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水水
许缙云转向墙的另一边,那边堆着胡婶拿来的柴,“用这个。”
脑子还挺清醒的,分得清那些柴能用那些不能用,也找得到方向。
万元掐着许缙云的脸颊,“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33章
脸颊上传来痛感,许缙云挣扎了一下,躲开了万元的手,眼神有些戒备得跟万元对视着。
万元走到轮椅旁蹲下,再次问道:“嗯?认出来了吗?”
许缙云蹙着眉头,似乎有点不耐烦,他眼神不悦,将万元上下一扫,似乎还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呵。”万元觉得又好笑又心酸,“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还让我给你烧洗澡水。”
他扶着许缙云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放,许缙云原本是有点抗拒的,只是掌心触及脸颊时,他还是安静了下来,双手不由自主地捧住了万元的脸。
“好好看看。”万元叮嘱道。
许缙云嘴唇微微翘起,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两人都喝了酒,炎炎夏日,体温都高得不得了,万元的脸颊硬是被许缙云捧住一层细汗来。
也不知道许缙云认出来了,故意跟万元生气,还是没有认出来,松开万元后靠在轮椅里一言不发。
万元拿他没辙,打算先烧热水再说,他怕许缙云闹,拿了另一边墙下的柴来生火,等他忙里忙外把洗澡水兑好,这才意识到许缙云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睡着了?”万元小声嘀咕一句,一回头,这小子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吓唬谁呢?
万元懒得跟一个醉鬼计较,他把人推到澡盆前,“洗吧,水都给你烧好了。”
想着许缙云一向脸皮薄,脱他衣裳前,万元还特意问了一句,“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脱?”
只听到许缙云闷声闷气地来了句,“我自己来。”
果然,哪怕是喝多了,好面子这德行还是改不了的。
“脱吧。”万元想着,让许缙云自己脱,再多烧一壶水,晚点儿他也洗个澡,等他架好水壶回来,许缙云已经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连裤衩都不剩了。
刚还说他脸皮薄,合着是自己误会他了,自己帮他脱,好歹也会剩条裤衩啊。
万元正想将人抱进澡盆里,许缙云忽然抬头说道:“小解。”
屁事还挺多,万元只能任劳任怨,又推着许缙云绕到床尾,把尿壶往他跟前一放,“对准了尿啊,别滋到地上。”
淅淅沥沥的水声不断,万元莫名觉得有点臊得慌,他站在许缙云身后,俯视的角度能从许缙云的头顶看到脚上。
许缙云的肩背有了肌肉的轮廓,难怪他总觉得许缙云长壮了,这脱了衣裳一看,是实打实的结实,顺着胸膛往下看,许缙云长期坐在轮椅上,腹部还一片紧实,再往下,虽说万元早就见识过许缙云那地方,可再见一次,他还是不得不感叹,许缙云也就脸长得斯文,空有一副人畜无害的长相,吃的东西都往那里长了。
那东西就那么扶在许缙云手里,万元跟鬼迷心窍了似的,硬是看着许缙云尿完。
许缙云也不管自己现在多不雅观,大剌剌地往轮椅上一靠,跟大爷似的看向万元,用眼神示意万元带他去洗澡。
万元被他一盯,像是做贼心虚一样,整个人像是烧了起来,他赶紧收回眼神,把人抱进了澡盆里。
像他这种没读过啥书的人,早早进入到社会,跟金民有时候聊得也是些不三不四的内容,那个时候怎么没觉得害臊?
多半是今晚酒喝多了,他酒量也不咋样。
万元只敢蹲在许缙云的身后,拿着毛巾卖力地给人搓背,硬是给许缙云后背搓红了一大片才停手。
这许缙云也不知道喊疼,就乖乖地坐在盆里,任凭万元搓圆揉扁。
万元也觉得自己下手有点重了,推了一下许缙云的肩膀,小声埋怨道:“你咋不出声啊?疼你不知道喊?”
许缙云被他推得身形一歪,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怨念。
万元余光一瞥,好巧不巧看到在水里有点抬头的东西,他说话不经大脑,“你逗它啦?”
