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打脸主角光环 第40章

作者:黑川则 标签: 情有独钟 快穿 近代现代

  司空寒心高气傲,屈辱得双目赤红,一时没有去捡那把剑,偏偏此时一道单薄却热情的掌声噼啪响起。他抬头一看,竟是君长悦在席中兴冲冲的鼓起了掌,甚至还满心期待地看着他。

  司空寒心里一堵,像是被当众抽了一耳光。

  聂嘉在君长悦鼓掌的时候险些笑出声来,司空寒那一脸的憋屈他都没看见,为了让司空寒能好好在自己面前表现一番,竟然也同自己一样把他当成了一个戏子全然不顾他身为武将的尊严。

  有静王开头,朝臣们便也跟着拍了拍手一副期待这后起之秀表现的模样。最终司空寒只好顶着一众掌声捡起了地上的长剑,作揖道:“微臣献丑了。”

  若是不拿玄甲来比,司空寒的确称得上是武艺高绝,一把冷剑在他手中犹如一条活龙,抖出滴水不漏的银光,随着他的身姿翻飞,招招凌厉,带着不动声色的赫赫威慑。

  席间的武将见了不禁自惭形秽,这左先锋能在此次西北大捷中拿了头功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若是自己上去与之一比,恐怕不出三个回合就要被拿下,此人的确可堪大用,想来不久之后必是司空寒大将军一般的人物。

  就是不知道和大王身边的玄甲统领一比是怎样的结果,若是他能赢了玄甲,那司空寒也是比不上的。

  庆国公在席间看着,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司空寒心中屈辱,手握兵刃恨不得杀上御座,他舞着剑,密密咬紧了牙齿,剑绽寒芒,穿云刺雨,一步登上御座寒剑顿时横扫而去!

  那把剑扫在小国君的面前,剑尖距他的眼睛只有一拳,随后便停下了。

  他看起来是要刺杀大王,席下侍卫皮都绷紧了,朝臣们也紧张得放轻了呼吸。唯有小国君仍然支着额淡然自若地满饮一杯,眼中波光流转,仿佛没看见眼前这么个要命的利器,只以波澜不惊的眼神漠然看去。

  司空寒倒是没存了刺杀的心,不过借着舞剑的招式想威吓一番。他心里知道此时此刻便是不考虑后果他也杀不了这昏君,恐怕剑尖再往前刺上半寸,昏君身旁的忠犬便要一刀斩来了。

  然而司空寒高估了忠犬的底线,他的剑尖不过在昏君眼前悬停了一瞬,正欲后撤一步,御座旁的时谌就出手了。

  叮地一声,剑尖被酒杯击偏,司空寒还没回过神就看到黑影闪至面前,随后胸口剧痛,整个人被时谌从御座一脚踹了下去。

  司空寒没摔,只是往后疾退了五六步才堪堪稳住身形,捂着胸口顿觉喉咙一甜。

  “你想死。”时谌挡在聂嘉的食案前,站在御座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缓缓跪地的司空寒,眼中已然是杀机毕现。聂嘉被他挡在身后,听着他护短的警告,忍不住笑了笑。

  “微臣鲁莽,请大王降罪。”司空寒按剑单膝跪下,低着头请罪。

  他的手微抖,即便明白自己如今是杜宇贤,昏君和玄甲都不可能知道他是司空寒,可是根植在内心深处的惧怕也已经让他全然无法正视自己的宿敌。

  “王兄,左先锋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君长悦急急解释,他也不敢多说生怕会引来怀疑,只能干巴巴的说上这么一句。

  人毕竟是云麾将军提拔上来的,此时被踹下御座,云麾将军也忙不迭求情,生怕向来残暴的小国君一张嘴就是下令把人拖下去斩了。

  席间朝臣交头接耳,纷纷为这位西北的功臣求情。如今大齐还没灭,战神一死已经是寒了西北军的心,若是在庆功宴上再杀了新的仰仗,那不等大齐打过来恐怕西北军就要反了!

  “你在挑衅本王?本王让你舞剑,你觉得本王在戏耍你?”聂嘉压根没去管朝臣乱七八糟的求情,只是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笑吟吟地看着司空寒。

  “微臣不敢。”司空寒硬邦邦道。

  聂嘉勾唇笑道:“你很傲。”

  司空寒还跪着没回话,聂嘉冷冷道:“来人!”

  话音刚落,君长悦便什么也不顾地跑出来跪在御座下愤怒道:“王兄想看左先锋舞剑,他舞了,您现在是做什么?若是左先锋在此出什么事,驻在涿鹿城外的西北军该当作何想?王兄,您想想清楚!”

  朝臣们顿时也让静王带跑偏了,以为大王要杀人,纷纷跪在食案后替左先锋求情。

  正如静王殿下所言,西北军还驻在涿鹿城外,杜宇贤虽只是个左先锋,但已然是军心所在,这些事情一直身居王宫的小国君是看不见的,文武朝臣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从来没人跟小国君提过。若是今晚左先锋横尸王宫,想必西北军就杀进来了。

  这固然是群臣喜闻乐见的场面,但大齐还对燕国虎视眈眈,王宫有玄甲二十一在,便是西北军能血洗王宫想必也要折损大半,日后谁来抗衡齐国?实在是得不偿失。

  云麾将军更是气得脸色涨红,动辄便要杀了有功之臣,他何时能知道自己能悠闲坐在御座喝酒全凭边关将士抛头颅洒热血!

