看到心软。”章随特坦荡地说。
沈佑心觉得耳朵开始发烫,他当然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于是他低头,用筷子把碗里的榨菜按进粥里,完成了一次蓄意的谋杀。
“苏州中心也有个冰场,下个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章随语气没什么起伏,好像是一时兴起。
沈佑心抿唇,说:“下周可能要出差。”
“今天也可以的。”章随盯着他,神情很专注。
沈佑心有点吃不下了,他把筷子一放,叹了口气:“章随,我觉得不太合适。”
章随皱眉:“不吃了吗?”
沈佑心点点头,于是章随起身收拾碗筷,把它们整齐地摞起来,继续说:“你是觉得我们俩现在的关系不太合适做这件事?”
沈佑心有点疲惫地点点头,他想起昨晚章随说的那一句“至少还能做朋友”,他用力地闭了下眼睛,有些颓唐地说:“我没办法和你做朋友。”
沈佑心没有看章随,他听见椅子挪开的声音,他知道章随离开了餐桌,把用过的碗筷送进厨房,然后走回来,用抹布擦干净了桌子。
章随的沉默不语让沈佑心觉得气闷,也觉得烦躁,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章随还是那么容易就扰乱他的心弦。
说都说了,干脆全说了。沈佑心握紧了手,他放弃成年人的体面和委婉,直接地说:“章随,你比我更清楚,我们两个人一直都是不合适的,分开那么多年了,记忆却会把我们的曾经美化,那不真实,也不适用于现在的我们。”
“我们应该做正确的,高效的事,而不是一时兴起,去和旧情人约会,最后得到一个注定失败的结局。这没有意义,你不是最讨厌这样的事吗?”沈佑心笑了笑,“毕竟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不是吗?”
第36章 在意过去是没有意义的
送走沈佑心之后,章随站在厨房,清洗用过的碗筷。
洗干净的碗放在架子上沥水,章随把手擦干,双手按在洗碗池边上,安静了很久。
隔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预约了下午去打拳。
章随不喜欢打实战,他习惯一个人对着沙袋,打靶的同时放空自己。
拳馆老板今天在店里,他抱着胳膊,溜达到章随身旁,熟络地打招呼:“章哥,好久没来了嘛。”
老板叫袁梦舟,重庆人,一口塑料普通话,因为平翘不分,所以总把章字念成zang。
章随停下动作,他一头的汗,额前的头发被汗浸湿了,他用牙解开拳套,不是很在意地用手把刘海全部往后撩了一把,刚刚打拳眼里狠劲未褪,看起来有一股桀骜不驯的味道。
“袁老板。”章随笑了笑,恢复平时的神态。
“机会难得,要不要打一场?”袁梦舟三十岁,长得很漂亮,一双桃花眼,缱绻勾人,让人很难相信他曾是职业拳击手。
“那你可得让让我。”章随应下来。
“就我这要命的老腰,请你手下留情才对嘛。”袁梦舟说。
两个人简单打了一场,袁梦舟笑着抱怨:“不该惹你的,你今天心情不好啊,出拳这么狠?”
章随递了瓶矿泉水给他,简单地回答:“是啊。”
袁梦舟有点惊讶地挑眉:“还以为你这种扑克脸真的没情绪呢。”
章随仰起脸喝水,他穿了件白T,这会儿已经完全湿透了,覆在身上,洇出上半身漂亮的肌肉线条,配上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一种别样的性感。
“怎么样,晚上要不要一起喝一杯?”袁梦舟用手肘碰碰他。
章随和袁梦舟关系不错,偶然会一起喝酒,今天他在沈佑心那里受打击,确实很想喝一杯。
晚上九点多,两个人在拳馆附近的小酒馆碰面,袁梦舟是这里的熟客,进去先和酒保聊了两句闲天,酒保多看了两眼章随,笑着说:“袁老板,你朋友好帅啊。”
袁梦舟挑眉,玩笑一句:“确实啊,我这小白脸都被他比下去了。”
“他还单身呢,心动吗?”
袁梦舟刚说完,章随就闷咳一声,袁老板心领神会,又说:“看来是有情况了。”
两个人点了酒,在吧台边坐下来,袁梦舟托着脸看他:“说说吧。”
“前段时间,碰到了个很久没见的人。”章随说。
袁梦舟一脸了然:“前任?”
