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古九州
那真冲他很乖的笑了一下,打开红包,从里面一共掏出来253块钱,还有一个用金子打造的索玛花项链。
唐安晏记得那首歌是那么唱的。
“阿哥夜夜都等着你呀,阿哥只喜欢索玛花。”
那真突然抱住唐安晏的腰,手心里索玛花攥得有些疼,他松了松手,大拇指指腹贴着索玛花摩挲,乖的不成样子。
“安晏……那真……好喜欢……好喜欢……安晏带那真……走出大山……送那真上学……带那真吃肯德基……看电影……游乐场……这些……那真都好喜欢……”
那真说话的时候只是有鼻音,但唐安晏伸手去摸没有摸到眼泪,那真顺势抓住唐安晏的手小声说。
“阿玛……说过……人在开心的时候……不要哭……所以那真……不哭……那真开心……”
唐安晏帮他把项链戴上,时间逐渐进入后半夜,那真累了一天,这又跟着跑高速,唐安晏带他回房间的时候就低头被乖乖牵着走,困到没有精神去看路。
唐安晏索性把他抱起来,突然离了平地,估计是太困了,那真也没挣扎,甚至没被吓醒,只是很乖的靠在唐安晏胸口,蹭了蹭,手指凭借记忆去摸索脖子里刚戴上的项链,说梦话一样。
“好看……”
第二天一早启程,开几个小时便就近找服务区休息,两个人并不急,等到了大凉山,熟悉的家乡近在眼前,那真把车窗降下去,指着隐约能看出山头的位置,兴奋的转过来看唐安晏,“悬崖村……阿玛……”
西昌始往昭觉的路并不好走,山势抖,还要防止落石。
唐安晏提前给吉吉瓦尔和吉克曲一说了回悬崖村的事情,两人白天便去买了菜,打算等唐安晏和那真到了可以直接开饭。
重新回到悬崖村,唐安晏把车停下,那真没急着开车门,唐安晏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唇角,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牵着那真出来。
2556级钢梯还是走之前的样子,唐安晏跟在那真身边,等走到253级钢梯时,唐安晏突然抓住那真的手心。
那真偏过头看他,唐安晏靠在钢梯上,掏出手机拍了张两人脚踏钢梯的照片。
那真不明白,但还是贴着唐安晏的肩膀盯着屏幕上拍摄的照片看,唐安晏凑近了点递到他面前,给他解释。
“那真,如果有一天安晏做了让你难过的事情,你可以生气,但不可以不理安晏。安晏会永远朝你走向253步,那真也要接住安晏。”
许是那天覃佩的话让唐安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前方不是康庄大道,而是唐安晏锁起来的一道很窄小的门,唐安晏把门从里面反锁,独留了一个窗户供那真出入。
那真不明白唐安晏为什么说这些,但他懂得察言观色,通过唐安晏说话时的状态情绪就能感知到唐安晏是不是心情不好。
那真站在悬崖村钢梯上,耳边是呼啸的冷风,远处是起伏的山脉,那真就像永远耸立在这的悬崖村一样,永远接纳着未知的游客,送他们一场不同的旅途。
“那真知道了……253……等安晏……不生安晏的气……”
唐安晏和那真抵达山顶,吉克曲一已经在上面等着了,身边还跟着唐安晏和那真视频里见到的那个小姑娘,吉克曲一的女儿,叫做阿依。
“终于来了,走走走,回家,已经做好饭了,吉吉瓦尔还在帮忙呢。”
吉克曲一热情的过来招呼他们,阿依有些腼腆的躲在吉克曲一后面,弱弱的喊了声“安晏哥哥,那真哥哥……”
唐安晏摸了摸他的头发,应了一声,那真站在唐安晏身边冲阿依同样腼腆的招了招手。
来的匆忙,没有带行李,唐安晏刚才从山脚买了一些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一行人一起往吉克曲一家走。
吉克曲一老婆看起来年龄不大,趁老婆去端菜的空隙吉克曲一小声贴着唐安晏耳边说,“不是我们大凉山的,她也汉族人,山东那边的。”
吉吉瓦尔比年前胖了点,专门从家里宰了一头牛,桌子正中间摆着一盆土豆牛腩。
吉吉瓦尔摸着后脑勺冲唐安晏傻笑,“那回听你说了这道菜之后,我也从网上找了点教程,跟着做了几次,味道一直不太好,不过这次还行,你们尝尝。”
土豆软糯牛肉入口即化,味道的确刚刚好,唐安晏夹了一块牛肉给那真,一桌子都是熟悉的人,那真没有了在北京的拘束,比最近一段时间状态都要轻松许多。
那真尝了一口牛肉,冲着吉吉瓦尔伸着大拇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好吃……”
那真这回来身上穿的衣服和从悬崖村走之前不一样,吉吉瓦尔能看出来是大牌货,也理应知道唐安晏把他照顾的很好,听到那真这么不加掩饰的赞扬,起了逗弄的心思问,“那是晏兄弟做的好吃还是我做的好吃啊?”
