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镇起泡酒
只是微微加重呼吸, 好闻的檀香味裹挟沐浴露的清爽气息扑面而来,将他层层包裹。
沾染上相同的气息, 柯眠晚的目光逐渐放肆。
隐于衣料下的肌肉意料之外的非常柔和。没有刻意锻炼,不存在过度追求,线条是极度理想化的流畅优美, 健康且十分养眼。
甚至柯眠晚觉得完全用不着后期的调整,照着画就行。
啧,怎么能有人哪儿哪儿都那么无可挑剔。
柯眠晚没觉察自己逐渐明亮狂热的目光, 更没心情留意到顶着冷静的表情喝茶那人躁动到快要爆炸的心脏。
咚咚, 咚咚。
强有力的心跳声宛如密集的鼓点噪音,充斥晏辞的脑海。
晏辞从未经历过如此漫长的十秒。
太吵, 太危险。
可心脏的跳动突然间失控, 完全逃脱了他的掌控。
太安静了, 会被发现……
温热的茶水流淌过喉, 无措的掩饰是否成功不得而知,但至少对躁动的心脏毫无安抚作用。
柯眠晚的目光炽热而纯粹, 毫无保留地打量停留在他身上。
煎熬。
晏辞至今才理解这个词是种怎样的感觉,也终于感觉到了沉默不语所能带来的压力究竟有多强。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没有专门练过哪部分肌肉,是不符合预期失望了?
他接下来该做什么,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还是保持不动?
只是短短数秒,晏辞全然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冷静,他引以为傲的微表情分析系统彻底瘫痪。
咚咚,咚咚。
又过去两秒,三秒。
柯眠晚动了。
原先空白迷茫的创作力被绚烂的色彩尽数替代,贫瘠的创造力霎那间瀑如泉涌,就近抄起画板画笔当场开画。
浪费多一秒都是对顶配的不敬。
晏辞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唰唰唰。
有限的空间回荡着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音,忽远忽近。
唯有柯眠晚寸寸端详的目光依旧炽热。
很漫长很漫长的时间,又好像转瞬即逝。
迅速如实描下来一副速写的柯眠晚猛地反应过来晏辞僵硬的动作:“啊抱歉,你随便动,没关系的。”
得到许可的晏辞悄悄加重了呼吸。
“好。”
芜湖,大呼吸的起伏原来是这样。
记下重点,柯眠晚微微后仰打量画面整体,没忍住感叹。
真好看。
没有一处刻意刻画,带来的冲击力却依旧强劲,极赋张力。
衬衫真是件好东西。
不知过去多久,画笔声戛然而止。
“无聊吗?”柯眠晚换了一张画纸,看到晏辞时一愣,“可以随便动,不妨碍。看看手机,或者我给你找本书?”
晏辞摇头:“没事。是画完了,还是需要我继续……”脱?
“不用!这样正好。”
柯眠晚意念到晏辞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个字,果断选择拒绝。
不要随便诱惑他!!!
为了转移注意力,柯眠晚蠢蠢欲动的目光落在衬衫褶皱上:“我在想加个光源…如果我这边放盏灯会影响你吗?”他指指斜前方的一块空地。
“不会。”
说干就干,摆在眼前的衬衫衣褶和肌肉的参考可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柯眠晚放下笔窜出房间,从楼下搬了台累死舞台下放置的灯回来。放到地上时响起一声闷重的响声,可见重量不轻。
迟迟没等到人,给自己续茶水的晏辞被砸得一愣:“可以喊我搬。”
柯眠晚拎着线找到拖线板,闻言笑了:“那你知道这像什么吗?”
“什么?”
