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久陆) 第4章

作者:久陆 标签: 年下 狗血 近代现代

也是在汽车突然加速的那一刻,栖南脑子里蹦出一个模糊人影——他好像知道车里偷看他的人是谁了。

在前面开车的唐吉从后视镜看出朝岸宁的眼睛有些失神,慢慢踩下刹车降了车速,好让他朝哥再多看一会儿,但路边的人已经看不见了。

“朝哥,你既然这么放不下栖先生,为什么不愿意见他?”

朝岸宁今天本来还有其他安排,原本没打算来,昨晚他在巷子里揍了那个胖男人之后,他的火还是没撒干净,又去拳馆打了半宿拳,直到收到那个号码给他发的“生日快乐,平平安安”。

朝岸宁停了手,摘了拳套,汗水顺着眼皮淌进眼睛里,杀得他眼睛通红。

他最后是捧着手机里的“生日快乐”睡着的,梦里还在抱怨——栖南,我还以为你忘了我生日呢,算你有心,我很大度,记在本子上的账给你划掉两笔。

唐吉又叹气:“朝哥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抢回来呢?”

朝岸宁一直盯着后视镜,盯到眼睛发酸:“南哥从来都不是我的,谈什么抢回来?而且,我现在还不敢见他,唐吉,你不知道,我是怕啊……”

朝岸宁的声音气音偏重,无奈也多,唐吉不解了:“朝哥你怕什么?”

朝岸宁眼睛酸到发疼,眨了下眼变得更干了,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当然是怕忍不住犯错啊唐吉,我不能在南哥身上犯错……”

那些他想对栖南犯的错,太多太多了,还都生在潮湿地带,窝在阴暗里,见不得亮堂天日,他只能自己偷偷往死里摁一摁那些忍不住。

比如,他忍不住想扒了栖南,忍不住想把他关起来,忍不住想咬破他的脖子,忍不住想弄哭他,忍不住想掐碎他……

掐碎的碎片,都是他的,谁都别想来分。

【作者有话说】

隔着车窗的见也算见哈?(狗头小朝举着大喇叭喊:南哥请注意,南哥请注意,南哥请注意,我已经不是16岁的小孩儿了今晚长长,求海星求海星,鞠躬,感谢~

第04章 他怎么敢背叛南哥?

朝岸宁跟唐吉说他怕在栖南身上犯错,心里沉得像捆了千斤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说出来的话却轻飘飘羽毛一样没有分量。

那是因为他在心里把那些错误想了太多太多遍,太多遍后并没有稀释那些冲动,而是他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做,他可以犯错,但绝不允许自己在栖南身上犯错。

栖南应该是幸福的,就应该是抬头朝露伸手阳。

栖南已经跟李凌赫结婚了,但朝岸宁也再也做不成栖南的小弟,他不愿意做他小弟。

朝岸宁想东想西,唐吉出声问他:“朝哥,三叔催了,我们今天晚上还回去吗?晚上十一点还有机票。”

窗外的斑驳光影滑动在朝岸宁脸上,他扭头看着外面不停倒退的路灯说:“今晚不回去,去兰亭那边的房子吧。”

唐吉说了声好,路口打了转向灯。

朝岸宁给三叔打去电话,他还没开口说话,电话那头三叔先噼里啪啦把他好一顿骂。

朝岸宁这些年被骂习惯了,笑着听着,握着手机离自己耳朵远了一点,停在能听见一点声音的距离上。

三分钟后,确定那头暴脾气的三叔骂完了,朝岸宁嬉皮笑脸说:“三叔,你这么大火气,脾气这么暴,景叔是怎么忍得了你这么多年的。”

“臭小子你在说什么,没大没小反天了,你在说谁脾气大呢。”

朝岸宁哈哈哈笑出声:“三叔脾气最好了,好三叔给我多放两天假,我出来散散心,过两天就回去。”

“散心?”三叔那头又开始炸,声音震天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哪了,你是不是又去看栖南了,不敢光明正大见他,只敢偷看是不是?”

“确实是偷偷看。”朝岸宁声音不自觉就降低了几分。

“怂包一个,”三叔又骂,“过两天你就滚回来跟邵华吃饭,必须来,邵华这些年喜欢你,你不是不知道,他脾气温顺,各方面跟你都合得来,你们的八字我也找人给看过,很合适,你难不成打算这一辈子打光棍儿?我是为了你好,你得往前看,往周围看,盯着一个已婚的栖南算什么?”

