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悲死喜
第97章 聊斋续前缘
伴随着人族大兴, 天地间的灵气开始逐渐稀薄, 且不说如今的修士的修炼速度越来越慢，能开启灵智成精的动物草木也越来越少。
而几百年来，人间能修炼到结丹的修士更是寥寥无几，上一位结成金丹的修士距今已经有一百年了。
燕赤霞虽然对徐航的修炼速度表示羡慕妒忌恨，但不得不说，能见到金丹修士的诞生, 对于如今的人间修士而言是极大的鼓舞, 至少意味着还有修炼成仙的可能性。所以在收到来信后, 燕赤霞就迅速返回崂山，将消息报给师父。
结丹时由于会引动周边灵气，所以基本是瞒不过修士们。难得能够见到结丹的情形，到时候定会吸引许多卡在筑基后期一直未能突破的修士们前来, 希望能够得到顿悟契机。为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因此在师父的提点下，燕赤霞便咨询了徐航, 希望他能够同意让修士在一定距离内围观。
徐航想了想，觉得就算禁止围观也肯定会有修士不顾阻拦的潜入, 所以还不如这样光明正大的设立个区域让人围观好了。
徐航闭关后的第六天，灵气开始被大量汇聚于此，天上的云层开始盘踞并隐隐有回旋之势。在场的修士们都开始凝神集中起注意力来，包括燕赤霞在内，在查牙山洞五百米外，纷纷抬头观望。
这是正在开始结丹了。
结丹速度因人而异, 一般快的能在一周内出关，慢的也有用数年时间才成功。不过通常而言，在异象完全出来后，超过三个月都没能结丹成功出关的，时间越久，成功几率就越低。
此时玉藻前坐镇在洞口，为徐航进行护法。看到天上云层正在盘旋时，他就知道结丹开始了。
尽管他曾经就已经亲眼见证过徐航结成金丹，这次对方不过是再来一回而已，有了之前的经验成功率基本是九成九的了，但玉藻前还是会紧张和担心。
而洞穴内，徐航坐在聚灵阵中，已经进入了玄之又玄的入定状态，周围的一切动静都不再能影响到他。
周围的灵气先是被他吸收到体内，然后伴随着功法的运转全部汇聚到丹田。但丹田的容量有限，当灵气将其填充满后，继续涌入的灵气显然不够足够的位置可容纳，这种情况下，不得不挤压原本已在里头的灵气。
伴随着灵气在丹田内不断压缩，逐渐开始凝结出一个小小的带有实质性的小光点来。
外面的天空上方，结丹异象完全出现了，在不远处围观的修士们看到那片金光还有紫红色的云霞，有人忍不住激动道：“是上品丹云！”
众人纷纷激动不已，出现上佳的异象，意味着这次结丹的成功率很高，不过各道观有些年岁的老师父们则淡定很多，毕竟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过去也不是没见过上品丹云，但纵使这样，失败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只是不到最后彻底成功出关的一刻，都不可笃定一定会是成功的结果。
徐航现在处在一个奇妙的状态中，他的种种过往都如同电影一样走马观花的在他脑海中快速划过，然后他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冰原上。徐航面无表情的站在这里，没多久，他就好像听见有道声音在耳边道。
“修真路上，道阻且长，需知世间种种都为过眼云烟，众生皆在眼底，舍七情六欲，客观纵览过去未来，不被外物所动，不被外物所扰，方为大智慧也。”
徐航有着瞬间的认同，但很快就迅速的摇摇头，将这念头从脑海中甩掉。
不对，这只是适合他修行的道，而不是他想要追求的道。
但他想要追求的道又是什么……徐航陷入短暂的茫然。然后他开始回想着记忆中能够令他感到在意的东西，很快，出现的是他与玉藻前走遍五湖四海的画面，不受牵制，不受桎梏，随心而行但求自在。
自在、逍遥……他脑海中突然捕捉到这两个关键词。
