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策马听风
只要沈书雅开心,沈关砚觉得年龄不是问题,相反他很高兴对方总算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但沈书雅状态不仅没有好,反而越来越不如从前。
沈关砚沉默地从男人手里接过沈书雅,把人扶到床上,坐在床头担忧地看着昏昏欲睡的沈书雅。
起身准备冲杯蜂蜜水,沈书雅忽然开口,“又要跟傅岭南去约会?”
沈关砚转身就见沈书雅睁开了眼睛。
她凉凉道:“以后别回家了,搬过去跟他一块住吧。”
沈关砚面色一僵,叫了一声,“妈妈。”
沈书雅合上了眼睛,似乎不想跟他交谈。
沈关砚半蹲在沈书雅身旁,“您最近怎么了?”
沈书雅没有说话。
沈关砚看着沈书雅美丽的面庞多了一些细细的纹路,那些是岁月的痕迹。
他长大了,他妈妈就会变老。
沈关砚声音不自觉有些哽咽,“是不开心吗?”
沈书雅睁开眼,淡淡地说,“管我开心不开心干什么?反正你现在也用不着我了。”
沈关砚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自从跟傅岭南恋爱后,生活中的很多麻烦都是傅岭南帮忙解决,音乐上又有西朗弗为他把关,给他铺路。
但在这之前,沈关砚一切的事都是沈书雅在打理。
如今沈关砚爱情稳定,事业顺遂,沈书雅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和方向感。
她有时候在想,她明明不是为了沈关砚而活,钱才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位。
现在沈关砚不再花她的钱,她也不用再为沈关砚事事操心。
少了一个拖油瓶,以后拿到手的每一分钱都是她自己的,每一笔花销也是为自己买单。
本应该开心才是,可不知道怎么的,这个认知让她往日那股冲劲儿忽然像决堤的大坝,一下子泄得无影无踪。
现在的沈书雅谈不上开心,也谈不上不开心。
每一天都活的没有意义。
意义这两个字沈书雅已经很久没去想过,从她狠下心带着沈关砚离开那个家,她就把人生的意义跟金钱挂钩。
这两年沈关砚赚的钱三分之二都打给了她,再加上过去积攒下来的,银行卡里的余额已经足够养沈书雅到后半生。
唯一的意义也没了。
沈书雅阖着眼睛,满脸麻木。
“妈妈。”沈关砚像小时候那样,以一种仰望与依恋的姿态望着沈书雅,轻轻地说,“……我永远都需要您。”
他从小跟沈书雅相依为命,就像沈书雅之前说的,爱也好恨也好,他俩永远绑在一块。
将他们绑住的不是枷锁,而是血缘的羁绊与爱的牵挂。
沈关砚把脑袋贴到了沈书雅身侧,眼泪从眼角滑下,落到沈书雅手背上,“也永远爱您。”
就算小刺猬长大了,它也无法离开大刺猬。
沈书雅指尖动了一下,慢慢抬手摸到了沈关砚的头顶。
从那天以后,沈书雅饮酒次数减少,也没再把男人带回家。
她以前平等地不喜欢沈关砚以外的任何男人,现在那种感情淡了很多,既不仇视,也不怎么在意。
沈书雅读了一个珠宝设计,这个专业她年轻时就想报,但在父母的干预下报了法学。
从那以后沈关砚每次演出都会戴一副新袖扣,且左右都不一样。
时间久了粉丝门开始好奇,记者应粉丝要求,在沈关砚某次演出结束后,询问他袖扣不同的原因。
沈关砚:“我妈妈是学珠宝设计的,右边的袖扣是她设计的。”
记者:“那左边呢。”
沈关砚没有说话,只是拉了拉左边的袖口。
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脸上的神色任谁都能猜出左边是谁送的。
这个访问一播出,就有人统计沈关砚自正式登台演奏到现在,一共戴过48种款式的袖扣,其中17种是“阴阳”款式。
至此沈关砚三百英镑玫瑰的别称,也变成跟袖扣相关的昵称。
沈关砚戴着款式不一样的袖扣,26岁就全球巡演了24场,并且获得两次唱片奖、两次艺术大奖,登上了十几个国家最高音乐殿堂。
结束全球巡演,沈关砚让经纪公司给他空出半年的档期,留出充足跟家人相处的时间。
沈书雅开了一家二奢店,鉴定、回收、售卖二手奢侈品。
除了老板这个身份,她也是珠宝设计师。
沈关砚每演奏一次,无形中就为沈书雅做了一次宣传,她为沈关砚设计的袖扣跟某小众奢侈品联名,稍微改动了一下,就挂到那家奢侈品店售卖。
现在的沈书雅比沈关砚还要忙。
沈关砚在这边住了几天,然后坐飞机回了京都见傅岭南。
当年傅启卿突发疾病住院,傅岭南临时授命担任董事长一职。
如今傅启卿还待在安保很厉害的疗养院,而傅岭南经董事会全票通过,彻底成了公司掌权人。
就在大家以为傅岭南大展拳脚时,任职一年的傅岭南突然辞任,找了一位职业经理人打理公司,自己则做清闲的股东。
离开傅启卿的公司,傅岭南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公司。
沈关砚钢琴巡演刚结束,傅岭南就请了年假,带沈关砚出去度假,顺便拍一些照片。
沈关砚正业弹钢琴,副业摄影师,他现在很喜欢记录跟傅岭南的点点滴滴。
钢琴家虽然不比明星知名度高,被认出的概率相对来说低,但不是没有。
晚上沈关砚跟傅岭南在酒店吃饭时,一个五官深邃立体的白人男子走过来。
“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你是沈关砚吗?”