朝岸宁在心里反驳:三叔你当年不也是盯着已婚的景叔吗?但这话他可不敢当面说。

三叔说了一大堆,朝岸宁假装听不见,想糊弄过去:“三叔,这事儿我们再说吧,我才多大啊,着什么急。”

“27了,马上三十,马上四十,马上……”

“停停停,”朝岸宁笑着打断三叔,“您再说两句,我半截儿都该入土了。”

“小宁你少跟我贫,”三叔叹了口气,“再说了,三叔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是在给你铺路。”

那头三叔说完,为了氛围还咳嗽了两声,刚刚还气如洪钟声如雷,现在又变得气弱声嘶。

朝岸宁简直哭笑不得,这两年老头儿自己不想干了,想退休,想带着景叔环游世界,所以把他推上位,还动不动就拿自己身体说事儿,在他面前装着咳嗽个两三声。

不过这招也确实有效,朝岸宁这两年看得出来,三叔头发白了不少,所以三叔说什么,他都听着。

“三叔,我就住一晚,明天一定回去,但是跟邵华吃饭的事,我不去。”

“你回来之后再说。”--

这头栖南坐回车里,还盯着已经变空的马路对面,他刚刚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知道朝岸宁一定在那辆车里坐着,他想不通朝岸宁现在是什么意思,不愿意见他,但却偷偷看他?

栖南掏出手机,忽略掉李凌赫的几个未接电话,拨通了那个港城号码。

电话那头一开始一直在通话中,后来通了,跟以往一样,依旧没人接。

栖南气得把手机直接摔在副驾座椅上,心里骂他:朝岸宁,跟我装神弄鬼是不是,你要让我逮到了,把你狗腿打断,看你还敢往哪里躲……

栖南越想越急,也越气,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刺耳的喇叭声让他很快冷静下来。

他开着车,顺着那辆黑车消失的方向,在马路上一直漫无目的地转着。

他想要找那辆尾号688的车牌,但他几乎转了大半个城市,什么都没找到,半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开车回了家。

因为这个插曲,栖南都快忘了在李凌赫办公室里的不快,打开门,发现李凌赫做好了晚饭,在等他。

李凌赫听到开门声,笑眯眯着走到门口,接过栖南脱下来的衣服挂好,又给他拿了拖鞋。

“小南你刚刚去哪儿了?电话也不接,我担心死你了,吃饭了没,我还在等你呢。”

栖南换好拖鞋,站在玄关那看着李凌赫,又想起了办公室里的事,直截了当开口:“咱俩谈一谈。”

李凌赫揽着栖南胳膊,又想跟之前一样,把问题糊弄过去,揽着他胳膊,低头想去亲栖南。

李凌赫一靠近,栖南心里那些从李凌赫办公室里扎进去又延伸出来的厌烦一下子又提高了几分,抬起胳膊把李凌赫推开。

“怎么了?”李凌赫后退半步,笑脸没了。

“你先别转移重点,咱俩应该好好谈谈了。”

他们这几年,很多问题看似解决了,其实仔细想想,都是栖南自己觉得这些事不重要,所以没有必要计较那么多,遇到点小摩擦小问题很正常,李凌赫插科打诨说几句好听的,问题就那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这两年他跟李凌赫都很忙,李凌赫总出差,他总跑外地拍外景,能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太多,所以栖南很珍惜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自然不会让吵架占据他们的全部生活,能过去的问题就让他过去,那些不涉及到原则问题的小矛盾,也不需要计较。

但今天被他直接撞上了,就像突然被人塞了口死苍蝇,虽然张全的话只开了个头,但他也明白张全想表达的意思。

最关键的,是李凌赫闪躲的暧昧态度,栖南心里既然已经扎了根刺,他就得把这根刺拔出来,问清楚,说明白。

“小南你别这么严肃,你想谈什么,你直接跟我说,”李凌赫心虚,他好听的话来得快,哄人是一把好手,“你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我都听你的。”

栖南看他这么说了,直接开口:“你跟张全散伙。”

“不可能,”李凌赫想都没想就拒绝,“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我们的工作互相不干涉,你拍你的照,我顾我的公司,在家里,是我们两个人的日子。”

栖南想起张全那张色欲熏心的脸,还有那一脸猥琐的表情,心里膈应。

“我这些年虽然不过问你公司的事,但我并不是什么都没听过,我耳朵不是聋的,眼睛不是瞎的,你们现在这样,早晚会出问题,你以前不是也顶讨厌张全那一套吗,怎么,现在又开始认同了?”