这时外面已经又过去一周了。
一开始翘首以待的众多修士们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不再像初时那样急迫的想看到出关一刻，不少修士都在附近开始打坐修炼。
徐航在想到那两点后，之前还只是出现一个小光点的丹田，周围的灵气开始快速压缩，以那小光点为中心，灵气正在迅速回旋，在丹田中形成一个漩涡。洞穴里的灵气正在快速消耗，所幸周围还放置了灵石和天上的琼浆玉液，所以还不必担心灵气的消耗问题。
此时徐航识海中的场景已经发生变化，随着金丹正在逐渐形成，茫茫冰原上有了几分春意。
外面的玉藻前似有所感，这时自徐航进去闭关以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
玉藻前记忆中，徐航上一次结丹只用了不到半个月时间，这回时间变得这么久，让他有点担心起来，怕是否出了岔子。
徐航识海中的冰原正在快速消融，换来的是片春暖花开生机勃勃的草原，逐渐有树木生长形成森林，有动物出没带来活力，有飞鸟在枝头鸣叫带来热闹，最后徐航看见一只鹰隼翱翔向天际，无拘无束，忽然脑中出现一句话——天大地大，任我逍遥。
徐航骤然睁开双眼，渐渐回过神来，查看体内，只见一颗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圆润珠子已经漂浮在他的丹田之中。
而此刻外面，查牙山上空的丹云忽然消失，在场的修士们都开始紧张起来，有些比较年轻的，不由的担忧道：“这是失败了吗？”
然后在话音落下没多久后，云间再次洒落下金光，但与先前的金光不同，这次洒落的金光让人被照到后会有种遍体通畅，四肢筋络都好似浸泡在暖水之中的感觉。
至于山林中被照到的区域，只见枯木逢生，草木发芽。
那些道观观主和门派长老那些，此刻才终于露出激动的神色，叹道：“时隔百年，终于又有塑成金丹者！真是可喜可贺！”
受到徐航结丹成功后的天道洒下的功德金光影响，围观的不少修士也都陷入了顿悟状态，有些卡在瓶颈已久的修士，如今也得到了契机。
剩余的其他人，尽管不少人想到山洞处向徐航贺喜顺道拉拢，但金丹修士在如今灵气匮乏的年代，已经十分罕见，可以说徐航以他这金丹修士的身份，出去后随时可以创立门派，或者随便找个门派要求加入，他都会被奉为长老。修士间的辈分是以修为划分，而非入门先后，所以徐航的地位可谓是瞬间变得崇高起来，那些人有意想和徐航攀关系，只是徐航迟迟不出来，他们也不敢直接到洞口处。
那些人在原地等了好一阵，都不见徐航过来这边，因为有些修士是比较喜欢隐居不和外人打交道，料想徐航大概也是此类，所以只好侥侥离开了。
燕赤霞见徐航结丹成功也很是高兴，可见他迟迟不出来后，又有些担心起来。
老道士倒很淡定，道：“他大概是不想出来后被一群人围着，想等周围的修士都散去了再出来。”
这么一说后，燕赤霞想到徐航的性格，就很是理解了，然后跟着老道士回崂山。
至于被外面一众修士所惦记着的徐航，他从山洞中出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在洞口等待他的玉藻前。
见到徐航平平安安的出来，玉藻前先前的担心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打消，然后他仔细的看着时隔一个多月未见的伴侣。
金丹之后，徐航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面貌和之前相比有了极大改变，尽管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却不会让人觉得冷硬难以亲近，而过去黑沉的眼中，如今也隐隐透出暖意。