知道在这大山里没个消遣的爱好,难免会无处排解。
“你怎么老这动静,也就是我,换了别的小姑娘,你这不是耍流氓吗?”万元有点大人逗小孩的口味,靠近许缙云的耳边,低声道,“要不要我给你让地方,等你完事儿了,我再回来。”
湿热的呼吸让许缙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一把攀住万元的胳膊,眼神湿润地瞪着他。
这细皮嫩肉,斯斯文文的小白脸,也就是自己冲他耍流氓的份儿,万元不知道自己在干啥,胳膊环住许缙云的腰,双手伸手水里将其握住。
自给自足那个男的不会啊,万元也没给别人弄过,照着自己的习惯,给许缙云又搓又揉的。
头顶的钨丝灯被风吹得摇晃,映照在墙上的影子忽闪,许缙云的呼吸声短促,他紧紧捏着万元的手腕,万元只觉得手心一热,心跳声骤然停止,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让万元想要将许缙云抱住,他慢慢将手臂收紧,将人困在了怀里。
一直沉默不语的许缙云,忽然开口了,“万元。”
那粗粝的嗓音仿佛被什么东西打磨过,万元也在瞬间回了神,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掌心,他是哪根筋搭错了吗?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万元低头看向靠在他肩头的许缙云,慌忙放开了手,尴尬地笑道:“哟……终于认出我来了?酒醒啦?”
可惜许缙云没有给他回应,只是痴痴地看着他。
万元被许缙云盯得浑身不在,“看啥?洗完了……去床上待着。”
把人抱上床后,万元几乎是落荒而逃,冲到院子里,四处张望,抄起水缸旁的瓢用冷水给自己冲了个澡。
现在天气热,放在水缸的水都是温热的,万元湿透了都没有冷静下来,和许缙云接触过的地方还在发烫。
自己是不是疯了?怎么会对许缙云做那种事?许缙云喝多了,他脑子也不清醒?
听着外头的动静,许缙云抿着嘴唇,表情有些受伤,他知道万元只是一时上了头,他还记得,刚才在吃饭时,万元兴致勃勃地讲女大学生的事情。
他知道万元是喜欢女人的,他也没有奢望过任何事情,可他哪儿管得住自己的心啊,万元津津乐道的那些,他听着都特别刺耳。
他没有叫停是因为人就是贪婪的,起初对万元只是感激,后来就变成了占有欲,万元对他好,就只能对他好,稍微分心一点到旁人身上,许缙云便觉得好像从自己身上剜下一坨肉来。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许缙云听不得万元口中还会有别人,哪怕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他就是自私,他就是小气,他就是龌龊,他也下流。
他恨不得……恨不得找个没人地方,把万元关起来,让万元只对着他笑,只听他说话,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不去考大学,不为未来着想,只要万元一个。
可他同样也懦弱,害怕他举动会伤害到万元,害怕会失去万元,无论何种结果,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许缙云在床上静静地躺着,侧着脸看向窗户的方向,直到万元湿淋淋地回来。
万元随手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擦干身上的水后,他又翻出许缙云的衣裳,他的动作明显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背对着许缙云换了身衣服。
忽然之间,他没法像之前那样,随意在许缙云这儿留宿,随意跟许缙云躺一张床,可惜他又不能直接走人,他怕许缙云多想,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床边。
“还不睡?”
