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西西泽
无论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有多暧昧，好像一切都是假的，不真实的。
他无意撞破周时裴接电话，可身体却像是僵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时裴打完电话转过身，就看到夏致站在自己身后，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周时裴皱了下眉，走到夏致的身边，神色难得的比往常紧张了几分，抬手摸了摸夏致额头。
夏致任由着周时裴的动作，一言不发。
“夏致？”
周时裴的动作顿住，他看到夏致的眼睛红了，眼底像是有水雾。
夏致轻轻撇开头，一眨眼，眼泪就落了下来，他很快抬手擦掉，然后问周时裴：你要回去了？
周时裴盯着夏致的脸，点了点头：“嗯，后天的机票，你呢？和我回去吗？”
夏致垂眸，僵硬的摇摇头。
“真不打算跟我回去？”周时裴问。
夏致胸口有些起伏，他看着周时裴，心里堵塞着，想说什么，但眼泪却有些不受控制，一瞬间狼狈不堪。
他别开眼，不太想让周时裴去看。
房间里很安静，周时裴拉着夏致坐在床上，等了一会才开口：“不愿意跟我回去，又为什么要哭呢？”
夏致把人推开，他红着眼睛瞪着周时裴，大概是委屈又伤心，尽管比着手语，气势却一点都不减：你又不肯和我在一起，要我回去干什么？
周时裴怔住，原来夏致在为这个难过啊。
他最后叹了口气，轻轻把人抱在了怀里，语气有些无可奈何：“夏致，你把我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夏致不知道周时裴有什么计划，他只是很难过。
“先别哭了，听我说好吗？”周时裴哄着夏致，声音温柔沉静。
许久，夏致才止住眼泪。
周时裴松开他，他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周时裴。
“明天是你的生日，还记得吗？”
夏致微微一愣，明显有些茫然，大概是去年的生日过的太糟糕了，所以完全没意识到，马上又到自己生日了。
“有些话，我本来想在你生日时和你说的，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我们之间，可以有个更正式认真一点的开始。”周时裴一边替夏致擦眼泪一边说。
他总想把事情做的更好些，让夏致拥有的更多些，至少，可以给夏致一个正式点的告白，但夏致的眼泪，把一切都给打乱了。
第42章 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夏致，我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你年纪小，见过的人也少，我也在思考，开启这样一段恋爱到底对不对，对你是不是公平，但我又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开你。”
周时裴很少说那么多的话，夏致也呆滞住了，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周时裴在说什么，他睁大了眼睛。
“不是不喜欢你，恰好是因为你在我心里太重要了，所以做每个决定前，我也会犹豫，害怕，甚至反复确认你的想法，夏致，我没有你看到的那样好，也不是什么事都游刃有余。”
“我怕做错了任何一步，都会让你将来后悔。”
所以他才会在学校问那些话，他要确定，夏致在这儿本身是并没有任何牵绊的，不跟他回去，和一切外界因素都没关系，跟他回去，也不会是因为为爱妥协，不然将来某一天，夏致回忆起来时，心里肯定会遗憾。
夏致可以爱的很热烈，喜欢的不顾一切，这是他们这个年纪的特权，周时裴则希望自己可以冷静点，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在夏致身上体会到一次，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我现在问的话，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周时裴眼底是夏致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认真，“夏致，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回答我，如果你答应了，将来除非是我犯了什么很严重的错误，否则我不会接受任何理由和借口分手的。”
这种情况下告白确实有些糟糕，他喜欢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但夏致永远是他这儿的变数，让他不知所措。
周时裴把夏致的眼泪擦干后收回手，夏致看着他，周时裴的眸光十分沉静，等待答案时，也并非很急，更像是一种无限的包容和引导。
他是真的希望夏致能好好想想，夏致也的确安静了下来。
最后，夏致轻轻抓住了他的手，摊开他的手掌，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着：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
一笔一划，清晰而坚定，写完以后，夏致松开了周时裴的手，重新抬眸看向周时裴。
周时裴手心里仿佛还余留着夏致触碰过的温度，他缓缓合拢了自己的手掌，看向夏致的目光有些发怔。
“夏致，这个年纪说永远，有点太早了。”周时裴心里很复杂，却还是忍不住去提醒夏致。
夏致眼底的光黯淡了几分，有些失落，用手语问：明明是你先开口的，你又要拒绝我吗？
这话问的有些难过，周时裴心疼的摇头：“没有，只是有些事想说给你听。”
“首先，我希望你知道，和我在一起，是没办法组建一个正常家庭的，我们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也不会有婚姻，我们的关系，永远没办法在法律上被承认，也就是说，一个普通人能拥有的许多东西，你如果跟我在一起，都将无法拥有。”
“你是在你父母的呵护下长大的，你难道不想拥有一个像他们一样幸福又美满的家庭吗？”周时裴问着夏致。
夏致想不到那么远的，周时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些话说给夏致听。
