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悲死喜
第76章 聊斋续前缘
次日, 徐航他们回到岸上时还带回了不少水产。
其实水族精怪也还是会吃鱼虾的, 事实上只有开了灵智的，才会被妖怪视作同类，没开灵智的动物，在妖怪们看来同样是和普通牲畜无疑。
带了一大堆水产还有珠宝回到岸上后，不久，在半路就见到有对男女在中间发生争执。
那女的是徐航他们之前所见过的寇三娘, 男的并非见过, 但同样是个鬼。
见到徐航他们走近, 寇三娘便暂时不理会那男人，向徐航他们过来。
“有什么事吗？”徐航问道。
那个男人打量着徐航他们，寇三娘道：“见过二位仙君，这位就是我之前寻来替死的祝生。”
“哦。”徐航向祝生点头示礼, 然后对回寇三娘道，“既然你亏欠了他，现在他来寻你解决恩怨, 那就好好有商有量吧。”
说着就准备和玉藻前离开。
寇三娘急忙道：“仙君，还请留步。”
玉藻前有些不满, 他原本正想着和徐航烹饪了那些河鲜。
寇三娘被他的眼神扫过，顿时感到心慌害怕，也不敢卖关子，直接说正题道：“祝生现在不许我投胎，而且想让我代替他改嫁的妻子伺候他母亲。”
徐航想到之前村里见过的，那一把年纪除了带孙子外还要干活的老妇人, 道：“祝生的母亲如今因为儿子死去，过得十分劳苦，他要你去伺候她以偿你当初用他替死，也算是对等了。”
寇三娘见徐航这么说，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祝生朝徐航拱手道：“仙君通情达理，小生感谢不尽，但有一事希望仙君能听在下一讲。”
徐航见祝生长得正气，对他第一印象还是相当不错，遂好声道：“请说。”
祝生正色道：“因为中了邪魔圈套死去后，让我心中愤恨的，除了是寇家见死不救放任寇三娘害人外，剩下另一件让我耿耿于怀的事，便是这河中的水莽草不知何时才能除尽，从此不会再有人因此被祸害。”
徐航见他说的是这事，就宽慰他：“此事你不必挂念，我不久前已与这一方水域的河妖之首谈及过水莽草的事，不日他便会派遣部下清理水中的毒草。”
祝生闻言高兴起来，他又问道：“但此前被水莽草害死的人仍然在河中当鬼，没能投胎，需要找人替死，这样仍然会有人被祸害。”
徐航想了想，说：“我有空时便去河边超度一二。”
然后他对祝生道：“你是个刚强正直的人，你想投胎的话我可以为你超度。”
祝生闻言有些高兴，但又很快平静下来道：“不行，我放心不下我母亲，虽然我让寇三娘来伺候我母亲，但她是被我强拉来的，如果我一投胎无人看着她时，她未必还会老实孝敬我母亲。”
徐航说：“我不会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如果你错过了此次超度的机会，以后未必能再遇到可为你超度的人。”
祝生豁达道：“我身为独子，却早早离开人世不能赡养母亲已经是未尽孝心。我做人只希望问心无愧，不留下遗憾，即便如今去了投胎，但担忧着母亲，我就算转世也转得不安生，那还不如遵循本心。仙君您不必担心我之后会找替死鬼，我本身就是因此而死的，最恨便是找人替死的行径，又怎会与水莽鬼一样做同流合污的事呢！”
徐航听他这么番剖白后，对祝生十分欣赏，就对祝生道：“好，你确实是个品性端正的人。看在你的这份孝心上，我便传你一点法术，让你能在人世如常活动。”
祝生闻言十分感激，当下跪谢。
徐航传了他一点鬼修的修炼法门，然后就和玉藻前离开。
寇三娘见此，知他态度，只好认命去伺候祝生的母亲，直到对方正常离世之日。
寇家得知自己原本能去投胎的女儿，被祝生硬拉回来，去服侍祝母后，十分心疼。
寇老太太想到祝家家境清贫，从小娇养的女儿要去伺候人，更是觉得忧伤。特意备车赶来，见到变成鬼的女儿，即高兴又伤心。
看到祝生家这么贫穷后，忍不住就劝说寇三娘：“你又不是真的是他家媳妇，何必要老实待在这里，趁着他们不备时，赶紧趁机走吧！”