一桌子目光都看向那真,那真后知后觉的脸红,低头咬着牛肉含糊不清的说。
“都……都好吃……”
饭桌上吉克曲一给唐安晏说一家人已经从昭觉买了房子,但房子还没装修好,过几个月才能入住。
学校那边也已经入学了,最近一段时间就先学校山上来回跑,吉克曲一老婆担心上下山麻烦几次劝说让他从学校住下来,等房子定了一家再去昭觉县城。
吉克曲一笑着摇摇头,看着面前同样彝族的吉吉瓦尔说,“你看看,他们还真不知道咱们每天穿梭这个钢梯爬上爬下,早就把这条路啊给摸透了。”
吉吉瓦尔一边跟着附和,这时候一直没怎么出声的那真低头给唐安晏夹了一块牛肉,唐安晏在桌子底下勾着他另一只没用到的手,在手心里把玩。
“我从这待了几个月现在对这钢梯也熟的不行,和踏在平地上其实没什么区别。但我刚来第一天那真的是……”
或许是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唐安晏累到给他要水的样子,那真低头偷偷笑了一声,唐安晏听到他笑,用手指在他手心轻轻挠了挠,面上不显的继续给吉克曲一他们说。
“老爷子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拍摄的大凉山纪录片。”
突然说到老爷子,吉克曲一放下筷子,看向自己的女儿阿依,“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老爷子,不然,我还一直不知道未来的路竟然可以走到现在这个样子。”
吉克曲一略一停顿,“纪录片怎么样了?”
山上没有空调暖气,取暖都要靠烧火,那真手指有些凉,唐安晏没给他暖过来,便塞到了自己羽绒服口袋里,边回话。
“送审呢,等龙标下来了就快了。”
纪录片早就立了项,唐安晏趁在这段时间,把老爷子先前拍摄的,和自己从大凉山拍摄的结合一起,亲力亲为的去电影总局送审,也是想尽快可以上映。
老爷子的心愿拖得太久了,唐安晏面对这日益发展的大凉山,总觉得纪录片,远远不能够诉说它的宏伟。
一代又一代人的传承,见证着脚下的土地,藤梯,逐渐变成钢梯,变成旅游景点。
唐安晏恨不得马上就能把这一切公之于众,让更多的人看到。
私心里来讲,他又想把大凉山渲染的更通透更美好一些,为的也是悄无声息的告诉所有看过纪录片的人,他究竟从大凉山里,带出来一个什么样的宝贝。
那真就是大凉山,悬崖村,最好的见证。
是他唐安晏此行最珍贵的礼物。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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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土屋久不住人,落了尘埃,因为下雨的缘故,屋顶漏了雨,屋内地面坑坑洼洼。
唐安晏陪着那真收拾了一个多小时,把买来的洗漱用品和睡衣换上。
屋内摆设还是和走之前一样,阿玛的床上干干净净,用防水塑料布罩着。
唐安晏搬了两个马扎出来,和那真坐在屋子门口,看天上的月亮。
悬崖村像是有洗涤灵魂的魔力,待在这,呼吸着山上的空气,唐安晏是全然放松的。
那真靠在唐安晏肩膀上,手心对着两人交握的手掌哈气,摩擦。
第二天一早,唐安晏陪着那真去看阿玛,彝族火葬没有墓碑一说,整个悬崖村,都是已逝之人的归路。
孑然一身的来,干干净净的走。
那真已经理解了什么叫死亡,是与生之相隔,与存在之对立。
是唐安晏在他濒临无助时接住了他。
阿玛说过,让那真可以放心的跟着安晏走,之前他不能理解的话,现在似乎能慢慢的感知到。
阿玛是把那真交付给了唐安晏。
理应,那真也该全心爱着唐安晏。
两人随后去了吉克曲一家,那真陪着阿依在认字,那真毕竟上到高中,汉字认识不少,再加上唐安晏给他安排的北京入学,那真现在的储备量比寻常彝族小伙是要多的。