栖南以前忘了深究,如果一个人真的顶讨厌另一个人的做派,他们是合不到一起去的,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算他李凌赫干干净净,但他天天耳濡目染,把自己主动泡在大染缸里,再出来能成什么样?

也就栖南自己还一厢情愿以为李凌赫一直干干净净,其实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候,缸里的人,早就被染得乌漆嘛糟,面目全非。

栖南以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没到那个地步的时候,他还是心存侥幸跟美好幻想。

而且他以前知道,李凌赫对他的公司很上心,一开始的启动资金虽然是李凌赫爸妈出的,但后来的一步步是他自己走出来的,人脉是一点点积累的,资源是一分一分拉到手的,李凌赫对公司倾注了所有。

栖南自然不愿意掺和他的心血,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没有认同张全,”李凌赫急着解释,“他的业务能力强,这你也知道。”

又是这种说辞,毫无新意,且没有说服力,栖南直接说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也是他最最在意的一点。

“你没有认同?那晚上我从你休息室出来,听了你们的话,你心虚个什么劲儿啊,连看都不敢看我。”

“我心虚什么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心虚了?”

李凌赫的嗓门一下子就拔高了,变得有些尖锐,眼睛里有了火,盯着栖南:“栖南,你不信任我,你他妈是不是现在不信任我了?”

李凌赫反应太大,栖南被他吼得脑仁疼,绕过李凌赫坐到沙发上:“你嚷嚷什么,喊什么,有理不在声高。”

李凌赫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狗,插着腰在客厅里没头没尾转了两圈儿,最后直接回了主卧,门砰地一下关上,还在里面嚷嚷着栖南不信任他,好像很委屈似的。

栖南看李凌赫这个反应就知道,他拒绝沟通解决问题,闭上眼疲惫地靠上沙发,曲着手指捏了捏鼻梁,想把身体里的烦躁捏走,但没用。

主卧很快没了声音,栖南也没胃口吃饭,自己进了次卧,洗了个澡就躺下了。

他明天还有个摄影展要参加,还会接受一个简短的摄影师专栏采访,需要再看看采访稿。

采访稿看了一遍栖南就睡着了,房门反锁着,半夜他听到李凌赫在外面敲次卧房门,栖南没应声,也没给他开,抱着被子又闭上眼。--

朝岸宁的房子就在栖南工作室旁边,是个环境很不错的小独栋,出门一拐弯就是栖南的工作室,站在路边就能看见二楼栖南的办公室。

朝岸宁把整个地下室都改成了拳击房,房子定期有人打扫,朝岸宁一回去,换了身衣服就直接进了拳击房。

沙袋上还贴着他上一次回来时换上去的新照片,上面的人是李凌赫。

朝岸宁戴好拳击手套,一拳拳砸着沙包上,很快沙包上的照片就被他砸了个稀巴烂,烂的拼不出个完整的人样儿。

朝岸宁的拳头,砸着沙袋,砸着李凌赫的照片,也想把整个黑夜都砸穿砸透砸碎,好快点儿见到黎明。

但是他拳头再硬又有什么用?黑还是黑,只有流淌到头,太阳出来了,头顶的天才会变亮。

唐吉在一楼客厅坐着看电视,其实房子隔音很好,但他总因为心理作用,觉得自己能听见地下室拳击房里传出来的砰砰拳头声。

每次朝岸宁回来看栖南,都会来这里发泄一下。

唐吉毫不怀疑,如果朝岸宁真看见了李凌赫,就算他还有理智,没准儿也会根据肌肉记忆,直接挥着拳头把李凌赫的头打个稀巴烂。

想想那个画面,唐吉觉得自己的脸都在疼,忍不住肩膀一抖,浑身一哆嗦。

地下室的拳头声响了半夜,第二天早上朝岸宁的脸色还阴沉着,看起来很不好。

“朝哥昨晚没睡好吧?”

“睡了三个小时,还行。”

“你这样不行,要多睡觉才行。”唐吉叫了早餐外卖,已经摆上餐桌,拆开筷子递给朝岸宁,“我们今天回去吗?我要不要订票?”

“订吧。”

唐吉订了下午的机票,拿着手机对着朝岸宁晃了晃,说已经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