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凶策 第32章

作者:凉蝉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近代现代

  半晌后阿四才惊叫:“三千两?!!!”

  甘好:“三千两。”

  阿四:“你果真是个贪钱的人!医者——啧!”

  并非医者的甘好笑眯眯地看着他:“原本只需一千两,但你家少爷这态度我十分不喜,所以往上又累加了两千两。司马家世代为官,就算现在远离朝堂,也不至于拿不出这三千两吧?”

  司马凤知道他是故意为难自己,不悦道:“那快的办法要多少钱?”

  “也是三千两。”甘好说。

  “不治了,走吧。”司马凤立刻起身。

  迟夜白也立刻出手,把他又按回石凳上。

  “三千就三千。”

  “不值得!”司马凤怒道。

  “别说话!”迟夜白也怒了,“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安静点!”

  司马凤平时被迟夜白呵斥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此时他看不到任何人,又对甘好存着似有若无的敌意,在“敌人”面前被迟夜白斥骂,司马凤面子挂不住,但也不想离开,只好忍气吞声地继续坐着。

  这时甘好又慢吞吞开口:“其实,若是迟当家肯为我做一件事,我是愿意把价钱往下压压的。”

  “什么事?”司马凤立刻问。

  “别说话。”迟夜白扭头温和问道,“什么事?”

  司马凤继续忍气吞声。

  “麻烦迟当家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陪陪甘某。”甘好笑道,“顺便,帮甘某整理整理这几十年来的书卷。”

  “少爷,莫生气,这位甘……甘……甘先生,和甘令史是一样的嘛。”阿四拿着张大树叶子给司马凤扇风,“他对迟少爷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迟少爷给他整理东西。”

  甘乐意十分喜爱迟夜白,那喜爱里并无任何其余成分,全因迟夜白过目不忘,他非常需要。

  甘好也喜爱迟夜白,他的喜爱和他师弟的喜爱,实质上也是一模一样的。

  师兄弟大约是因为都从同一个人那里学习技艺,因而两人也都是一样的不擅长整理卷籍。甘乐意的小院子里有两间房子,原本一间放杂物,一间睡人,现在两间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册,他和宋悲言只能可怜巴巴地在书堆里刨出两块空地睡觉。甘好的院子和甘乐意也差不多,甚至比甘乐意更乱,阿四去看了两眼,连忙跑回来了。没眼看。

  司马凤在树荫下运功,没好气地说:“一丘之貉!”

  “……少爷,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阿四说,“迟少爷又得说你不学无术了。”

  “大概就是那意思,你懂就行了。”司马凤不悦道,“他说小白给他整理完那两个房间的东西,就能抵消两千两。可是一千两也是天价。一千两呐,不是一百两,一千两!”

  阿四哂笑,继续给他殷勤扇风,好让他的火气稍稍降下一些。迟夜白和甘好在房间里说话,司马凤无法分心运功,干脆竖起耳朵,认认真真地偷听两人说话。

  听了一会儿,迟夜白突然问起了三寸蛇的事情。

  甘好坦白地告诉迟夜白,他自己也觉得诧异。三寸蛇是他自己研制出来的东西,量不多,他不可能随处给别人,当年在外游历时他确实去过照梅峰,因为贺三笑和自己是同道中人,他便将一颗三寸蛇的药球赠与了贺三笑。

  “我从没给过其他人。”甘好说。

  司马凤睁开眼,抿紧了嘴唇。

  文玄舟的事情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告诉迟夜白。但甘好既然说自己没有把三寸蛇给过除贺三笑之外的人,那么宋悲言是怎么从文玄舟那里看到三寸蛇的?是贺三笑给文玄舟的?

  容坚说文玄舟拜访过贺三笑,但仅仅这样,就能让贺三笑把珍贵的三寸蛇取出相赠?

  他一脸艰深地盯着院子对面的厢房,耳朵里还传来甘好和迟夜白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听闻青河发生了杀人奇案,你们不去抓凶手么?”

  “我们不去。”

  “惩恶扬善,不是你们的宗旨么?”

  “我们?反正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

  “做情报贩子。”

  “那外面那位大爷呢?”

  “……可能是惩恶扬善吧。”

  迟夜白的回答速度很慢。司马凤知道他现在一定正在飞速地翻阅和整理书册。这个时候甘好说的任何话对迟夜白都是令人厌烦的干扰,司马凤很高兴地等待着迟夜白怒把甘好赶出来的那一刻。

  他被赶过很多次,现在特别想让甘好也见识见识迟夜白并不温柔也并不和善的一面。

  “说到杀人奇案,上个月我也听过一件。”

  “嗯。”

  “是被人用锤子打死的。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妻,就在城北那里,没人管的地方。”甘好说,“也没人报官,死了便死了。听说财物也被搜刮一空,但本来似乎也没什么钱财……”

  “怎么死的?”厢房里翻动纸张的声音停了,迟夜白认真问道。

  “被锤子敲死的。”甘好说,“好像那杀人的凶手还在房子里睡了一夜,东西也都吃光了。这事情城北许多人都晓得,你若有兴趣,去问问便知。”

  司马凤连忙站起身。迟夜白已从厢房中推门而出。

  “走,去找你爹娘。”迟夜白说,“杀人凶手在房中睡觉并进食,和前几天发生的案子是一样的。”

  “官府怀疑那人是惯犯,但查不到别的案子是么?”

  “是的。”迟夜白拉着他,“走吧。”

  阿四了解自己少爷,知道他不想在迟夜白面前暴露自己其实行走无碍的事实,因而正要伸手去搀扶司马凤……但迟夜白已经将人拉住了。

  迟夜白看看阿四的手,又看看自己,连忙把手缩回来,深呼吸了一口气:“阿四,扶着你家少爷。”

  阿四:“少爷,我能扶你吗?”