玉藻前记得徐航过往第一次结丹后的样子，当初徐航每一次进阶，都会变得更加冷漠，更加没有人味，可这次结丹出来后，情况却是反了过来。不过玉藻前没觉得这有何不好的，甚至看见徐航如今的样子，头里微微一松，有种庆幸的喜悦。
“恭喜出关。”玉藻前微微笑道。
“嗯。”徐航点点头。
虽然他们之间没说太多的话，但却是彼此了然对方的想法。
玉藻前将他上下打量一眼后，道：“你和之前相比变化得很大。”
徐航应了一声，然后说：“我这次彻底走上了另一条道路，不过我以往没有尝试过过，所以现在境界还有些不稳，我大概需要再修炼几天时间才能把金丹稳住。”
玉藻前听他原来状态还没稳定下来，立马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稳定了再出关。”
徐航走过来，微微笑道：“因为想要先看看你，金丹已经结成了，也不急在一时，相比起来，想到你在外面为我护法等候了这么久，我觉得相比起修炼，还是见了你，让你真正安心下来才更加重要。”
玉藻前听他这么说后，并没有太过高兴，反而有些狐疑的看着他，道：“你怎么变得这么会说话了？结丹时真没有出什么意外吗？我记得你说过有心魔劫，你该不会是还没完全渡过心魔吧？”
“……”徐航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金丹阶段还不用渡心魔劫，我是真的成功出关了，如果你觉得我变化太大，那大概是因为我如今不再继续无情道这条路了。”
玉藻前对华夏这边人类的修行方式也只是了解个表面，不太清楚这各种道什么的，在他看来大概就和各种流派差不多，听他这么说，问道：“那你现在修的是什么？”
徐航想了想：“我想应该是逍遥道。”
然后徐航花了点时间向玉藻前讲解了一下自己当时的心境变化，见他确实没有问题，玉藻前便催促他赶紧去修炼稳固境界。
徐航在准备进回山洞前，忽然回头对玉藻前道：“金丹已经结成，现在不用担心会有修士来干扰，你要不要与我一起进来？”
这话听起来倒是合理没什么问题，只是对于向来聪明能搞事的玉藻前而言，心下本能感觉有些奇怪，狐疑道：“嗯？专门叫我进来在你旁边看你修行，真是少有的事。”
徐航也毫无掩藏，直接道：“先前不是曾答应你金丹后会与你双修吗？现在正巧合适。”
玉藻前：“……”
虽然有种幸福来得太快的感觉，但现在发现徐航好像变得……不像以前那样随便就能逗得他窘迫了，玉藻前有点心塞，可是想到随即而来的双修，前后两世至今才终于得以实现的亲密接触，又顿时让玉藻前充满起来。
再次布下禁制后，徐航开始席地打坐，并示意玉藻前与他面对面做出同样的打坐姿势。
玉藻前愣了愣：“……不是要双修吗？”
徐航点头道：“是啊，运功双修。”
玉藻前：“……”
徐航其实知道玉藻前想要的双修是有身体接触那种，他只是假装理解成另一种罢了，看到玉藻前瞬间心情不好，他才笑道：“初次先熟练了功法，接下来再进一步发展。”
玉藻前意识到徐航是故意的，嗔道：“你现在真是学坏了啊！”
第98章 聊斋续前缘
徐航把双修口诀告知玉藻前, 让他先尝试一下运转。
妖怪大多是天生天养, 修炼也是凭借本能去吸收日月精华，所以骤然间按照某种步骤来修炼，玉藻前多少有些不习惯，不过他的天资高，学习速度一向很快，没多久就基本熟悉了。
然后按照功法上所说, 两人分明以最接近的距离面对面打坐。
没多久, 双方体内的真元开始产生起共鸣, 徐航感觉自己体内金丹微微发热，周围的灵气先是被吸收进体内从金丹处绕转后又向对面输去，玉藻前那边亦是同样的。渐渐的，灵气开始在二人周围形成一个大循环。
这样没有进行实际身体接触的双修方式, 实际上对双修的双方都有着较高的要求，需要双方运功时的节奏高度同步，才能够形成循环达到双修的效果。
徐航初时只感觉到金丹发热和灵气在体内运转, 但渐渐的，在他识海中, 他看到与自身金丹遥遥相对的另一边，还漂浮着另一颗金丹。上面熟悉的气息，徐航立马便认出那是玉藻前的妖丹。
妖丹与金丹都是一样，只是因为种族关系，所以换个称呼罢了。
