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藏妖
那么,就像赵老板说得那样——朱鸣海怎么跟汪厉走到一块儿了?不拿钱不图回报的帮他打理店铺?
就在花鑫沉思琢磨的时候,躺在他腿上的温煦忽然大喝了一声:“好人呐!”
花鑫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温煦的额头:“睡觉。”
“不!”温煦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指着赵老板,“好人呐!兄弟,为了兄弟要个毛的钱?提钱伤感情。”
小七的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温煦:“花鑫,他喝多了就这样?”
“我也第一次见着,有待观察。”花鑫搂着温煦的肩膀,想让他躺下来,被温煦使劲推开了。
温煦撇着嘴,手指头晃晃悠悠的也不知道是指着谁。花鑫去抓那只晃来晃去的手,温煦左躲右闪的,还一个劲儿地乐:“抓不着,抓不着。”
花鑫一把将人揽进了怀里,双臂紧紧圈牢了撒酒疯的人,低声说:“抓着了吧。”
小七一脸“卧槽鸡皮疙瘩掉一地,我绝对不认识这个傻爷们!”的表情,狠狠地瞪了花鑫一眼。
罗建将目光从花鑫那边速度转移过来,一脸严肃地对小七说:“速战速决!”
小七凶神恶煞一般看着赵老板:“汪厉出货的酒吧叫什么名字?”
“幻海!”赵老板以抢答的速度,给出了令人满意的答案。
罗建麻利地收了贴在赵老板身上的金属片,叮嘱道:“24小时之内不能喝酒,多喝水。”
小七站了起来,说:“七点多了,那边应该是准备的差不多。咱俩是先回去,还是先吃饭?”
“路上买点东西对付一下吧,现在不是很有胃口。”
小七瞥了眼花鑫:“我说……你能把他带回去腻歪吗?我这很快就上人了,你俩是等着被参观?”
花鑫扶着温煦站了起来,低头对赵老板说:“以后做人办事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一个饭店老板,你还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赵老板频频点头称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罗建收好了笔记本,冲着花鑫一点头,道:“有事再联系。晚上不用顾忌我,我会尽量渐弱自己的存在感。走吧,七哥。”
小七拿起车钥匙与罗建朝门口走,走出去几步回头指了指温煦,低声说:“你悠着点。”
花鑫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对小七的叮嘱是觉得多余呢,还是觉得明知故问呢。
赵老板走得时候看上去老了好几岁,花鑫也没心思搭理他,扶着温煦把人塞进车里,奔家去了。
车速很平缓,温煦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花鑫得空把方才赵老板说得情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根据粗略统计,本市每天的发案率在百分之三,就是说一天里至少要发生三起恶性案件,时间轴为什么在汪厉死亡的瞬间发出了错变点?换句话说:为什么是汪厉,而不是王丽,或者程厉。
汪厉案的背后牵扯出了“好人”朱鸣海、痴情女白月、傻小子穆渊、还有一个令人费解的现象——根据死亡时间进行时间跳跃,他们只能回到2016年11月11日23:30。不管怎么看,这个时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但是,如果他们没有回到这个时间,就不会遇到因中枪被送往医院的柯瑞。这是巧合吗?
一次是巧合,那么两次还是巧合?赵老板说汪厉贩/毒,出货的下家是幻海酒吧,柯瑞就是在幻海酒吧遇害。柯瑞要查的案子应该与汪厉无关,换个角度想,汪厉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幻海酒吧.
幻海酒吧花鑫已经去过一次,之所以什么都没说是因为短短一个小时的观察,并没有看出任何端倪。而且幻海酒吧这条线属于支援部姜璐的工作范围,他也不想抢别人的活儿干。现在看来,不想抢也要抢了。
想到姜璐,花鑫就觉得脑仁儿疼。
——
冬季黑的早,他们俩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院子里的矮脚灯把小路照的通明,荷花池里的小鱼轻快地跃出水面,甩了甩漂亮的尾巴,重跌回水里,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好看的涟漪。花鑫扶着温煦从车库直接进了屋子,大厅的灯亮了起来,透过窗子映亮了凉亭的一角,铜铃随着风摇摆,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花鑫把温煦放在沙发上,心里琢磨着该拿这个人怎么办。是放点油盐酱醋直接吃了呢?还是先浇点水施点肥继续养着呢?不管是吃下肚还是继续养着,都要先把人洗涮干净。花鑫起身去卫生间放了满满一缸的水,习惯性地拿起泡泡浴浴液的时候,看到清澈见底的水,又把浴液放回了原位。
有些小心思还是在花鑫的肚子里生根发芽了,虽然没什么节操可言,花鑫却觉得身为一个男人,若是连一点“小心思”都没有,还得了?
可惜,等他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温煦已经醒来,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听见了脚步声,温煦扭头看去。只见老板就穿一件白色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上,两条大长腿不紧不慢地迈动着朝自己走来。灯光从上笼罩下来,好像给这人从头到脚镀上了一层暖暖的光环,倏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一眼。
温煦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因为这样,眼神仿佛诉说着世间所有的美好。
花鑫的脚步停了下来,望着眼前的这张笑脸,竟不知身在何处。
“那天,你也是这样站着。”温煦轻声开口,“巷子里就那么一点光,都被你吸走了。太亮了,我没看清你的脸。”
那一天,他从一群混混手里抢走了被打得皮青脸肿的温煦。
花鑫低下头笑一笑,重新迈动脚步,走向他的美好。
“怎么忽然想起以前的事了?”花鑫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毯上,靠着沙发,垂眸凝视着温煦。
温煦说:“我也不知道。”
花鑫说:“可能是因为喝了酒。”
“没喝酒的时候,也会想起来。”温煦抬起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数着,“睡不着的时候会想,闲的时候会想,很累的时候会想,吃饭的时候会想,洗澡的时候会想,跟兔子玩的时候会想、写报告的时候会想、看书的时候会想……”温煦举着两只手,对着花鑫眯眼一笑,“手指头要不够用了。”
花鑫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温煦点点头,“不作数啊,我喝多了。”
花鑫非常严肃地说:“你现在很清醒,不要找借口。”
温煦唇角微微勾起好看的弧度,缓慢地阖上眼。有什么东西从笑容里流露了出来,似乎是哀伤,似乎是满足。他轻声地叹了气,说:“真醉着呢,喝醉了才能说。不作数,才能说。”
就是这样小心翼翼地隐藏着,搁在心里好好地保护起来。滋味和触动,都只属于独自一人,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放肆了一把,将心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看着一个人自说自话的温煦,花鑫的脑袋陷入了一片空白中。他知道,温煦是喜欢自己的。他以为,温煦跟所有即将恋爱的人一样,体会着甜蜜中夹杂着令人不安的悸动,会说傻话,会做傻事。然而,温煦给他打开了一扇从未见过的门,门的里面藏着羞怯又谨小慎微的感情,好像从没打算给他看过一样安安静静地滋长着。这份感情没有炫丽的色彩,却意外的让他不知所措。
天涯海角,他不会再遇到这样质朴而又恒久的爱情。
当爱情完全占据了整颗心的时候,所有的行为都是顺理成章的。握紧他的手,在掌心里摩挲,拢起他额头上的发,露出清秀的脸。花鑫低下了头,在那一抹好看的微笑上,品尝着只能属于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