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兰淮
“是我对不起夫人......是我害了她!”传沐心中自责万分。那两个新人是他同意收进府中的,也是他平日里宠得无法无天的,都是他的错。
之后的一切便照着他的计划实施。七紫当然是找着了的,只不过......找到的这个也是他金圣世而已。
从找到‘七紫’的那一刻起,‘七紫’便没有说过一句话。这对于南冥动和传沐而言,无疑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两位姐夫深觉自己有责任关照这唯一的小姨子,几乎把全城最好的、最新鲜的玩意儿都送到了‘七紫’的面前,渐渐地,‘七紫’有了笑容,一点一点地恢复了。
只不过,南冥动发觉,自己又开始在‘七紫’身上看到三紫和五紫的影子了。和他有相同感受的还有传沐。他感觉‘七紫’自从遭遇那场灾祸之后人便没有从前那么闹腾了,偶尔远远地看到她,就发现她和他家夫人那样对着颗树、或者对着条无人的小路能发半天呆。
元家五兄弟看到这样的‘七紫’就知道那人是谁了。就在‘五紫’下葬一月之后,这五兄弟便带着聘礼正式出门来提亲。
传沐和南冥动对他们这么着急的举动有些不满,“五紫还未出七,况且还要服孝,元兄们如何这般不识规矩,难道这还需要人教么?”
“我们也是看着七紫线个人孤苦无依,想着尽快成亲之后离开此地,也好忘记伤心事,重新开始新生活啊!”元二说得头头是道。
“什么叫孤苦无依。我与南冥兄不是她的亲人么?”传沐很生气,“这事不急,待七紫孝期满了再成亲。”
“这事恐怕还得问七紫绵意见?是不是?七紫?”元三温和地向旁边发呆走神的金圣世问道。
金圣世回过神来,心里算计着七紫回来的时日,应该也就在这几日,他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再对着这些人这些事,会让他忍不住发疯的。
“我想姐姐们也是希望我能早点成家,好独当一面的。”金圣世道,“我们家没有规定必须守孝。我前面几位姐姐去进都是如此。我......也想快点离开此地。”
传沐听她说话口气中带着一丝凄苦,“七紫......你姐姐不在了,可姐夫们会给你做主的。你现在这样确实可以成亲么?”
“五姐早就盼望我能早点成亲了。可惜她没有看到,我想让她早点看到。”
“既然七紫都同意了,就把这事热热闹闹的办了吧!”南冥动盯着‘七紫’的侧影,轻声说道。
此时,金圣世的袖中有动静传出。
其他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他拢起的衣袖上。他见众人盯着自己充满了好奇,便把袖口敞开。‘小心眼子’从那袖管里拱着脑袋钻了出来,对着茶桌上摆着的一叠果子摇头晃脑地求食。
“咦?”传沐吃惊地看着那‘小心眼子’,“......这、这是五紫的宠物吗?”
“姐夫不是忘了,我们姐妹每人都有一只这种宠物的啊!”金圣世大方地把桌上的果子端过来,放在了‘小心眼子’们的眼皮底下。这些家伙们才出关,每次一出来就凶狠地要东西吃。
金圣世见南冥动盯着自己,双眼发直,充满了疑惑。她便笑了笑,“三姐夫?”
南冥动心神恍惚了一下,恢复了镇定。不对啊!那次他明明记得七紫没有这种五条脑袋的小宠物的啊??怎么现在忽然又有了?而且......她们说话怎么前后不一啊!
南冥动身体忽然一僵。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问题。他刚刚想的不是‘她’而是‘她们’......‘她们......南冥动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极其荒诞又可怕 的猜测。’
他突然间站起来,“诸位,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他前段时日派人回去打探消息去了,主要打探的是他家三紫籍贯何处?娘家何处?还有......派人查看三紫的陵墓有没有被盗。刚刚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亲自回去掘开坟墓,打开棺椁,看清那里头有什么......又少了什么??
