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后的,竟是看似正直的李腾飞。

李腾飞认真答道:“对,这老鼠品种特殊,不管从什么地方被放掉,都能找到杨茉。”

孙秀才并不嫌脏,俯身把老鼠捡起来道:“看来我们的确收留了些三心二意的人,让我瞧瞧传了什——”

他的话在打开布条的瞬间戛然而止,因为里面是用炭笔歪七扭八地写的三个字:好冷呀。

原本还有期待的孙秀才顿时变了脸:“你是在逗我吗?故意编故事跟我浪费时间?”

完全摸不到头脑的李腾飞着急:“怎么可能?老鼠真是杨茉的,说、说不定这是密文……”

“好啊,密文。”孙秀才猛地掐住李腾飞的下巴,把老鼠尸体用力塞进他的嘴里,“那你就给我好好破解一番!”

也不晓得这读书人长相的人哪来的怪力,李腾飞拼命挣扎,却完全挣脱不开,简直要被捅穿了嗓子眼,才终于被孙秀才放开,旁爬到墙角呕吐去了。

孙秀才恶劣地笑出白牙,而后捏捏食指上的老鼠血,嘟囔道:“没意思,折磨你这种人,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得去找点乐子才行,那个小狱卒呢?”

*

蚕魂塔密透不光,想要确认时间很困难,但当走廊里回荡起犯人们的吵闹和喧嚣,沈吉便知道,是老刑安排的决战时间终于到了。

吴弥尔揉着后颈往外迈步,照旧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要不想被大卸八块,就别擅自行动,跟紧点。”

眼瞧着恐怖的大战在即,沈吉难免害怕。

但他嘴上气势却不输:“你要是不想突然犯病昏倒被人宰了,才要好好跟着我呢。”

吴弥尔呵了声,尾随着那些群魔乱舞般的囚犯来到了石殿门口,便听老刑站在那金色雕像前面极有气势的宣布:“兄弟们!随我杀掉唐忠!拿下蚕魂塔!以后,它再也不是我们的囚笼,而是我们在北疆的欢乐场了!”

囚犯们声声震撼:“杀!杀!杀!”

梦傀:“好一群疯批……”

*

单个人掩藏在群体里,是很难被注意到的,所以这杀意沸腾的队伍里,到底藏了多少居心叵测的家伙,恐怕只有老天爷才清楚了。

沈吉当然不愿意去攻打唐忠,他只想赶在事态无法收拾之前,赶快送走夏茉和那群孩子们。

然而被人流所裹挟着前进,想逃走比想象中更艰难。吴弥尔察觉到沈吉的不安分,嗤笑说:“这么急着要去投胎啊?别乱跑,听我……

沈吉低声:“跟着剧情互杀毫无意义。”

吴弥尔哼笑:“众人皆醉我独醒是吧?我听说,沈家人在副本里是破坏者,心印只是你们不听话的家奴。”

回忆起收容室内那些令人头痛的器物,沈吉小声道:“用不着故意抬举我,心印有它们自己的想法。”

两人说话间,队伍已经涌到二层。

负责带队的囚犯头子开始指挥包抄,据说唐忠那些精英人马,正盘踞此处准备反扑。

吴弥尔忽用力拉住他的手腕:“过来。”

说着他就持刀跑向队伍边缘,顺着指挥冲进已灭了油灯的漆黑石道,故作出身先士卒的姿态。

好冰冷而有力的手。

沈吉蹙眉。

他感觉不到善意,也感觉不到杀意。

此刻的吴弥尔成了个迷。

火把照得石道内诡影重重,前方忽出现了一队长枪狱卒,气氛顿时变得无比紧绷。

不知是谁大喊了声:“杀啊!”

身后那些早已红眼的囚犯立刻蜂拥而上。

吴弥尔训练有素,手气刀落的几秒钟便让面前数位敌人身首异处,同时还能顾及着揪住沈吉。

混乱之中,沈吉只觉得眼前鲜血飞溅。然手中的剑根本还没用武之地,人便被丢进了扇虚掩的暗门内!吴弥尔转瞬也跟进来,稍微喘息地垂下武器。

梦傀:“你啥时候也能有这身手?”

这屋子是间刑房,还残留着浓重的血气。

沈吉警惕地打量:“你想怎样?”

吴弥尔哼笑:“又害怕了?乖宝宝?”

沈吉默默握紧长剑。

然而吴弥尔却转身偷窥向外面:“没完没了的,有点烦,等他们杀远了,我们再办自己的事去。”

沈吉:“我以为你会想把他们都杀光。”

吴弥尔回过头:“的确这么想过,但我发现不管我杀掉多少,都还有新的狱卒和囚犯冒出来,杀戮这件事,在蚕魂塔是没有尽头的,只有把那几个玩家全宰掉,才能获得心印的认同。”

认同……

这就是傀儡的目标吗?

沈吉眨眼:“你知道谁是玩家吗?”

“想从我这里打听消息啊?”吴弥尔坏笑,“凭什么白告诉你?等我处理掉他们,最后一个就是你!”

沈吉哦了声:“明牌是老刑和秀才吧?还有呢?”

谁晓得吴弥尔忽然变脸,伸手便掐住沈吉的脖子,另一手直接握住他妄图抬起的剑刃,根本不顾自己鲜血横流,眯起深邃的眼睛说:“得意什么?别以为我给你点好脸色,就真会听你的摆布了!”