寇三娘说：“祝生如今有了法力，就算我走了还是会被找回来。罢了，原本就是我欠他的。”
寇老太闻言更加伤心，她担心女儿不善家务，伺候人会劳累，回去后就派了两个婢女过来代其照顾祝母与做家务。
然后平时经常派人送肉和酒菜到祝家，希望能改善祝家条件。
寇家还送过金银过来，但很快被祝生还回去，后来寇家又修建了个豪华的宅院，希望祝家能搬进去住，可惜祝生始终没进去过。
至于后来祝母死后，祝生因为一直按照徐航给的法门修行，小有修为，加上他一直坚持不害人，还经常驱散那些想拉人替死的水鬼，所以神官念他行善有功，后来封他做一方河神，这就是以后的事了。
回到现下，徐航在传授法诀给祝生后，就和玉藻前去到附近的酒楼，准备让他们帮忙烹饪了这些河鲜。
把河鲜给了小二后，他们便在靠窗的桌子坐下。
没多久，酒楼又来了客人，大概是个卖牲畜的人，赶着几头驴和羊到门口后，把驴悬在马厩旁边，他就进到来点菜吃饭。
徐航看了眼那些牲畜，表情有些不大好看。
玉藻前也同样看出那些牲畜的问题来了。
于是在那个人走开去打水洗脸的时候，徐航就来到了那些牲畜面前。
这几头驴和羊看起来烦躁不安，见到有人到面前后，更是不断用脚跺地面。
徐航在它们面前停住了几秒，之前那个赶牲畜的人回来了，见徐航站在牲畜面前，就连忙过来。
这人看起来有些紧张，点头哈腰道：“抱歉，这几头牲畜已经有人订了，大爷你要是想买的话不如给个地址，我下回再赶到你门上给你挑吧！”
徐航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然后问他：“你的几头牲口品相不错，是哪里进的货？”
这人愣了愣，接着强笑道：“这是我们村里的人养的，我挑了好的那些出来罢了。”
“哦。”徐航淡淡的应了声。
见徐航这看不出情绪的模样，那人感到压力万分大，徐航一身不凡的气度，加上表现得高深莫测，弄得这人更是紧张，生怕事情有变。
徐航忽然道：“天气这么热，怎么不让人给它们水喝？”
这人顿时定住，结结巴巴道：“方才来的路上，在、在河边已经让它们喝过了。”
徐航说：“难道不是因为不敢给水它们喝吗？”
说着，徐航喝一声“解！”，只见眼前原本还是牲口的几头动物，忽然间就变成了几个妇人和小孩。
那人脸色大变，立马撒腿想跑。但才转身，就被徐航指尖弹出的两道灵气击中膝盖窝，整个人都扑倒在地上。
酒楼的掌柜发现外头的动静，和小二一起从里面出来，看到马厩里头突然多出来的妇人和小孩，他们十分惊讶。
徐航告诉他们：“这些人是被那汉子之前用邪法变成了牲口。”
得知有人使用巫术拐卖人口后，掌柜和店里小二都如临大敌，而店里的其它客人听见后都群情激奋，纷纷拿来棍棒要打死这贩子。
不过被徐航暂时拦住：“等等，我要问问他是从哪里学来这邪术。”
经过一番盘问，这人很快交代出自己的法术是从一个疯疯癫癫的道人那里学来的。
这人原本是个卖假酒的无赖，有天在街上见到个道人在向酒家讨要饭食被拒，他因为当时心情好，就顺道在打算去酒楼喝酒时，请上那道士一份。
那个道士吃个痛快后，就说为了答谢他请客吃饭，决定教他一个法术，便是如今把人变牲畜的方法。
这法术唯一缺陷便是不能让被施术者喝水，如果喝水法术便会破解。当然，遇上境界高的高人时，解开这法术也就弹指间的事。
不巧的是，他第一回 借此当掩护运送人口去贩卖，就遇上徐航这样的高人，并且当场被破除法术。
徐航听他口中对那道士的形容，发现特征很像当初金和尚底下那个颠道人。
颠道人自从那次斗法上逃脱后，徐航就已经很久没有过他的消息，都快要把这个人给忘了。
从贩子口中问完话后，这里的人已经去报了官府，没多久官府的人就来了，这个人因涉嫌使用巫术害人，被官府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我昨天好像错过了一个亿？