“七紫马上要成亲了,你有什么事不能放一放么?”传沐皱眉道。
南冥动瞥一眼正在喂食小宠物的‘七紫’,眼神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样!他得亲自确定这一猜测......是否属实。“我会赶在成亲前回来的!”说完,他一个纵身,身形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第十二章 不得已‘现身’
元家很快就派人送来了文定的日子,六日之后,七紫从传家出阁,传沐作为姐夫就算是娘家人了。
金圣世看着那已经送进来的大红喜服,凤冠霞帔,珠宝首饰,从怀里摸出一道信符,手指一搓,点燃之后,随手将那信符抛在空中,“七紫.....再不赶回来的话,就没办法参加自己的婚礼了。”
风卷着那信符一点点地被火光吞噬。金圣世摸了摸自己的那张皮,感觉有点干燥,取了镜子一看,脸色都发黄了。
这次的‘画皮之术’使用的时间太长了。应该要重新换一张了。
这样想着,他推开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夜已经很深了,白日的暑气都已消散,有微凉的夜风吹拂过来,很是舒适。
他一脚点地,身形化作一团水墨烟雾飞上半空,俯瞰整个‘传府’,看到了一处波光粼粼的小湖,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四肢伸展开来,一直往着湖底沉了下去。
在这个静谧的世界里,他感觉到无比的安心,身旁不时有鱼儿游过,他伸出手指来轻轻逗一下,嘴里吐出一串泡泡,活像自己也是条小鱼。
传沐一手拎着只酒壶,摒退了下人,独自在这深幽的夜里,一个人喝酒舔舐伤口。今日是他的夫人去世一月的日子,他刚刚去了祠堂为夫人上了一炷香,收里不痛快,便想一醉解千愁,一路失魂落魄地走到这空旷无人的水榭附近,那一片银白色,波光粼粼的小湖吸引了他,他摇摇晃晃地朝着湖心一座小亭走了过去。
一下子瘫坐在了小亭的地上,主公大人轻轻哼笑了一声,“所以说.......这是夫人对为夫的惩罚么?夫人......你、真的好狠心啊......”
他做错了事,连累了的是待自己无怨无悔的夫人。想起夫人从前对他的关爱照顾,传沐悔恨不止。脑子里浮现的全是他家夫人对着花草树木发呆深思的模样。
身边的湖水有些身躯的动静惊动了他,传沐半醉半醒的搭了一条胳膊扒在栏杆上,脑袋轻轻地晃了上去,枕在石凳上。
湖中心一阵涟漪绽放开来,‘咕嘟咕嘟’的水泡声越来越响。主公大人疑惑地皱起眉头,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水妖‘哗啦’一声冲破水面钻了出来,满头湿发贴在脸上不停地往下滴落水珠,眼皮轻轻地闭着,长长的眼睫毛上都沾着水珠,他轻轻一摆头,那些晶莹的水珠在他身边摆动成一个圆形的弧度,在浓白的月色下闪着耀眼的光华。
传沐愣了一下,用力地眨了下眼睛,还以为自己是眼花看错了。直到他看到那‘水妖’缓缓地转过脸来,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是、是小世!
他一眼就认出这张脸是谁了。随即脑袋才反应过来——小世,怎么会在他家?
‘呃~~~’这静谧的夜色之中,传沐忽然打了个酒嗝。
金圣世听到这突兀的声音猛然看向不远处的凉亭,双目与传沐的眼神碰撞在一处。他愣了一下之后,一个纵身,身形冲破水面,瞬间化开在空气之中。
传沐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睁睁地看着那‘水妖’散去,酒杯凉风一激,彻底的醒过来了。
他丢下酒壶站在那凉亭之中,望着那还在晃动不止的水面,右手不解地摸上了自己的额头。
他很肯定自己没有看错,也不是在做梦。刚刚,他亲眼见到了自己幼年时候曾爱慕过的那孩子——金圣世。他不是,不是有事早已经远离‘传一城’了吗?
金圣世喘着大气忽然出现在七紫的临时住处外头,用力地顺了顺胸口,脑子里被刚才那一下吓得停止了思索。
五姐夫......他、他怎么在那里?而且,刚刚他们四目交接,他明明从五姐夫的眼底看到了惊讶,这说明对方认出了他。惨了惨了......都已经快结束了,千万别出差错啊!