问这句话的时候,万元不敢跟许缙云对视,伸手先关了灯,摸黑在床上躺下,他有意和许缙云拉开了距离,不敢贴得太近。
可即便是在这漆黑的夜里,他依旧能感受到许缙云的目光,他真是……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他只希望睡一觉过后,他俩什么都忘了,明天早上起来后,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自己还得带着许缙云去看腿的,还得看着许缙云上大学,还得……
万元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想了许多关于许缙云的事情,可惜怎么都捋不顺。
这一夜,他俩睡得都不太好。
第二天天不亮,外面的鸡便开始叫唤,许缙云要上课,早就习惯了早起,一睁眼,眼前是万元的脸,他什么都记得,他记得他昨晚喝醉的事,记得万元帮他的事,也记得万元回过神跑出屋子的事。
他和万元微妙关系,或许已经渐渐打破了,或许等到万元意识到时,就会疏离自己。
许缙云舍不得起床,近乎贪婪地描绘着万元的样子,也就只有现在,他才能安安静静地看着万元的脸。
万元……
他在心里喊了一声万元的名字,这种无声的呼唤,似乎被万元听到,下一秒,万元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和许缙云对视着。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万元的脑海,他干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起身,“是不是该送你去学校了?赶紧起床,待会儿别迟到。”
“万元……”
许缙云刚想说话,就被万元高声打断,“先换衣服,换完衣服再说。”
万元记得,万元什么都记得,许缙云心里空荡荡的。
第34章
等胡婶照平时时间来送许缙云上课,又给她扑了个空,她叉着腰站在院子里,这屋里哪儿还有人啊,不用她接送也不说一声,这耍着她玩呢?
许缙云看不到胡婶的怒气,他已经被万元送到了学校,就算是看到了,也没有心情去管胡婶。
学校不管早饭的,平日里,都是胡婶给许缙云准备了早饭,在家里吃过了才会来学校。
万元心里虽乱,但还记着许缙云饿着肚子,他犹豫了一下,看向学校门口,“你等会儿啊。”说着,他出去买了点儿馒头。
能做的都做完了,一旦闲下来,两人独处就是无尽的尴尬,万元头一次觉得和许缙云待在一起这么不自在,换了以前,他铁定是要陪到打上课铃为止。
为啥以前就能舒舒服服待在一块儿,就乐意跟许缙云黏在一块儿,什么东西变了?答案呼之欲出,万元硬生生把一些惊世骇俗的念头强压了下去,强迫自己不去七想八想的。
“那我……先回去了……”
许缙云想把万元留住,他刚想开口,已经有学生往这边走了,还冲许缙云打招呼,许缙云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出了学校大门,万元不知道去哪儿,他姐现在怀着孕,自己心事重重地找上门去,会让姐姐跟着担心,金民也没跟自己一起,没人能跟自己说句话,只能闷头往家里走。
万福安坐在石磨上抽烟,见着万元回来,忙把人叫住,“万元,你要过两天去县里的话,今天咱爷俩去庞家看看。”
万元心里乱糟糟的,没听清楚他爹说了啥,嘴上糊弄着,径直往屋里走,他什么都不想想,只想睡个回笼觉。
万福安后脚也跟着进了屋,万元二话没说,就躺在了床上,沾枕头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呼吸就变重了。
“这小子。”
知道万元在外面挣钱累得慌,万福安也就没有把他吵醒,万玲的婚事解决了,现在有个好夫家,万元的个人问题也得拿上行程。
也不是非要先挣到了钱才能成家嘛,把婚一结,该挣钱的还是得挣钱,有个女人陪着,即便是在城里再苦再累,也有个体己的人,以后有了娃,媳妇再带着娃回他们山里,万元奶奶年纪大了指望不上,自己还能动弹,还能帮忙看看孩子。
万元哪儿知道他爹为他打算得那么长远,他睡觉也没睡踏实,梦里全是许缙云。
梦到许缙云一开始狼狈的模样,生人勿近的模样,可是画面一转,许缙云坐在了澡盆里,雾蒙蒙的,万元怎么都看不真切,只是隐约听到了昨晚那种隐晦又动情地呻吟。
万元猛地睁开眼睛,他死死地盯着房顶,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他渐渐放平了呼吸,静静地听着窗外知了的叫声,回过神后,看向自己隆起的裤裆。
他得走了,他不能待在家里,他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忙。
万元从床上一跃而起,想抓起自己带回来的包袱就离开,万福安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你干啥?醒了就跟我去庞家看看。”
万元头都没抬,“我回县里了,还有事呢。”
“这么急吗?”这下换万福安急了,他追在万元的身后,“我都答应人家了,你现在走了,我怎么跟庞家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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