第77章 聊斋续前缘
至于那几个被拐来的妇幼, 经过询问后他们都是附近县的人, 官府问明她们身份后便写信给周边的衙门，通知她们的家人来接了。
不过因为当时酒楼里有不少客人，所以在官差把人带走后，酒楼里仍然余下不少议论。
“方才真是多得那个小哥眼神犀利看出不妥，但这年头的人贩未免也太可怕了吧，竟然懂得用邪术将人变作牲口当掩护。”
“啧, 这是你孤陋寡闻了, 这种还能变得回人的已经算是厚道了, 我听说过还有种更歹毒的法子。”
“是什么？”
“有些人贩把人拐后，用新鲜剥下的完整狗皮或其它兽皮，涂上鱼胶套在人身上，等鱼胶干后, 那兽皮就会与人的皮肤牢牢长在一起，再也扒不下来，然后人贩会把人卖给表现马戏的人。因为这动物实际是人变的, 所以容易做出些聪明的表演。”
……
徐航回到座位时，听了一会儿邻桌的对话, 然后和玉藻前说起：“你还记得之前在金和尚的地盘时，那个说要和我斗法的道士吗？”
玉藻前正挑着鱼刺，回想了一下，印象中大概是个跳梁小丑，便不甚在意道：“哦？怎么？”
“我怀疑把邪法教给那个无赖的肯定是那个颠道人。”
玉藻前问道：“你打算去把那个法师找出来吗？”
徐航想了想，最后摇头道：“不了, 他现在估计也已经不在这里，如果今后再遇上时就不再放过他罢了。”
那个颠道人也是有点神异的本事，转瞬之间离开到百里外的地方想来也不是难事，在不确定对方行踪情况下去寻找，俨然是件费时费力且劳心的事。反正他们如今闲来无事在华夏大地上也到处游览，与其费心去找，还不如等今后无意间遇上。
在酒楼里一饱口腹之欲后，他们开始计划起接下来行程如何。
玉藻前说：“现在春天冰雪融化，水路畅通，不如干脆乘船顺水流一路游玩左右。”
徐航觉得听起来也不错，就决定了接下来乘船顺水路走好了，不过徐航想起他那群落在江南荒宅里的那些其他妖怪，他和玉藻前在这边到处游山玩水，而那些妖怪们却只能在荒宅里待着，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大厚道。
所以徐航忍不住把这想法向玉藻前一提，玉藻前对此则是挑挑眉，随即道：“你说得不错，我也不是那么小气不许你和朋友来往的人。既然如此，那接下来不如我们自己乘艘大船，让他们也到船上和我们一并走好了。”
徐航觉得这提议很好，微微高兴道：“就这样吧，不过要租到这样大的船恐怕有些难度。”
玉藻前笑说：“何必去租呢，你知会荒川一声，他那里肯定有大船。”
他们出来时荒川之主还没回去，仍然留在江南的府邸里，现在应该也还在，于是徐航写了封信折成纸鹤传去江南，报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当天夜里，就得到回信，荒川之主的回复很简洁而且透着高贵冷艳的感觉，他表示妖怪们都想跟来，他会准备船停在附近的河上，等他们回来登船就出发。
玉藻前看到荒川之主的回信内容时，笑了一声，道：“啧，直接说答应不就得了，这水獭说话的口吻还是这么自大。”
而徐航则正在回想着华夏地图，预计着会途径的地点，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大概会一路途径江西和福建，最后进入晋江流域到达泉州，然后那时候再转方向到岭南好了。
想到晋江时，徐航不禁连带回想起一件事。
玉藻前把信放一边后，见到徐航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貌似有些出神，感到好奇就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徐航回过神来，回答道：“想起以前的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