  司马凤:“不能。”

  说罢歪歪扭扭地跟着迟夜白走了。

  行至肉铺门外,司马凤突然开口:“其实应该不止这两件。”

  “什么?”

  “凶手杀人之后还能吃饭睡觉,绝非常人,也绝对不是新手。”司马凤说,“青河和蓬阳从未出过这样的杀人案子,不妨去查查别处。”

  迟夜白点点头,掏出袖中鹰哨吹响。

第42章 污血(6)

  迟夜白召唤过来的鹰带着纸条飞走了。随着它的影子渐渐消失在天际,迟夜白看到了在铅灰色云层里闪动的电光。

  “要下雨了。”他说,“走吧。”

  阿四乖乖跟在后面,不敢再上前引路。司马凤听声辨位,几步赶上迟夜白,抓住他的手:“牵我。”

  迟夜白哼了一声,反手握着他手掌,朝着两人的马走去。

  三人两马,很快抵达了官府。但因为没有人带领,他们无法进入。司马凤想摆出些架子,想想爹娘还在里面,一个不好说不定还得被批评。被批评不怕,但他现在不愿意在迟夜白面前受他爹的斥骂,于是站在府门外的大街上等候。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三人吃遍了茶摊上的点心,粗茶也换了两次,总算见到司马良人和傅孤晴走出来。

  夫妇俩到官府是专为了那件杀人案子而来的,见三人在外等候,便各各牵着马缓慢往回走,并把了解到的情况跟他们说了。

  青河城的这位官老爷和司马良人打过交道,因而也毫无隐瞒,把案子的每个细节都尽量讲了个清楚。

  发现尸体的是那对老夫妻的邻居。他清晨离家,准备出城砍柴,走到半途那斧头突然断成两截,落到了地上。原来是斧头的木柄已经从内脆烂,他只好折返,打算到老夫妻家中借一把斧头。

  那一带位于青河城的边缘,周围多脏污水沟,蚊蝇极多。老头才一敲门,那半掩的门扉便开了一道缝,随即一团乌泱泱的绿头苍蝇从屋中爆出,把老头吓得当即跌倒在地。

  屋内满地是血,一把锤子扔在桌边,三具尸体摆放整齐,陈列在桌下。

  老头屁滚尿流地跑出去,逮住捕快就一股脑儿地说了。

  本来那行凶人是无法这么快就抓住的,但他那双鞋底上都是血,被眼尖的守城兵士看到,当即拦了下来。

  那青年名唤许英,年约三十岁上下,言语木讷,但很快就承认是自己杀了人。

  “他自述昨夜路经那处,闻到有粥饭香气,便上前敲门,想求一碗。”司马良人说,“但那对夫妇见他是陌生人,又因家中老人年纪大,孩子太小,于是便不让他进门,拒绝了。许英在院中捡了把锤子,转身硬是走了进去。”

  许英杀了三个人之后,把尸体整齐摆好,手也没洗就喝完了桌上的三碗粥。他在房中翻找一番,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于是剥了老头子的鞋子穿了,随即躺在三具尸体边睡了一觉。

  这人杀人手法极其利落干脆。三个人都是一锤毙命,用劲极狠,头骨都被敲碎,锤子上一片红白之物。

  他随后一连串的行动都证明,他对命案现场和自己杀人这个事实毫无畏惧之心,最后更是和衣在那地上睡了十分安稳香甜的一觉。

  “这位绝非常人。”司马凤说。

  司马良人瞥他一眼:“那是自然。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能做到这么利落,足以表明他是个惯犯。可他惯于杀人,但显然不惯于处理尸体,否则不会连鞋上血迹没清理就这样走出去。”司马凤顿了一顿,“你见过他吗?”

  “现在还见不到。杀人是重罪,我们不请自来,是没有见犯人这个权限的。”司马良人说道,“但听说他反应有些迟钝,有些问题问了许多遍都得不到回答,逼得捕快给他上了两次刑。”

  “知道了他姓名,又知道命案的一些细节,鹰贝舍应该能查到一些别的信息。”迟夜白在一旁补充道,“况且方才我们已经找到甘令史的师兄甘好,他告诉我们,在城北那边也发生过一件十分类似的命案,但由于无人报案,就这样压了下去。”

  和这些案子相比,傅孤晴更紧张儿子的眼睛,闻言连忙问道:“甘大夫怎么说?能治吗?”

  “当然能。”司马凤笑道,“治好了,比现在还要俊。”

  傅孤晴白他一眼,殷殷看着迟夜白。

  “能治。”迟夜白说。

  傅孤晴这才放下心来:“能治就好。难么?需要多久?”

  等把情况全都一一问清楚,阿四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城门附近。“方向不对。”他提醒道,“老爷夫人,甘先生的家不在这边。”

  司马良人摆摆手:“没关系,你们回去找甘先生,我跟夫人先行离开。”

  余人都是一愣:“现在离开?”

  “临出门时收到双桐的信,说自己似乎是害喜了,想让我去陪他说说话。”傅孤晴笑着说,“你也晓得她爹娘早去了,在家里我和她最亲。”

  迟夜白立刻想起不久之前与一位朝廷命官成亲的司马双桐,她是司马凤的堂姐,与司马凤长得有几分相似。

  “况且靖启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说,信上写着希望我们早日启程。”司马良人突然压低了声音,“只怕这件重要的事情,与朝廷有关。靖启知我脾性,若非大事,若非与朝廷相关,他绝不至于书信邀请。”

  司马凤却是愣了片刻:“靖启是谁?”

  司马良人也愣了片刻,随即大怒:“是你堂姐的丈夫,你堂姐夫!”

  司马凤:“……姐夫名叫曲永昌,你说靖启谁弄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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