他念沈关砚这三个字时字正腔圆,并不像其他外国人那样含糊。
沈关砚点了一下头。
德尔立刻笑起来,表示他是沈关砚的粉丝,24场巡演演奏他至少去了一半。
德尔家有一架上世纪的钢琴,是沈关砚一个很喜欢的古典乐大师生前用过的,他买下来后送回钢琴原工厂,花了比买琴价格还要贵的维修费,将那架钢琴重新维修了。
德尔邀请沈关砚跟傅岭南去他家看那台古董琴,希望沈关砚能在上面演奏一曲。
沈关砚看了一眼对面的傅岭南,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傅岭南说,“想的话可以去看看。”
在德尔盛情相邀下,沈关砚和傅岭南随他一块回了家。
德尔住在郊外的一栋庄园式的大别墅,那架纯白色的古董钢琴就放在九米多高的拱顶客厅,被枝形吊灯打下的光镀了一层弧光。
他笑着问沈关砚,“可以为我弹一首肖邦的《平静的行板与华丽的大波兰舞曲》吗?我很喜欢你弹这首曲子。”
傅岭南淡淡道:“他已经有几天没练这首曲子了。”
钢琴界有一句话,一天不弹琴自己会知道,两天不弹琴别人会知道,三天不弹琴大家都知道。
钢琴家每一次上台,都是台下苦练的结果。
天赋极强的沈关砚也是如此,这次外出度假住的地方就有琴。
如果傅岭南要听曲子,沈关砚是不会讲究这些的,但眼前这个人说到底也是自己的听众。
因此他抱歉道:“我早上练了舒曼的《童年即景》。”
德尔略微失落,但还是笑笑,“好。”
虽然是百年前的钢琴,修复过后音质却一点也不差,沈关砚下指流畅自如。
对方果然是音乐发烧友,见识和品味都不俗。
沈关砚跟他聊得很愉悦,临别时对方还送了沈关砚一份礼物,邀请他跟傅岭南明天晚上来别墅参加聚会。
从别墅出来回到住的酒店,沈关砚发现今晚的傅岭南异常沉默。
沈关砚看向他,“哥?”
傅岭南淡淡一笑,“他送你什么礼物,打开看看。”
他不说沈关砚都快忘了还有礼物这回事,应了一声好,把礼盒拿出来。
里面是一对珐琅袖扣。
傅岭南看了一眼,“应该是二战期间的东西。”
沈关砚张张嘴“啊”了一声,这算是古董吧?
他没想到这么贵重,还以为就是普通的伴手礼,因为对方拿出来的时候很随意,从抽屉里那么多盒子里面拿了其中一个递过来。
沈关砚迟疑着问傅岭南,“要不要退回去?”
傅岭南说,“看你喜欢不喜欢,喜欢就收着。”
沈关砚为难,“这太贵重了。”
傅岭南淡淡道:“可以回一份相同价格的礼物。”
沈关砚支吾了一下,“可……袖扣是一件很私密的东西。”
他怎么能收别人送的?
袖扣对沈关砚的意义是不同的,所以他只戴傅岭南跟沈书雅给的。
傅岭南忽然笑了一下,“给我吧,我来处理。”
沈关砚怔怔地看着傅岭南,似乎只要有麻烦的事都可以交给他来解决,他永远都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这一边。
随着这个念头浮起,沈关砚忍不住贴傅岭南更近。
傅岭南随手将礼盒放到一边,抬手一下一下,耐心地抚摸着沈关砚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