在悬崖村待了一星期,唐安晏和那真该启程回北京了。
北京的新年即将过完,集团留的一堆工作等不了人。
回去的路上那真很安静,也不再问唐安晏什么时候再回来。
唐安晏很难不发现,那真比还没离开大凉山那会,成长了许多,很多话有时候不是唐安晏追着问,那真是不会坦然说出来的。
这样子既好也不好,唐安晏最怕他跟着自己学坏了。
回北京没几天,那真开了学之后,唐安晏公司里一堆事也忙活不开,经常是半夜才回来,但不管忙到多晚,唐安晏都会回家。
起初一开始唐安晏不回家,那真就不会乖乖去床上睡觉,为了改掉他这坏习惯,唐安晏不得不在卧室也加了监控。晚上需要加班的时候,唐安晏就通过监控和看那真有没有乖乖听话。
本来覃佩说的年十五让他和乔挽订婚,因为乔挽外婆突然生了病,这事也就相应往后推迟了,至于推到什么时候,唐安晏并不在乎。
这天那真班主任给唐安晏打电话,说是最近有一个刺绣大赛,班主任有意让那真报名,因为那真的特殊性,班主任首先要问问唐安晏的意思。
唐安晏低头看手腕上的时间,今天又加班了一个小时,唐安晏从转椅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北京的夜景。
“那真的意思您问了吗?”
班主任嗯了一声,“问了,但他说要回家问你的意思,我是觉得这一次比赛虽说规模不算大,但可以让那真练练手,就当体验了。您也知道,那真的手艺在整个学校都可以排得上名次,我是想让他多参加一些。”
班主任平日里就对那真多加照顾,一是因为唐安晏特别交代,最重要的也是那真这孩子乖张懂事,甚至刺绣技术也是一等一的好。班主任最爱人才,也惜才,对于难得有天分的学生,只想带着往更大的舞台上走。
这些唐安晏当然也明白,但他摸不透那真的意思,便给班主任说回去和那真讨论一下,明天一早再给答复。
挂断电话,唐安晏在原地站了一会,新年过去,初春逐渐来临,整个北京在往春暖花开季节而走,那真来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
唐安晏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刚出电梯,却碰到了乔挽。
乔挽不知道在公司大厅等了多久,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看到唐安晏便起了身。
唐安晏肘间搭着灰色大衣外套,扯了扯白衬衣上的领带,略一迟疑才往这边走,冲乔挽打了招呼。
“怎么突然来了,等多久了?”
唐安晏扫了一眼桌上摆着的玻璃杯,水已经喝了多半,估计等候时间不会太短。
乔挽站在唐安晏对面,手里拿着唐安晏上次见过的饭盒。
“我听覃阿姨说你还在加班,便想着做点吃的送过来。”
乔挽把饭盒往唐安晏面前递,“一点小点心,我自己做的蔓越莓饼干,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唐安晏以为自己先前已经把话说的足够透彻,眼下乔挽的态度让唐安晏不知如何是好,但良好的教养迫使唐安晏不会让乔挽难堪,只淡淡的说道,“我不喜欢吃甜食。”
一句话说的委婉,但内里的拒绝却是实打实的,乔挽不是个愚钝的人,她收回手,温婉的笑了笑。
“行,我记下了。”
这时候大厅里人并不少,集团也早就传开了唐安晏和乔挽要订婚的消息,不时有人往他们的方向瞄一眼,唐安晏皱眉,不动声色的把目光落在乔挽眼睛上。
“乔小姐,我觉得我上次……”
“我知道。”
乔挽突然出声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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