随着功法的运转，两颗丹开始被彼此吸引, 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最后中间只隔了一丝缝隙，然后两个金丹旋转共舞起来。
似乎体内的金丹与宿主本身性格也有一定关联，徐航总感觉玉藻前的妖丹看起来要活泼不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一颗平滑的珠子上看出活泼来着，在他打算打消这种奇怪的念头时，玉藻前的妖丹就调皮的撞了撞徐航的金丹。
然后，在两颗内丹碰撞的一刻，徐航与玉藻前都分别感受到一股渗透到脑髓的忄夬感，仿佛是浑身过电一样，就算是向来定力好的徐航也气息一滞，差点忘了运转功法。
好在他很快就稳住，双方继续运功，只是刚才那种让人浑身上下都为之一颤的忄夬感，实在让人感受过后就难以忘记，与通过身体接触得到的不同，这种是触及灵魂，让魂魄都为之一颤的快意。
很快的，玉藻前的妖丹便食髓知味的再次故意与徐航的金丹相碰，并且纠缠在一起。
触电般的忄夬感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的涌来，尽管双方不曾有身体接触，但此刻却有着比这起身体上的结合，这样更加亲密，更加贴近对方的感觉。
金丹之间相触碰所带来的忄夬感让徐航心念一动，他放出了神识探向玉藻前识海。
随即，双方在这一瞬间都感受到了远比金丹相触要更加激烈的快意，这是灵魂的共振，在神识衔接上的瞬间，不仅带来灭顶般的忄夬感，同时，各自记忆与情感都毫无保留的向对方展示出来。
事实上直接用神识探进他人识海是件很有风险的事，除了自己的机会会被对方看见外，如果对方有恶意或者本能防御的话，那绝对会让探入的一方受到精神上的伤害。
就算是正式结成道侣的修士，也几乎少有在双修中达到这个程度的，毕竟没有谁会希望自己完全向他人展露自身，多少心里都会有些不愿被人知道的事。
徐航看到玉藻前的记忆，同时对方欢乐、悲伤、愤怒等情绪都让他深刻的感受到。
至于玉藻前那边，能感受到的就比较乏味，徐航过往很少动情，记忆也都是像走马灯似的，只是让人单纯的看着，难以有切身实地处在其中的感觉。不过这让玉藻前更加深切的明白了，徐航过去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视觉来看着这个世界。
情绪、记忆、精神上的高度同步，使得两颗金丹共舞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他们周边灵气的循环也一步步的加强，直到最后，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人脑海中俱是一片空白。
随着灵气归入各自丹田，本次双修就这样圆满结束。
两人仍然是闭着眼维持着打坐姿势，许久后，缓过来的玉藻前才睁开眼，然后感觉自己心脏嘭嘭直跳，出了一身汗都不知道。
再看面前的徐航，对方也已经是慢慢睁开眼来，徐航脸上还有未退的红晕，看到玉藻前看着自己，徐航也看回去，随后双方会心一笑。
尽管没有身体上的接触，但此刻却远比那更加满足，毕竟灵魂感觉远比身体更加强烈。
两人都出了身汗，徐航见此从储物袋里拿出浴桶，放满了水。
“一起？”玉藻前边褪下外衣，边向徐航提议。
而徐航也有这意思，可能是双修过的缘故，他与对方的关系一下子又拉进了不少，而且有了相与对方亲昵的念头，总之大概就是一种特别想亲近温存的感觉。
徐航也大大方方的脱了衣物，踏入浴桶。
浴桶虽然规格已经比普通的要大，但坐进去两个成年男子还是有些拥挤。所以玉藻前干脆是背部贴着徐航胸膛的坐着，在暖水升腾的热气中，气氛逐渐变得暧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