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飞壳
“我的花呢?”梁东言似乎感觉不到自己被淋得浑身湿透,几乎要贴着姜阈的伞面,目光在夜色下潮湿深切。
“买了买了。”姜阈一手拉住梁东言的手臂一手撑着伞,把他往南楼的方向带:“先去你家把衣服换了再说。”
梁东言任他拉着,雨水顺着梁东言的手臂沁入姜阈的掌心,两人站在马路这头等红灯,梁东言侧头看姜阈微微焦急的侧脸:“他们说你提前走了,但给我留了伞。”
姜阈目光闪躲了下:“嗯,有点事。”
绿灯亮了,梁东言被姜阈扯着就走,两人的雨伞时不时会碰到,姜阈看梁东言的整个右臂都在淋雨,他沉了口气,索性收了伞,整个人钻进梁东言的伞下。
梁东言愣了下,姜阈错开他的目光:“看什么,继续走。”
梁东言勾唇,将伞侧向姜阈那边,被他抓着着的手臂持续温热着,早已没了刚刚的那股瑟缩。
漫天的大雨噼里啪啦敲击着伞面,急促而深刻的呼吸声却似乎莫名清晰。
伞下两人肩膀时不时碰到,越往南楼走道路越黑,到最里面时几乎已经没有灯光,这时梁东言忽然将手臂从姜阈手里抽出,下一秒,他抓住了姜阈的手。
“跟着我走。”梁东言轻声在姜阈耳边道。
梁东言不似姜阈那样轻轻抓着,他握得很用力,手心几乎都是雨水,就这么湿漉漉地把姜阈一路带到7栋。
进楼道时梁东言就像个雨夜游魂,每走一步脚下便形成个小小的水洼。
“我这样都不用洗澡了。”到了五楼门口,梁东言还有心思开玩笑,姜阈推着他进去,不出意外进门后的第一户又咒骂一句,不知是哪里的方言,但能听出来骂得很脏。
姜阈拧着眉,忍下把这人门敲开和他对线的冲动,跟着梁东言进了房间。
“你先把衣服换了,有没有干毛巾,先擦一下。”关上门口,姜阈站在梁东言寸步难行的房间角落里指挥,梁东言拉开了衣柜,又转身看姜阈,犹豫道:“在这里换吗?”
姜阈觉得莫名其妙:“不然呢,你有选择吗?”
梁东言没有选择,他月租六百块的房间只有十平米。
于是他慢吞吞拿了干净的衣服和毛巾出来,又背朝姜阈,大姑娘上花轿一样扭捏着,那衬衫解了扣子,就是不脱。
“是需要我把眼睛闭起来吗?”姜阈适时无语道。
“......不用。”说着,梁东言咬了咬牙,把衬衫脱了下来,他拿毛巾胡乱擦了几下,转过了身,明黄的灯光里他目光里有些不好意思,语气不算自信,但透着古怪的期待:“我身材...还行吧?”
姜阈一个头两个大,他觉得好笑、又有点离谱:“所以你脱半天就是怕我觉得你身材不好?”
“不好?”梁东言低下头,主动把毛巾扔开,自己又确认一遍:“该有的都有。”
“把衣服穿好。”姜阈靠着墙命令:“你有的我也有,谁稀罕。”
梁东言:......
两分钟后,梁东言终于换好了所有的衣服,干爽地在床上坐下。
看梁东言收拾好了,姜阈便走过去,他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下巴搁在椅背上,望着梁东言,乖乖解释:“花我买好了,就是我爸非要让我跟他一起回家,我没能送给你。”
说着姜阈掏出手机,把自己拍的花给梁东言看,梁东言刚刚已经半躺在床上,这会儿又坐起来,盯着那照片道:“好看。”
“是好看,我明天就去拿给你。”姜阈道。
“好。”梁东言好哄得很,他再次靠到床头,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雨声在沉默里将房间灌满,片刻,梁东言问:“你看我表演了吗?”
“看了,他们录了视频。”姜阈还保存了。
“怎么样?”梁东言歪了歪头,眼里是细碎的期待和忐忑。
姜阈眨了眨眼,在梁东言愈发紧张的注视下笑起来:“超帅。”
梁东言怔了下,轻声反问:“真的?”
“嗯。”姜阈点头:“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视频里已经帅飞了,现场我可以想象,一定更棒。”
“你想看现场吗?”梁东言很快问。
“要给我演?”姜阈撑起下巴,问得笃定。
“嗯。”梁东言点头:“你什么时候有空,来音乐教室,我单独演给你看。”
姜阈望着梁东言,没有立刻回答,两人的呼吸一前一后,将不大的屋子洇得绵软温热。
“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姜阈不再笑了,他的目光平静坚定,双手抱着椅背,身体随意靠着,脸上是紧张的小心翼翼。
梁东言下意识蹙了下眉,他问:“什么?”
这好像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但梁东言没有太听懂。
“没什么。”姜阈垂眸,他笑了下,然后站起来,窗外雨声小了些:“今天辛苦了,你早点睡,我也得回去了。”
梁东言很快从床上爬起来,他觉得姜阈有话没说完,一时心慌起来,他拦在姜阈面前:“我没听懂,你再问我一下。”
“我乱问的,没听懂正常。”姜阈轻松道,他拍了拍梁东言的肩膀:“我真得走了。”
梁东言压着眉,十分不情愿地给姜阈让出一条路来。
姜阈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对了。”
梁东言立马看向他。
“你知道我爸为什么提前把我带回去吗?”姜阈闲聊般道。
梁东言摇摇头。
“他们怀疑我谈恋爱了。”姜阈勾唇,他停顿了下,在梁东言逐渐用力、愈发慌乱的目光里,他继续说:“但我没谈。”
说着姜阈转身拧动门把手,跟梁东言说了声晚安,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梁东言:太好了,他没跟葛北思谈恋爱(松一大口气)
第21章 东吴一中校医院
夜里的雨一直没停,时小时大,梁东言靠在床头回忆姜阈说的话,清醒又茫然。
他说: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是让他去看自己表演的原因?
