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耳
回到别墅,陆昭匆匆洗了个澡,就关上灯钻进了被子里。
程冕看他一眼,默默把温度调高了点。
这一晚对陆昭来说,又是不亚于噩梦。
他睡得很沉,但脑子里很乱。
曾经的记忆又钻了初来,姚太太歇斯底里地指着他:“你仔细看看,到底谁是你妈?”
“啊?你连自己亲妈是谁都认不清吗?”
“怎么会有你这种狼心狗肺的玩意?”
有时候是姚太太在骂。
有时候又换成了田珍。
早上。
程冕轻声关上卧室的门。
有家政上来打扫,程冕制止:“楼上不用整理。”
家政应了一声,悄声退了下去。
程冕站在走廊上打了个电话:“帮我联系几位脑外科和神经系统相关专家。”
那边详细问了情况,程冕简单地把猜测说了。
挂断电话,程冕回到卧室。
陆昭已经起来了。
他按着额头,端起桌上的水杯,吃了两粒药。
程冕走过去,拿起药盒。
只是感冒药。
“不舒服?要不要请假?”他问。
“没事,吃点药预防一下。”陆昭说。
这是他大学时养成的习惯。
每天要上课,要打工,连生病的时间都没有。真倒下了,既耽误事,又没人照顾,所以稍微有点苗头,陆昭就会先把药吃上。
他进了浴室,把水温调高了点。
洗完澡穿衣服,也特地穿得厚点。
做完这一切,又给自己灌了几杯热水,他才收拾东西,准备去剧组。
程冕还站在衣帽间里。
陆昭回头看向程冕身侧的饰品柜。
一块块价值不菲的腕表,孤零零躺在格子里。
他脚步顿了顿,没走过去。
“陆昭。”程冕看向他,犹豫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
陆昭心一提。
“不是。”他下意识否定。
快速离开了卧室。
外面家政已经离开了,陆昭松了口气。
如果可以,他今天实在不想见人,谁都不想见。
正要出门,别墅的电子门铃响了。
陆昭僵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不敢过去看。
无论是谁,他都认不出来。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程冕下了楼,走向门前的电子屏幕。
看到门外的人,他皱眉,低声提醒:“是姚太太和姚一言。”
陆昭一窒。
他看向程冕,想说:“不用你提醒。”
最终还是觉得烦躁,一言不发,转身往楼上走。
楼梯爬了一半,理智逐渐回归。
这两人能找到青园,特地大早上堵门,一时半会应该不会离开。
姚力江的小三大着肚子找上门。
姚太太和姚一言肯定会来找他,这也是陆昭早就预料到的事。
找到别墅这边,总比找到剧组,或者闹到程冕的公司要好。
陆昭下了楼,回到电子门铃旁,按下了开门键。
“你先去上班吧。”他对程冕说。
程冕看向外面两人,没说话。
姚太太气势汹汹走进来。
还没进客厅的门,声音先传了进来:“见你一面可真难,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竟然不接我电话?”
她一进来,这才看到站在门边的程冕,气势一下弱了下去。
程冕垂眸瞥了她一眼,走到阳台打电话。
“家里出事?”陆昭讽笑一声,“谁家?”
“我可是你亲妈,你也是姚力江亲儿子,怎么不是你家?”姚太太有些心虚,但依旧有点希冀。
她知道陆昭对她和对姚力江不一样,要是姚力江,今天估计连门都进不了。
陆昭头又有点疼,伸手按了两下。
“我好好和你说,你和姚力江的钱我也不会要,姚家的事我不准备掺和,以后你也不要来找我了,自己去想其他办法吧。”
“你!”姚太太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行啊你,当年指着家里的阿姨叫妈!连自己的亲妈都认不清,现在更是不管我死活?”
陈年旧事冷不丁被捅破。
姚太太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
陆昭下意识想去看程冕的表情。
他的心脏高高提起,又慢慢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放松。
沉默了一会儿,陆昭道:“是,是我认错了。”
他抬起头,看着姚太太笑了笑:“你在外人面前说,我只是小地方来的亲戚。”
姚太太倏尔静了下来。
陆昭声音很平静:“你说我上不了台面,坐着也嫌弃我,站着也嫌弃我,吃饭也看不惯。但你对我好一点,我还是愿意叫你一声妈。”
他自嘲地笑一声:“谁知道竟然还认错了。”
“对不起,我没办法把你当妈妈,你回去吧。”陆昭说。
姚太太站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带着姚一言离开了。
陆昭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没去看程冕,径直出了别墅。
一连串的事压下来,陆昭其实有点累。
但他上学时早养成了习惯,天大的事都不会影响工作。
今天的戏份全是一次过。
下了场,几个导演都夸他状态好。
只有胡广看出了点不对,吃午饭的时候凑过来问他:“出啥事了?昨天田姨过来了是吧?这边离老家的确挺近的。”
陆昭拆了包感冒冲剂喝了。
“没啥事。”他道,“估计要感冒。”
“那你小心点啊。”胡广说,“最近有点降温,还要过两天才是室内戏。”
陆昭点点头。
他看看胡广,觉得有些稀奇。
最开始,认不清人的事,他也没特地和胡广说。
但除夕那天,事情赶着说了也就说了,陆昭并没有特别想隐瞒的意思。
但同样的事落到程冕身上,他却有点在意。
没办法心平气和地讲出来。
稍稍一想,他满脑子都是程冕当初在车上摔手表的样子。
今天任务结束得早,陆昭半下午就收了工。
他回到别墅,家政们正在忙活,收拾早上没能整理的楼上。
“陆先生好。”有人打招呼。
陆昭站在客厅里,看着陌生的人上上下下。
他犹豫了两秒,想出去转转。
刚出门,迎面又有人打了个招呼。
陆昭随便应了一声,刚要离开,余光却发现面前的家政制服上戴了胸牌。
胸牌上仔仔细细写清楚了名字和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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