对方在听到这话后，果然陷入了思考，他眼睛里有些懵懂，想到父母，想到那些温馨又平凡的日常，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周时裴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在这样的年纪，做出这样的选择，夏致也许自己都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甚至……夏致其实还没怎么真正的接触过什么异性呢。
说到底，这件事周时裴确实自私了一回，这一点上，他对不起夏致。
他没引导好夏致，还要做那个诱导夏致的人，哪怕靳微说他有能力处理好，他也知道，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是他私心里想要夏致，但又在一遍又一遍的给夏致犹豫拒绝他的机会。
“所以，你还要和我在一起吗？”周时裴重新问了这个问题。
夏致却没有任何犹豫，坚定的再次点头。
周时裴失笑，有些温柔的看着夏致，“有时候人是不能太贪心的。”
夏致似乎懂了周时裴的意思，用手语比划着：那我要你。
和周时裴有关的选择题里，他都只要周时裴。
周时裴怔住，他有些失神，甚至早在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但凡夏致有半点犹豫，他都打算就此停住，放开夏致。
可夏致从头到尾，对选择他这一点，都没有犹豫过，周时裴唯一的那点理性，终于也彻底抛下，他笑了起来，轻轻点头：“好。”
那一声好字，带着无比的宠溺，夏致却好似做梦一样，整个人完全反应不过来，他一整天的情绪起起伏伏太大了，到这一刻，完全没了真实感。
周时裴抬手，扶住了夏致的肩，一手托着后脑勺，轻轻在夏致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夏致的整个身体在瞬间僵住，周时裴的吻往下落，最后又亲了一下夏致的眼睛，这才停下。
夏致整个睫毛都是颤抖的，听到周时裴在他的耳边开口：“夏致，你的世界只有我的时候，选择我，那是本能，你的世界有很多人的时候，依然选择我，我可能相信，那是爱。”
夏致睁开了眼，还没说什么，就被周时裴抱进了怀里：“以前我觉得，你不懂，我该拒绝你，现在想想，其实也没多大关系，我教你怎么谈恋爱，可我亲手教出来的人，只能和我在一起。”
他会确保夏致在和他的这段关系里一定是健康的。
夏致没说话，只在心里反驳，他才没有不懂。
在周时裴怀里待了一会，他把人推开，然后确认般的用手语问：我们现在算是在谈恋爱了吗？
“算。”周时裴给了夏致十分肯定的回答。
夏致眼睛里露出了笑意，他抬手去抱周时裴，周时裴就让他抱着，一只手搂着他的背，低声道：“明天陪你过完生日，后天一起回a市？你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行李。”
这次夏致没再拒绝，他抬头，看着周时裴，好一会才松开手，比划着：那要重新订机票。
夏致的性格就是这样，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不加掩饰，十分直白，所以也格外好哄，只要他在意的东西给他了，其他的一切都不怎么在意，甚至都不会和周时裴生气。
“不用，你和我的会一起订好。”周时裴道。
夏致愣住，周时裴订了两个人的机票，从一开始，其实就没打算一个人回去。
����可我要是不回去呢？
夏致用手语问，周时裴分明没问过他，但知道对方是订了两个人的机票时，夏致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你要是不肯回，最后再退也是一样，总不能万一你愿意，我却没买你的机票。”
夏致沉默，那天他问了很多问题，比如：
����我要是没跟你回去，你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周时裴也沉默了很久，最终给出的回答是。
“我只是回去处理工作，有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出面，你要是不回去我当然要过来。”
分明在刚刚和夏致的告白里，他都还在几经思考，想着但凡夏致有一丝犹豫，就放人，可夏致问的这个问题里，周时裴却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放手。
周时裴在心里嘲自己，说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给夏致面前摆了那么多问题，到最后夏致的选择要真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他真能就此打住吗？
人性果然是个复杂的东西，他对夏致有爱，又因为爱，而生出了愧。
在这件事上，明知道做的不对，却还是做了。
明知道夏致接触的世界还太小，却说出以后不接受除了自己犯下重大错误以外的任何理由分手，他在夏致的事情上充分的体现了什么叫人性的自私。
哪怕以后对方真的后悔，他甚至都能说，以前给过你机会做选择了。
所以说夏致和他这样的人谈恋爱太吃亏了。
“夏致，对不起。”周时裴说出这话时，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
夏致却不知道周时裴在为什么而道歉，他迷茫又疑惑，看着周时裴时也是一头雾水。
周时裴却没再说什么，只道：“你先收拾东西吧，看哪些要带走的，需要我帮忙吗？”
夏致摇摇头，他的东西能自己收拾，周时裴帮忙，估计还得每一样都问他一声要不要带，也没什么必要。
“那我去客厅等你。”
周时裴也没站在卧室里头打扰夏致，夏致点头后，他就出去了，在外面和靳微通了个电话。
两人聊到夏致的事情上，靳微听完后笑了一声，评价道：“周时裴，你的道德感实在有待降低。”
周时裴：“……”
“道德感太强的人活的更累些，这话说的果然没错，不用觉得对不起夏致，只要他本人没觉得哪里不好就行了，说实话，在他这样的年纪遇到了你，将来真的还能再有其他人可以入他的眼吗？”
说实话，他也很少见到像周时裴这样的，位高权重的人，见识过的阴暗多了，道德感普遍都没那么高。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们？”靳微问。
“后天。”
“正好，我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