“被卖了还在那儿乐呵呵给人数钱。”
被揪来做模特,还得被指挥去搬道具来折腾自己。
晏辞跟着笑:“都被卖了,当然得乖一点。”
柯眠晚震撼自己听到了什么:“乖?你没把对方大本营一锅端就不错了。”
“我给你的印象这么差啊。”
“有没有可能我在夸你……好了。”
和晏辞确认调整好灯光的颜色和亮度,柯眠晚换了好几个角度观察小半天才回到画板前开始写写画画。
时光飞逝,晏辞从最开始的僵硬到后期习惯后渐而悠闲,偶尔撑着桌面换姿势,坐久了会小幅度活动肩胛。
而柯眠晚则是从奋笔疾书逐渐慢下来,大部分时间以观察为主。
想记的东西数不胜数,柯眠晚做不到像照片打印机那样画下每一个动作的变化,因而选择加深记忆。
他的目光简单干净,却最是难得,最能扯动他人心神。
晏辞曾经无数次站上舞台,面对镜头,直面各种好坏不论的目光和汹涌情绪而无动于衷,他以为他对这门基本课程掌握得很好。
却不承想在最清澈的目光下无处遁形。
他该感谢多年习惯保持的处变不惊,才得以让他在忐忑中看起来依旧从容。
晏辞控制不住飘忽的思绪,只好分散注意力到房间内的布置和画作上去,看自己看起来有得忙。
几个镶了画框的画面向墙壁反放,大大方方挂在墙壁上的屈指可数,且无一都是风景画——和楼下的一样。
他记得曾经溜边听柯眠晚的学长提起,柯眠晚钟爱风景画,对人物是苦恼又厌烦,且……
同样的东西从来不画第二次。
冰川河流,星空城市,无一重复。
他一眼就能认出小朋友笔下无限温暖的世界,但似乎同样过分无情。
他本不该答应今天过来。
可他忍不住。
一次性的东西该用在关键处——
大前提是得留着,留下有用的印象。
“晏、老、师。”
颇为无奈的嗓音悠悠传来,晏辞回神:“怎么了。”
柯眠晚无奈抿嘴。
还问怎么了,他的霸气总攻变忧郁偏执攻了。
蓝色天然带给人的情绪偏向忧郁和神秘,因而属于蓝色的忧寂气场能够烘托出主角另一面完全不同的感觉。
例如刚才晏辞出神时的画面,放大了贵公子气场的神秘感。
从预见性上来说随手拍一张照片足够引起又一波疯狂的热潮。不过从现实情况来说,忧郁和抽离感是有了,但不适合晏辞,一点都不合适。
“我画完了。”柯眠晚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晏辞微愣:“这么快。”
“快吗,”柯眠晚看了眼时间,“两个多小时了。”
才两个小时。
晏辞不紧不慢端起茶杯,悠悠闲闲地看向墙壁:“这些是你画的。”
顺着视线看到对面墙上的挂画,柯眠晚应是:“左边大的是未完成的油画,其他是丙烯。”
晏辞闻言再看过去,毫不掩饰眼中的诧异。
所谓未完成的油画在一副非常精细的深秋枫林画,成群结伴的火红枫叶热烈而含蓄,远远望一眼便看得见作者画每一根枝条时的耐心,在他看来完全够得上成品二字。
晏辞看得认真,反倒让柯眠晚不好意思了。
油画无止境,可以一遍遍覆盖上去增加细节,当然也可以彻底大改,只要作者愿意。所以柯眠晚把这幅画装裱挂起来的意义简单明确,那就是画烦了。
当时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塑造,更加不怎么想时刻面对,干脆大手一挥挂上墙,还能为腾出空间做出巨大的贡献。
现在去看能够找到许多稚嫩的笔迹,有新方向,但实在懒得拆框继续画,就这么挂着也不错。
晏辞凑近去看另外两幅完成的丙烯:“下次送你一套丙烯?”
柯眠晚脸上轻松惬意的笑容逐渐消失。
提起礼物就不得不提起那套溢价油画颜料,和躺在隔壁房间的半成品作业。
那收的是颜料吗,明明是又一幅无标题无内容无方向的甲方稿件。
“打住,有你这么布置作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