  群臣对小国君的不满已然到达了顶点,统一跪地说是求情,倒像是逼迫,拿驻在城外的西北军做要挟。

  司空寒是没说话的,对这场面倒十分满意。

  什么叫民心尽失?这就是了。凭他一个残废,再折腾下去不过就是作茧自缚了。

  聂嘉只冷笑一声:“本王何曾说要杀他?不过是想切磋一二罢了。”

  他抬手,时谌立刻刷地抽出腰间血刃奉上。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不良于行的病弱小国君拎着血刃便站了起来,他踩着食案跃下御座,松竹般颀长的身姿立在已经愣住的司空寒面前,反手将刀横在臂弯上,邪气地笑了笑:“你若能赢,本王便不治你御前失仪的罪了。”

  整个九龙殿都安静得落针可闻,宫人、侍卫、朝臣、司空寒、君长悦,纷纷见了鬼般震惊地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大王。

  他、他的腿好了?

  这怎么可能!

  司空寒惊得心脏都险些停跳了,五年前他是亲眼看见君长生的腿筋骨尽断,那种伤势,根本就不可能痊愈!半年前他还要坐着步撵来杀自己,短短半年便能下地走路了?!

  真是……苍天无眼!

  司空寒恨得险些把方才咽下去的血给喷出来。

  最震惊的人莫过于君长悦了,他是医者,他最清楚王兄的腿有没有可能痊愈,答案当然是不可能。他尽最大所能,也不过就是勉强保住了这双腿不至于被截去……莫非王兄在自己走后遇到了比他还要医术超绝的神医?不,不可能!王兄的腿即便是神仙下凡也治不好!

  君长悦呼吸急促,联想到他此次随西北军回来的目的,顿时有些绝望,他的腿竟然好了……

  “你不敢吗?”聂嘉冲司空寒一哂。

  司空寒握剑迷瞪瞪地站起来,叮地一声,手中剑被小国君轻飘飘地击飞出去,只听他淡淡道:“去捡起来。”

  司空寒瞬间被激怒了,他胸中仇恨的火焰在燃烧,转身将剑捡起,一揖:“微臣献丑。”

  他怀着莫大仇恨,想到自己被凌迟的家人和刺穿喉咙的冷箭,心中再也压抑不住这激烈磅礴情绪,失控之下一剑飞出便是死手!他要杀了这昏君!

  杀了他!

  这一剑凌厉而强势,是燕国战神的杀意。

  聂嘉站在原地未动,迎面一提刀,又是细小的叮地一声,血刃击打在剑尖上瞬间便破了招,司空寒犹如撞在一堵墙上硬生生被挡下了,手中寒剑急颤,险些握不住!

  很简单的一个物理小知识,聂嘉没有这个世界习武之人具有的内劲,但丝毫不惧。

  司空寒一招被挡下心里的杀意便被惊愕冲淡了一些,他疾退两步,刚稳住身形,小国君便人随刀来,锋锐逼人!

  这一刀实在太快了,且毫无章法——或者说小国君运用的刀法就连司空寒都见所未见,根本无从防备只能连连后退。聂嘉先是破了司空寒的杀招,随后一占先机便不肯相让,几乎是压着司空寒打,刀锋凌厉飞转在司空寒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细小的伤口。

  司空寒一招失利后虽然握剑在手,但叮叮当当间自保已经是很勉强了,剑法再难成势,散乱得犹如狂风暴雨中负隅顽抗的火苗。

  聂嘉探过司空寒的底后大为失望,没了再战的兴致,反手一挑。

  众人只见左先锋短促地痛叫一声,寒剑哐当落地,一丝血迹顺着他发抖的手流淌而下。君长悦再也忍不住,担忧地上前查看,不仅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情郎的手筋竟是被他狠心地挑断了!

  “你果然是来献丑的。”聂嘉轻蔑地漠然一笑。

  司空寒浑身都是细小的伤口,手筋断了也未察觉,只是不看相信地看着地上的剑,他生平第一次……让人把剑给挑飞了,还是被一个残废……

  君长悦心疼极了,也气极了,满脑子都是情郎的手筋断了,他再也拿不了剑了!登时满目热泪地转过头愤怒地想说什么,却被群臣的声音盖了过去。

  朝臣们见到这一幕再也不敢泄出一丝一毫的怨怼,跪满了九龙殿,齐声贺道:“大王腿疾痊愈,实乃天佑大燕!”