章随闷咳一声,点了点头:“初恋。”
“怎么说,想复合?”袁梦舟一脸八卦。
“做了点尝试,但他在躲。”章随喝了口酒,表情有些无奈。
“哪种躲?”袁梦舟的胳膊垫在桌上,伸出手指轻轻敲桌面,笑着说,“这里面学问可大了。”
“其实我懂他的顾虑。”章随自顾自说下去,“虽然当年我们算是和平分手,但我确实让他很失望吧。”
“哇塞,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自己的事。”袁梦舟下意识掏烟,接着意识到现在是公共场合,只好遗憾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前因后果说一说,我来给你分析分析。”
“我要八卦,这四个字都写你脸上了。”章随无奈地看他。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他是我见过最容易高兴的人,我高中的时候压力很大,多亏了他,快乐很多。”章随尽量把故事说得简洁,“当时我们约好要一起去北京读大学,但我第一次高考落榜了,又复读了一年。”
“然后呢?”袁梦舟皱着眉。
“你大概猜到了,第二次还是落榜了。”章随语气平淡,“成绩不尴不尬,不够格去挑选学校。最后我妈拍板,让我去苏大学医。”
袁梦舟愣了下:“苏大医学院分数不是挺高的吗?章哥,你这也叫落榜?果然我不懂学霸的世界。”
“本硕连读,一共七年。”章随闷了一口酒,眼睛闭了闭,“高三的时候,我们说好一起去北京,我复读的那一年,他说在北京等我。到最后,我却再一次失约了。”
“所以你们分手了?”袁梦舟问他。
章随摇摇头:“没有,他可能是世界上最善良也最傻的人吧。高考出分在傍晚,我在苏州,他在北京,他为了我,千里迢迢赶了回来。”
从北京赶到苏州,这有意义吗?一切早就是定局。
那一年的章随看着沈佑心风尘仆仆的脸说不出话来,心里无尽的酸楚几乎将他淹没了。
这辈子,或许只有沈佑心会这样待他。
章随仰起脸,喝了一大口酒,烈酒给喉咙和脑袋都带来辛辣的刺激。
“我失约两次,他都跟我说没关系的。”章随叹了口气。
袁梦舟拍拍他的肩膀:“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分手的?”
“他大四上半学期。”章随说,“我和他在一起四年,异地三年。”
袁梦舟沉默了一会儿,问:“他提的分手?”
章随“嗯”了一声,他微微仰起脸,轻轻地讲:“听到他说分手,我心里出现的第一句话是,这一天终于来了。”
“现在说这种话像是在找借口,但那时候我太年轻了,特别傻逼,不会谈恋爱,也不够体贴,他需要的,我都没有给。”章随盯着手里的酒杯,苦笑了一下。
“高中的时候,他告诉我,他特别需要陪伴,可我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我以为在一起了,他喜欢我,他就会永远呆在我的身边。”章随握着杯子,冰块的凉意透出来,染上他的指尖。
袁梦舟强忍下抽烟的冲动,很认真地说:“章哥,在意过去是没有意义的。”
“确实。”章随笑了笑,“我应该把握现在。”
“那可不。”袁梦舟忽地给了他一拳,“你可是个成年人了,要拿出成年男性的优势来。”
“他在躲我呢。”章随无奈地笑了笑。
袁梦舟从他的眼角看出了一丝宠溺,于是嫌弃地抖抖肩膀,说:“咦,你还挺乐在其中。”
“至少他没有对我完全坦然,如果他真把我看做一个普通旧识对待,那我才是机会渺茫啊。”章随和他碰杯。
“追人我还是有点经验的。”袁梦舟凑近一些,用手指碰了碰章随的胳膊肘,很兴奋地说,“我做你恋爱顾问嘛。”
章随嫌弃地把他的手扒拉开:“你单身出毛病来了吧。”
袁梦舟托着脸,“切”一声:“你好不容易有点情况,我当然好奇且兴奋啊。”
“看看照片呗。”袁梦舟笑着说。
“不要。”章随直接拒绝。
袁梦舟也不恼,又说:“有件事我真的好奇很久了,你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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