因为姜阈是他在东吴一中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他这次上台表演也是因为姜阈,所以他想让他看。
但梁东言隐隐觉得,好像不止这样,应该还有更深的原因。
他想让姜阈看到自己在音乐上的天赋、甚至想在他面前炫技,想让姜阈觉得自己很厉害,但也只想让他看、只在乎他的评价。
雨声嘈杂,梁东言的思绪时常被扰乱,这时手机响了一声,他立刻拿出来看,结果是梁叙衡发来的消息。
“明后天有活儿,回来一趟。”梁叙衡发的消息都很简单,基本都是这样的格式,哪天有活儿,让他回去帮忙。
“要打工。”梁东言回复。
“不能请假吗?”
“请的话得提前一天,没提前人家临时找不到人替。”梁东言回完便调好第二天的闹钟,将手机扔到一边,在漫天的雨声中逐渐睡去。
周六天蒙蒙亮,梁东言便被闹钟叫醒,他简单洗漱了下便出门,下楼时雨小了许多,但温度却骤降,刚走出楼道,寒气便扑面而来。
“诶,小伙子!”梁东言紧了紧自己的外套,转身看向叫住自己的小卖部老板。
梁东言回头,就见老板抱了个黑色的盒子走出来:“喏,你的。”
梁东言蹙眉:“这是什么?”
“我哪知道!是那个抽外烟的小伙子送来的,让我拿给你。”
老板将盒子往梁东言手上一放,便缩着脖子小跑着回了小卖部,边跑边嘟哝“怎么突然就降温了?”
梁东言愣在原地,他大概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了,只是这时刚刚七点出头,小卖部一个小时前开的门,姜阈...不到六点就去拿了花?
这个猜测让梁东言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抱着花又回了楼上,把书桌收拾出一块地方,借着微熹的晨光打开了盒子。
玫瑰的香气在盒子打开的瞬间将小小的房间弥满,梁东言怔怔看着那一整盒娇艳欲滴的花朵,他伸出手,很轻地抚上去,花瓣还是鲜嫩柔软的,被用心而精致地摆放在垫着软布的盒子里。
这一瞬间梁东言倏觉自己像这束花一样,他从未被这样用心地对待、被塞满温柔的心意注视着。
心脏在忽然间跳得蓬勃热烈,梁东言打开窗户,让雨水和新鲜的空气灌进房间。
四肢百骸像是刹那拥有了新的生命力,隐隐约约的,梁东言好像知道了...自己昨晚应该怎样回答姜阈。
是因为,或许,我有点喜欢你。
这句话让梁东言的心脏到大脑都振聋发聩、而细碎陌生的情绪拉扯着他整个人发着颤,他找到了答案,却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他现在应该怎么做、应该去找姜阈、去告诉他吗?但如果,这并不是姜阈想听到的答案呢?
梁东言在房间里慌张地傻站了十几分钟,直到阳光简餐的老板打电话给他问他怎么还没到,他才匆匆转过身,抓了充电宝出门。
去打工的路上梁东言重新把姜阈置顶,在对话框里打了无数句话都觉得寡淡无味,他应该面对面告诉姜阈,他收到花了,喜欢到快要神志不清。
“今天你补课吗?中午我想请你吃饭,有没有时间?”梁东言给姜阈发了这句话。
但直到中午姜阈也没有回复,梁东言给手机插上充电宝,一直切在微信的界面亮着屏,直到充电宝的电量也耗光,梁东言依旧没有收到姜阈的回复。
一天的打工结束,梁东言又去了万科府的小区门口,雨已经停了,万科府前人来人往,梁东言站到比昨天更角落的地方,给姜阈打了电话。
但一连三个电话姜阈都没接,梁东言紧张起来,以他对姜阈的了解,就算他补课一整天,也会抽空回消息的。
可现在梁东言完全联系不到他,他也不认识能联系到姜阈的其他人,只能踟蹰着回了家,在玫瑰的香气里不安而担心地度过了这个周末。
周一一大早梁东言便去了学校,早读一过就往一楼跑,他已经对一班熟门熟路,到了门口便往姜阈的位置看。
“姜神今天没来~”一班不少学生也对这个音乐生大帅哥眼熟了,他一来八九不离十是来找姜阈的,便主动告知。
“他有什么事吗?”梁东言神情沉郁地看着出声的同学。
“病假了呀,我们班主任说的。”坐在门口的学生拿出第一堂课的课本:“具体我也不知道。”
这时又有别的同学插嘴:“估计前两天淋雨了吧。”
梁东言沉默片刻,喉结滚了滚,得到答案后转身上楼。
到了三楼,上课铃声响起的前一秒,梁东言又转身下楼,步伐急促,和刚刚慢吞吞走上三楼的模样截然不同。
“梁东言你不上课啊?”下楼途中,梁东言和夹着文件夹的班主任迎面撞上,他脚步顿了下,面不改色地点头:“去练琴。”
班主任“啧”一声,他寻思梁东言这文化课怎么学也就这样了,还不如好好把专业练好,便朝他挥挥手:“去吧去吧,认真点练。”
梁东言“嗯”了声,下了楼直奔校医院,他掏出校卡,一股脑把感冒药咳嗽药和发热药都买了,几乎把卡里的钱刷光。
校医院的护士看了眼没事人一样的梁东言:“要给你测个体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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