说着他便把腿别进沈吉的两条腿中间,腾出手来撕扯他的裤子:“我今天可没跟你开玩笑!”

沈吉发现这家伙总能曲解别人的意思,他呼吸困难痛苦地松开剑,扶住吴弥尔的手:“松……松开……”

少年未经人事的身体又软又滑,吴弥尔本想吓唬下他,可摸到他的后腰,一股邪火便从下腹涌了上来,情不自禁地向下捏去,把沈吉整个身体都顺势抱了起来。

可与此同时,一种更加疯狂的恶念开始灼烧他的心脏,逼着他加重了掐住沈吉脖子的力道:好想杀了他,现在就杀,让他把那张理直气壮的嘴彻底闭上。

沈吉连气都上不来了,眼泪被窒息逼出来的同时,伸手就给了他一拳,反手又给了他一耳光。

吴弥尔被打愣了,走神的刹那,下身的命根子又被重重顶了一下,他顷刻间被痛醒了,后退半步骂道:“你他妈——硬的时候会被弄断的!”

沈吉本来气急败坏,正在提自己的裤子,闻声不禁气极反笑:“那正好,你会把副本里的事当真吗?最好现实里也变成个太监,省得动不动就发疯!”

属于傀儡的黑气从吴弥尔周身褪去。

他以为沈吉会哭哭啼啼,或者不依不饶,但都没有,那少年只是捂着沾了血迹的喉咙拼命咳嗽,而后又愤愤地抹掉嘴角的口水,一副算了的样子。

吴弥尔的小兄弟也很疼,脑子却清楚了几分,抽着气嗤笑:“怎么不继续闹?这么快就接受了?”

沈吉停住动作,定定地看向他:“其实你控制不了自己吧?你身体属于自己的时间,是不是寥寥无几?”

吴弥尔陷入沉默。

沈吉当然还是很烦:“走了,别一直捂着那种地方,像个心理变态。”

吴弥尔恼火:“你让我踢一脚试试?”

沈吉举起剑指着他:“谁让你摸我?你再摸一下试试?我知道你有病,但我可没义务惯着你。”

“好啊。”吴弥尔眼神凶恶,“那你过来,操不死你。”

*

「观察者数量:56317」

「打起来!打起来!」

「还是令使大大好,小吴简直疯批。」

「疯批有疯批的趣味~」

「但我总感觉沈吉吉能摆平他呢。」

「侵入者终极技能:呼唤妈妈!」

*

眼看着冲突再度升级,原本安静了片刻的门口却忽投下到阴影,竟是本该去带队杀人的老刑。

老刑英俊的脸不怀好意:“两兄弟在这里干吗呢?有力气决斗,不如陪我去处理掉唐忠。”

沈吉仍旧禁握着剑,死死地瞪向吴弥尔。

吴弥尔倒是瞬间换上了轻松且不怀好意的笑脸:“我逗逗你而已,怎么还生气了呢?”

然后他又朝老刑挑眉:“走啊,一个一个来。”

*

蚕魂塔三层的演武场,是整个塔中层高最为夸张的一处地方,平日外面天气恶劣时,狱卒都会于此练兵,而唐忠最后的精锐力量,便集结于此。

发狂的犯人们很快便将于外部防守的狱卒赶尽杀绝,可练兵场入口,却始终攻不进去。

老邢手持一把阔刀冲过来时,立即引发了阵热烈的欢呼,只见他竟如战神般,直接突刺到狱卒用长枪层层防御的大门口,抬手一卷,便用蛮力连枪带人拽出来好几个,而后又像处理什么垃圾似的,把狱卒的身体直接怼在枪阵上,砸着盾牌冲入其内!

早就杀疯了的囚犯们追随其后,呐喊着逼着狱卒们频频后退,原本坚如磐石的防守顷刻发生逆转。

这阵势让沈吉完全看傻掉了。

梦傀也惊:“那真是玩家吗?什么武力值啊!”

吴弥尔却哼了声:“是他杀心太重!”

说着他故技重施,揪着沈吉横杀入人群,又巧妙地且战且退到练兵场的边缘,藏入阴影中伺机而动。

同样砍了几下人的沈吉气喘吁吁。

吴弥尔叹道:“真是废物。”

方才与他翻脸打架,已经错失了去找杨茉的机会,沈吉悔不当初,早决定不管这人说什么都不再理睬。更何况此刻情况危急,还是关注战况比较重要。

只见那老刑冲进演武场后,照旧如天降战神般横冲直撞,把被一群狱卒紧密保护的唐忠逼得节节后退。

原本的决斗之地严肃尽失。

简直变成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现场。

沈吉暗想:“要不要标记老刑?”

梦傀:“目前的状况是,就算你找到他和孙秀才的真实档案,也很难拿捏这两个人,要去里世界吗?”

沈吉苦笑:“先省省力气,这些个疯子无法沟通,不像之前副本的玩家,还在乎些爱恨情仇。”

梦傀:“干脆利用吴弥尔,他有能力跟他们对抗。”

沈吉走神的功夫,吴弥尔已经击杀了好几个冲过来的狱卒,他没好气道:“喂,你真当我是保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