  云麾将军此时也满脸涨红的拜服叩首,他方才还觉得大王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残废,没想到一出手,竟然连骁勇得如战神在世的左先锋都敌不过一招……

  “天佑大燕?有你们这帮见风使舵的蠢货,苍天也保佑不了大燕!”聂嘉厉声呵斥,朝臣们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恨不得一脑袋钻进食案下面去。

  时谌温柔的目光落在聂嘉身上,不言不语地站在那儿。

  “宋玉威何在!”聂嘉似动了怒般冷着脸,怒喝一声。

  云麾将军被点了名,冷不丁心里一抖,跪出来,“微臣宋玉威拜见大王。”

  聂嘉口气冲淡:“屈尾坡的尸骨,是你安葬了的?”

  “回大王,是臣所为。”云麾将军没想到这么点事都传到了御前,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群臣头皮都炸了,这云麾将军好大的胆子,司空一族的尸骨都敢葬?

  “好胆,你竟敢为司空一族收尸。”聂嘉阴郁地冷哼一声。

  云麾将军懵了……屈尾坡的一片枯骨,是司空一族的?!

第67章 主角必须死

  司空寒这时才缓缓在九龙殿的寂静中回过神来, 没想到小国君竟然会在宫宴上提及此事,他看见云麾将军惊愕的侧脸,顿时心中咯噔一声。

  不等他开口, 云麾将军便叩首道:“微臣事先有所不知, 望大王恕罪。”

  “有所不知你又为何要替荒郊野外的枯骨收尸?”聂嘉声色淡漠,威压当头,令在场的朝臣惊惧不已。

  司空寒跪下来, 这个时候才察觉到手腕传来的剧痛, 但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出声道:“是微臣请云麾将军的为司空一族收尸, 先前并未告知将军详情是微臣的疏忽。”

  聂嘉勾唇冷笑:“你区区一个左先锋,胆子竟是有司空寒一般大。你为逆贼收尸,他日是不是要学司空寒逆朝谋反?”

  “微臣不敢。”司空寒暗暗咬牙,低着头道:“微臣只不过是司空将军麾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 如今受宋将军提拔为左先锋才有幸进涿鹿城,万不敢忤逆大王。微臣只是觉得,司空将军已死,司空氏族四十九口何辜也要同司空将军曝尸荒野?”

  他想质问这暴君凭什么对司空氏族赶尽杀绝?他司空寒镇守西北多年,为燕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五年前齐国险些攻占涿鹿城时是他司空寒率军驰援才挽回国破局面,他的命都是自己救的!种种功劳, 为什么他还要牵连整个司空氏族!他恨得心头滴血,此时却只能死死忍着。

  君长悦也忙道:“王兄只说不准祭拜司空将军生魂,未曾吩咐过不准替司空氏收尸啊。左先锋从未来过涿鹿, 又曾在司空将军帐下听令……王兄您是知道的,司空将军一直以来都是西北军民的仰仗,左先锋心中尚且存有敬畏之情,替司空一族收尸也情有可原啊。”

  云麾将军本来心中正不忿于被杜宇贤利用欺骗,此时听完却又觉得的确情有可原,便一时隐忍了下来。

  毕竟他也是在司空寒帐下听令的,司空将军被杀的消息传至西北时,他也是怒火中烧恨得只想手刃昏君。现在想来,就算不是被杜宇贤蒙骗,他若是知道将军家人的尸骨被抛在屈尾坡,想必也会暗中葬了的。

  “司空寒是什么人?”聂嘉距离十步之遥将手中血刃一扔。

  时谌立刻收刀入鞘,声如寒冰:“逆贼。”

  “按大燕例律,谋反者该当如何?”聂嘉问道。

  时谌一步步走下御座,携着一身冰冷杀气站到了小国君身后,“回大王,谋反者连其党羽都应诛九族,处凌迟之刑。”

  两人的声音如同万钧雷霆,传遍九龙殿,激荡在群臣心中。谋逆之罪,无论在哪个国家王朝都是无可饶恕的死罪,司空寒谋反,其罪当诛,除了静王谁会昏了头的去给谋反的罪臣求情?

  聂嘉单膝在司空寒面前蹲下,猛地捏着司空寒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

  一时间司空寒眼中的仇恨暴露无遗,聂嘉轻轻冷笑:“司空逆贼所犯死罪,当诛九族,本王不过只处置了他的直系一脉,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微臣不敢。”司空寒匆匆将自己眼中的情绪掩饰过去,只觉得下颌要被小国君给捏碎了,明明是青葱白玉般的纤细手指,此时却犹如钢铁浇铸般撼动不得。

  “司空寒当不当杀?”聂嘉问。

  司空寒呼吸颤抖:“当杀。”

  “司空氏族当不当杀?”聂嘉又问。

  司空寒牙齿都快咬碎了,“……当杀。”

  聂嘉毫无感情地逼视他的双眼,指尖的力道又强硬了一分,阴测测道:“难么你现在告诉我,司空寒及其氏族是什么人?”

  “是……逆贼。”司空寒前胸剧烈地起伏着,只觉得尊严被践踏得体无完肤。

  “你这不是清楚吗。”聂嘉嘲讽轻哼。

  “王兄……”君长悦在旁边窥见司空寒微微显露的痛苦神色,急得快掉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